“你說林雨棠的死有內情??難道……她不是自殺,而是被害的?”
聽到光頭保衛科科長所述,葉喻臉色微微一變,急忙上前追問,嚇得前者連連擺手。
“不不不,那姑娘是自殺的,當初她一個人跳下來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到了,這點倒沒有問題……”光頭男抹了抹額頭的虛汗,匆忙解釋道。“我所說的內情……是指她自殺的原因。”
“林雨棠自殺的原因你又怎麼會知道?”筱露眯起眼,顯然有些質疑。
“這個嘛……嘿嘿,這當然因爲我是保衛科科長啊。”光頭男子說着,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別的我不敢說,至少在學校裡,我可是知道‘秘密’最多的人。”
“秘密?”葉喻不解。
“呵呵,要知道平時我們這些安保人員沒事幹時,最喜歡看監控探頭了,那些個小兔崽子以爲四下沒人就可以放心亂來,其實都被我們看在眼裡呢~我跟你們說呀,現在的初中生喲,嘖嘖,真放得開……”
光頭男子猥瑣地笑着,似乎一時回想起了某些畫面,不過他很快便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清了清嗓子,擺出一臉正經的樣子,說道:
“咳咳,兩位長官千萬不要多想啊,我也是爲了學校的安全才這樣做的,這是我的職責……”
“好了好了,說重點。”筱露不耐煩地打斷了光頭男的辯解,將話題掰了回來。“你所知道的林雨棠自殺原因,到底是什麼?”
“唉……學生間傳言說是林雨棠是因爲被不良少女欺負才自殺的,不過我覺得說不定有件事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光頭男託着下巴回想着,開始敘述了起來。
“說起來,這也是幾個禮拜之前的事了。那天中午我吃完飯閒得沒事幹,就一個人在這保衛室看監控探頭,要知道一般能看到‘精彩節目’的時段也就中午和放學了。地點也不外乎是教學樓後巷啦、隱蔽走廊啦這幾個地方……不過那天沒看到什麼膩歪的小情侶,倒是看到了……額……”
光頭男說了一半,突然有些猶豫了起來,糾結了片刻之後,總算纔在筱露刀子般的目光中再次開了口。
“我看到了盧老師……在暴打那個林雨棠。”
“什麼?!老師暴打學生?”葉喻驚訝不已。“竟然有這種事……你沒有去阻止嗎??”
“我怎麼阻止啊?我們學校校風亂成什麼樣兩位也知道,學生難管,老師打人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而且這種事就算鬧到校長那邊也沒人會理,還會怪學生自己不好,我要是自說自話地出手幫學生的話,飯碗還要不要了?”光頭男子攤攤手。滿臉無奈。
“不過那天那個盧老師打得還真狠呢,不但連扇耳光,還用高跟鞋在那姑娘身上猛踩,疼得那孩子直討饒……我都有點不忍心看了。”
光頭男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本來不打算多管閒事,不過又怕真打出人命的話我也得負責任,所以就沒有走開,然後……就聽到了一些話。”
“什麼話……?”
“具體沒聽得很清楚,不過大體上好像是那個林雨棠撞見了盧老師的什麼事。看得出盧老師非常惱怒,一邊踢打她一邊威脅說如果她多嘴就要讓她留級、畢不了業什麼的……”光頭男子回憶道。“而且從那天起,幾乎每天我都能看到盧老師毆打林雨棠,不過不再打臉。而是專挑被衣服蓋住的身體打,還不許讓她把這事說出去。”
“那麼惡劣的事,家長難道沒有找上門嗎?!”葉喻聽不下去了,氣憤地追問着。
“其實我也悄悄打聽了一下那個姑娘的事。據說她家人常年出差在外,沒什麼人照看她,再加上性格內向。家裡也沒什麼權勢,所以……那個盧老師才那麼肆無忌憚的吧……”光頭男搖着頭說道。
“可能關注了那姑娘後就更覺得她很可憐,所以有一次我就故意中午遛彎到那邊,假裝正好撞見打人現場,間接救了她一回。也大概因爲那次的事給了那個盧老師顧忌,後來我倒很少看到她在那打人了,只是沒想到的是……不久之後那姑娘竟然跳了樓……唉,可惜啊……”
“所以階梯教室裡那些‘血字’描述的內容,倒也所言不虛咯?”筱露問道。
“呵呵,基本上是吧,現在接連出了人命之後學校裡鬧鬼傳言也更多了,我看最慌的恐怕就是那個盧老師了。”光頭男聳聳肩,忽而又想到了什麼,連忙對葉喻和筱露做了個“請”的手勢。
“對了,兩位剛纔不是說要去看‘血字’事件現場嗎?我現在就帶你們去,還希望這些嚇人的事能早點過去纔好……”
事件能隨着時間慢慢平復,但逝去的生命卻再也回不來了……
葉喻默默想着,心情卻越發沉重,他一言不發地跟着領路的光頭保衛科科長,與筱露一起前往事發的階梯教室。
休息日的學校果然異常清淨,除了葉喻一行人外,半個人影都看不到,這倒也正合葉喻心意。出事的階梯教室位於教學樓二樓走廊盡頭,是一間大型教室,據光頭男所說基本上只有開公開課或者大會時纔會用,出事後一直被鎖至今。
“就是這裡嗎?”
