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接人
“太太！”
那丫鬟被婆子攔在外間，出聲喊道。
蔣太太聞聲皺起眉來，還來不及斥責什麼，就又聽那道着急不已的聲音隔着竹簾稟道：“太太，出大事了！”
蔣太太心底一陣狂跳，暫且顧不得去計較這丫鬟的失態之處，只道：“讓人進來！”
得了準話，守在外面的婆子才放了人。
丫鬟近乎是疾步行入了內間，匆匆行禮罷，見着蔣鈺也在，那焦急的眉眼間不禁閃過猶豫的神情。
她是太太院子裡的人，而今日姑娘是經了太太的準允纔出的門，若是就這麼被老爺知道了……
“究竟出什麼事了，啞巴了不成！”蔣太太沉聲催問道。
滿頭冷汗的丫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可耳邊那些議論嘲諷的聲音，卻始終不曾遠去，一直緊緊跟隨着她。
她腦子裡裝得究竟是什麼東西！
她一步步走着，因有大永昌寺中的僧人在前開道，這條路走得還算順暢。
“姑娘，這可怎麼辦呀……”
“嚯，這是來接人了——”
蔣太太頓時面白如紙。
他低估了京中百姓看熱鬧的興致之高。
已近要崩潰的丫鬟見狀咬了咬牙，壯着膽子上前拉開了門閂。
且不說旁人……甚至就連他隔壁府上的人家都跑去看熱鬧了！
蔣令儀所在的禪房外，立着幾名僧人，此時正在叩門。
應當是建成開光、大國師親自求雨，寧通被祭天當日吧？
“不去接，難不成還等着大永昌寺裡的僧人給送回來麼！”蔣太太已經氣出了眼淚來。
但他錯了。
蔣令儀渾身繃直地站在緊閉着的窗前。
蔣家的下人待到了大永昌寺之後，得見寺中情形，俱是震驚了。
蔣鈺聽得神情滯住。
“我本是處處爲了蔣家在着想……又何曾料到會是這般局面！”
且口口相傳之下，被傳得越發不堪入耳……甚至就連“捉姦”的說法都冒出來了！
“是……是鍾家的舅太太使人回來傳的話，說是舅太太親眼瞧見的。”
“回太太，還不曾聽聞……”
現在不開門，等下門直接被撞開，那纔是最丟人的！
“蔣施主，還請將門打開，貧僧自會命人將施主平安送回家中。”僧人語氣寬容之餘，夾雜着一絲無奈堵心。
站在桌邊的蔣太太下意識地躲開，驚叫出聲。
這個時候這女人最先好奇的竟是對方是誰？
蔣鈺本是不想立即去接的，原想着緩一緩，待那些看熱鬧的人散去個七七八八，再將人接回來也不遲——至少可以少丟些人。
蔣鈺怒極，擡手揮落了桌上茶盞。
饒是如此，蔣家的下人擠到那座禪院中，仍是足足花了兩刻鐘的工夫。
官宦人家的小姐出了這等醜事，可謂稀罕之極，這等現成的新鮮事，誰不想去看看？
蔣鈺聞言怒不可遏:“接回來？這樣丟人現眼的東西，還接回來作甚！我蔣家可斷然丟不起這個人！”
“簡直混賬！”
虧得大永昌寺不比別處寺廟，尚有僧人出面維持秩序，如若不然，非得全然亂了套不可。
虧她方纔還一副莫名運籌帷幄的嘴臉……叫他竟都不自覺信了幾分她的邪！
蔣令儀由她扯着往外走，冪籬下一張臉毫無血色。
蔣鈺寒聲質問道：“放她出門與人私會，這就是你行事的道理？！”
不曾聽聞……
蔣鈺剎那間神情鉅變，自椅中起身。
直到坐進馬車裡，馬車駛離了大永昌寺，那些聲音才漸漸弱去。
蔣令儀沒說話。
蔣太太仍看着那丫鬟，問道：“可……聽聞是哪家的公子了！”
蔣鈺伸手指向她:“你還有臉同我大呼小叫！你今日放她出門前，可有與我商量過半句！”
那些在寺門外吆喝着賣糖葫蘆瓜子兒花生的小販就不說了……
單說上一次大永昌寺如眼下這般人山人海，是什麼時候來着？
“蔣家來人了！”
而此時，禪房外忽然傳來一聲聲高呼。
但仍有馬車在跟着她們。
說得好像不去接，就不丟人了似得。
事到如今掩耳盜鈴是不行的啊。
“姑娘快些將門打開罷！”
心知這等大事，必然也是瞞不住誰的，當下也就明言道：“……大姑娘在大永昌寺之內，與人私會……被許多人撞了個正着，如今據說是脫身不得，想來……想來還須老爺太太差人前去大永昌寺，將大姑娘儘快接回府中。”
片刻，又有急促的叩門聲響起，並着熟悉的婆子的聲音。
“這是從哪裡聽來的謠傳……！”她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跪在地上的丫鬟。
“什麼？！”
嬤嬤神情爲難：“……”
餘婆子帶着一羣僕人走了進來，半個字都沒多說，將帶來的冪籬與披風匆匆給蔣令儀穿戴上，拉着人就往外走，是連一句“姑娘”都沒喊，更不必提是行禮。
半個時辰過去，接連有下人來稟，說是消息傳回城中之後，不知有多少百姓都聞訊特地趕去了大永昌寺。
蔣太太跌坐到椅中，掩面大哭起來。
蔣鈺聞言再不敢有片刻耽誤。
禪房中，丫鬟急得哭出了聲兒。
“……”
那名嬤嬤走了進來，行了一禮，臉色複雜不安地道：“老爺，太太，眼下當務之急，還應先將大姑娘給接回來，再做其他打算。”
然而，今日論起丟人來……眼下似乎也沒有必要再去計較這一星半點的差別了。
這到底是哪門子要命的道理！
外間響起一陣低低的腳步聲與說話聲。
莫非那逆女今日去見的，竟是另有旁人？！
蔣家最終還是派人去接了蔣令儀。
房門早已被從裡面閂上。
“姑娘，是太太身邊的餘嬤嬤……”丫鬟急聲詢問道：“咱們可要開門嗎？”
四皇子身份貴重，怎可能不引起軒然大波？
尚在病中的蔣太太則是一陣劇烈的頭暈目眩，及時扶住了桌角，才堪堪穩住身形。
甚至蔣家附近，早早聚集了不少人在，她下馬車時，無數指指點點的聲音揮之不去。
蔣令儀一路被帶回到了院中。
很快，她就被鎖進了屋子裡，貼身的丫鬟則不知被帶去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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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