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歸遲
而後不待他反應，對方揚手就將手中的酒潑向了他的臉。
章拂未曾躲，被潑了個滿臉。
“……”
只是解釋得晚了些，倒……不必如此吧？
章拂面無表情，默默拿衣袖攢了攢臉上的酒水。
“我爲何要潑你！”
張老太爺望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忽然吃驚地道。
章拂微微嘆氣。
潑了他，竟還要他來反省嗎？
片刻，章拂行入室內，雙手合十向繼曉行禮。
“我如今不欲惹事生非，今次且饒你這一回，再有下次……當心你的荷包！”
“你還好意思問我？”
所以，他這一遭是僥倖逃過了一訛麼。
張老太太甚至愣住了。
四下落針可聞，繼曉緩聲問：“章拂何在。”
說什麼都是多餘，她眼下只想敲死這老東西！
看着被現場抓獲的張老太爺，她皺眉罵道：“你如今倒是本事見長，夜中偷溜出去且罷，竟還滿身的酒氣！”
“我想了許久都不曾想到自己是如何被人騙出的門！我一個瘋子，家裡人竟都不知道看着點兒嗎？”張老太爺當真一副氣得不輕的模樣：“若我出了事，你們良心能過得去？”
今日乃是他出關之日。
看來太子賜婚當日天降祥雲之事，真正是被皇上記進心裡去了。
他竟是將張老太爺氣得又犯了病，可見確是他的過錯了。
可昨日才動身，未免太晚了些——
她怕的是萬一這老貨當真幹起了那不檢點的腌臢事，自毀了晚節名聲事小，傳出去丟了張家顏面、對家中晚輩前程親事有妨礙事大！
狗洞已被張老太太命人砌住，他唯有藉着後牆根兒處的那棵榆樹跳進了院中。
這般想着，老太太心中怒氣更增，偏見對方皺眉不語，不禁更氣不打一處來：“怎麼，做了虧心事，就啞巴了不成？今日若不說清是去何處廝混了，當心我拿柺杖敲破你的腦袋！”
她驀地舉起手中的柺杖，就朝着張老太爺身上砸去。
“……”
這便是不知所蹤的意思了？
不多時，果然有叩門聲響起。
泰山地動。
“是。”
“？”
“弟子歸遲，請師父責罰。”
爲了這等人吃醋是絕不可能的，畢竟他根本不配。
章拂沒有接話，而是當真認真地反省了起來。
蔣媽媽驚魂不定地跟在後頭提醒着。
繼曉眼底情緒涌動，嘴角泛起意味不明的笑意，叫人半點猜不透心中所想。
他今日出關，兩位親傳的弟子，一個已成了不會說話的屍體，另一個活着的也不曾露面，委實荒誕。
換作以往，皇上必然早已召他入宮，可今次直到眼下，尚不見宮中之人來問過一句。
這位太子殿下，身上值得人留意的謎團似乎越來越多了。
天色漸漸暗下。
即便天氣不妙，然今日的大永昌寺，香客卻是極多。
衆所皆知，今日乃是大國師繼曉出關之日——大國師心繫大靖，閉關祈福百日，着實叫人動容。
這瘋子已有段時日不曾夜中偷溜出門，她就知道其中定有貓膩，是以才叫人早早等在了他回府必經之處。
“準其進來。”
倒不盡是壞事。
翌日，雖未有再落雨，然天色仍是陰沉沉，霧濛濛的。
章拂下意識地按了按自己的荷包。
“……”這一連貫的動作，直叫章拂看得不知要說什麼好。
張老太爺跳着腳躲開，指着她，學着她方纔的語氣質問道：“怎麼，被我說中了，心虛了？還想要殺人滅口不成！”
張老太爺拿興師問罪的語氣道。
只是不知，那人究竟是能保他性命，還是——能替他解蠱？
莫非這老頭子拿着從她這裡賺來的銀子去花天酒地了不成？
他本欲藉此次閉關挽回帝王信任，孰料竟又出了這樣的岔子——若說無人在背後做手腳，他半字不會去信。
這一刻，張老太太什麼話都不想說了。
張老太爺說話間，已轉身推開門，疾步離開了此處。
……
“哦，我想起來了……是你刻意激怒於我！”張老太爺冷笑一聲，“潑你可是輕的，小和尚，說話做事可要周全些才行。”
那種無法掌控的感覺愈發強烈，繼曉原本強自平復下來的心緒再次浮躁起來。
而深受百姓敬重景仰的大國師，在出關之後，聽完僧人所稟，卻是眼神驟沉。
而此時，他察覺到有腳步聲在朝着此處靠近。
繼曉微微眯起了眼睛。
於方丈室內打坐的繼曉，緩緩張開眼睛，卻是冷笑了一聲。
說話間，不知又想到了什麼，臉色陡然白了下來。
僧人緩緩退至房外。
可誰知前腳剛跳下來，後腳就有家丁高聲喊道：“快去松鶴堂傳話，老太爺回來了！”
“回國師……小僧不知。”僧人低聲答道，竭力掩飾着語氣中的恐懼：“章拂法師自昨日午後出寺，至今未歸。”
“老太太，這雨才停，您可要當心腳下！”
所以，極有可能是事成抽身，投奔能助他之人而去了。
稟事的僧人候在一旁，幾乎連呼吸都屏住。
……
一名僧人入內通傳：“大國師……章拂法師在外求見。”
張老太太咬着牙舉着柺杖追上去。
她如今可半點不敢再小瞧這個瘋子了——畢竟他即便是瘋，也向來瘋得不同尋常！
同樣是無法預測之事——卻偏偏巧合至此。
而後，忙朝着懷中探去，抓了一把碎銀子和銅板出來，稀裡糊塗地點了點，才安心了。
在他手下做了這麼多年的親傳弟子，又有能力被他重用，便絕不會是這般異想天開的蠢人。
他一路不做停留地回了小時雍坊。
天降祥雲。
她思前想後心中不安生，甚至都耽誤了睡覺的時辰！
“不對……你我爲何會同在此處吃酒？你是哪個廟裡的，莫不是想將我灌醉，欲藉機竊取貧道的修行秘法？”
不多時，張老太太就帶着一羣婆子丫鬟過來了。
繼曉眼中暗芒閃動，心中頗覺有幾分意外。
“是去了何處？”章拂注視着他，語氣平靜地問。
“弟子順着師兄此前留下的線索，前去查探了一位疑似天定之人的少年下落。”
“哦？可有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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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