筱露站在走道盡頭的階梯教室門前,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戶,往教室內探望着。
教室的面積並不小,目及之處就能看到十數排連體桌椅,而正對大門的那面雪白牆面上,殘留的“血字”依然看得出痕跡,即便已經被清理過,但乍眼一看仍舊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兩位可以進去看看,現場除了牆上的字擦過幾遍之外,其他地方我們都沒動過。”光頭男殷勤地說着,伸手在指紋機上按了一下,隨着一聲清脆的“嗶嗶”聲,階梯教室大門應聲開啓。
教室的空氣中瀰漫着些許灰塵的氣息。在窗外那陰霾天光的映襯下,白牆上那些斑駁的紅字彷彿在對來者進行着沉默的控訴,也使得整個教室的氣氛多少顯得有些詭譎。
葉喻和筱露快速步入教室,在光頭男的指引下,站在了那面寫滿“血字”的牆面前。
“血字”斑斑駁駁,看得出被人用力刷洗過,甚至部分牆皮都剝落了下來;而被寫上字的,只有正對大門的那一整面牆,房中其餘三面,包括天花板和地板上都沒有涉及。
“字跡的邊緣呈噴霧狀。感覺像是那種噴灌油漆寫的嘛……”葉喻邊觀察着牆面殘留的字,邊對光頭男子說道。“你們清洗的時候有發現是油漆什麼的嗎?”
“當時我們也認爲是油漆,還找來了溶劑來擦,沒想到壓根沒用,真不知道這東西究竟是怎麼,到後來只能用水使勁搓,把牆皮都給搓壞了還搓不乾淨,最後只能放棄,唉……”光頭男搖頭感嘆道。
葉喻走上前。伸出手指對着牆上的紅字部分輕輕抹了一把,指尖上立即被覆蓋上了一抹紅色。葉喻搓搓指尖,放在鼻息下輕輕嗅了嗅,卻幾乎沒有聞到什麼味道。顯然這東西並非某種塗料。
葉喻掏出手機點開了一張照片,又擡起頭,面對着白牆後退了幾步,將視野放至整個牆面。定定地凝視了片刻,不一會兒,他那原本緊皺的眉間微微放鬆了開來。
“哎呦。難不成我們的葉大調查官已經發現了‘鬧鬼血字’的真相?“筱露看着葉喻那副認真的表情,笑着打趣道。
“血字的真相另當別論,但我基本上可以肯定,這些字不是什麼鬼魂寫的。”葉喻轉頭看着筱露和光頭男,指着牆面解釋道。
“你們看,這些血字雖然只是隻字片語,而且看上去毫無規律地零散分佈在這面牆上,但這些字所能達到的最高高度卻幾乎保持一致,也就是像這樣……”葉喻說着走上前,向上伸出手臂,對着牆壁比了一個高度。
“很顯然這是因爲寫字人身高和臂長的限制所致,這些字雖然橫向分佈很廣,但是縱向延伸的範圍卻十分有限,要是說是鬼魂寫的,那血字的範圍應該更大一些纔對,甚至延伸至天花板,而不會僅僅限於這一面牆。”
“你說的倒也有道理,那以你看,是什麼樣的人寫這些字的呢?”筱露問。
“很好辦,我們其實可以從這些字的最高高度倒推出寫字人的大致身高範圍。”葉喻再次伸出手臂,對着牆上的血字比照了一下。“我的身高是1米80,舉起手的高度要比牆上的血字高一點,如果算上寫字人踮腳的情況下,那寫這些血字的人的身高大約在1米70至1米75之間。另外,寫字人想必十分匆忙,並且似乎被人打斷過。”
“打斷過?這怎麼說?”
“你看這裡。”葉喻指着牆角中的一段字跡對筱露說道。“這句話應該寫的是教師界敗類吧?但你看這個類字,是不是少了一筆?”
筱露湊上前一看,果然發現類字並沒有寫完整,最後一筆匆匆斷開,像是被強行中斷了似的。
“會不會是先前刷牆的時候把字破壞了?“筱露提出了一個可能。
“我剛纔對照了一下當初未刷洗的時候現場的原始照片,這個字本來就沒有寫完。”葉喻將手機上的照片展示給筱露。“這個作案者如此精心佈局,不可能不把話寫完整,我猜原本的他想必是打算把這幾面牆都寫滿,但是臨時受了什麼情況打擾而中斷了作案。”
“中斷了作案……啊,會不會就是那天晚上保安來巡查那時!?”筱露忽然想到了什麼,但又連忙搖了搖頭。“不,不對,監控顯示從鎖門到第二天開門,教室內並沒有任何人出來過!除非這個作案者是個隱身人,不然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出教室!”
“隱身人……嗎?”葉喻思忖着,再次將視線移向牆面上那片血字痕跡。突然,他像發現了什麼似的,眼中頓時厲光一閃。
“等等,那……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