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三司會審
見丈夫幾乎稱得上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就連在椅中坐下的姿勢都隱隱透着得意忘形的意思，劉夫人的眼皮不禁又是一陣狂跳。
這六親不認的模樣得是吃了多少酒？
可身上也沒什麼酒氣啊……
“張大人走了？”
見丈夫甚至已經靠在椅中眯着眼睛哼起了小曲兒，劉夫人嘴角一抽，試探地問。
“叫什麼張大人！”
劉健猛地張開眼睛，呵斥道。
猝不及防之下，劉夫人被驚了一跳。
這老頭子究竟是發得什麼瘋？
還沒來得及開口罵上一句，就聽丈夫滿帶笑音地道：“該改口叫親家公了！”
後日一早，劉夫人比平日裡更早半個時辰起了身，又親自挑了最閤眼的衣裳首飾。
這不是邱媒婆嗎——她怎麼也來了？
二人背地裡雖是對手，明面上卻仍是和氣的，相互打了招呼，鄭媒婆便低聲道：“今個兒劉夫人的脾氣可不大好……說話可得當心些纔好。話說回來，你這是給哪家來提媒的？”
她一眼認出了那花廳裡坐着的媒婆。
文家也被官兵層層看守着，一時間無人能進出其內。
張家上門提親，她有什麼好急着準備的？
旋即道：“說來，兩家的老爺如今各居尚書之位，堪稱是門當戶對，日後在朝中的助益必然也是……”
很快，張劉兩家結親的消息就在城中傳開了，併成了引人熱議的話題。
卻見邱媒婆眼角眉梢的笑濃得要化不開，湊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十餘年前……白家被誅滅九族，這件往事早已化作了夢魘，多年來如同烙印一般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
唯有矮身行禮離開了前廳。
……
而眼下，這種錯覺似乎終於要成真了……
她剛在心裡嘀咕了一句，迎面就見一名眼熟的婦人笑着走了過來。
外人不知他犯了什麼罪，可他自己卻一直都是心知肚明的。
只需要呆在家裡等媒婆上門就是了！
劉夫人“哦”了一聲，道：“照此說來，這文家二公子克妻啊。”
用罷早食後，劉夫人坐在堂中靜等之時，有丫鬟行上前來笑着稟道。
今日一早，兵部尚書文騰忽然被押去了大理寺！
這媒婆姓鄭，在城中很有些名氣，前前後後給錦兒提過好幾回媒了，幾番瞭解之下，可知根本就是個見錢眼開，信口胡謅的貨。
可剛跨出裡間，又驀地頓足。
“夫人，有媒人到了。”
劉大人在朝中則如願成爲了被同僚們羨慕嫉妒的存在。
提親之事，她是沒什麼可準備的，但嫁妝卻是要好好地備一備了！
然見丈夫這跟吃醉了酒差不多的模樣，她也不敢盡信，忙又叫人去問了書房裡的下人，得了準話之後，才連忙出了屋子。
“你當我說醉話呢？”劉健哈哈笑道：“是張老弟今日親自開的口，說的是池兒和錦兒的親事……後日就要着人上門提親了！該準備的，你快叫人準備起來！”
待跨出廳門，一張臉不由就拉了下來。
怎麼就——
但很快，京中百姓的注意力便被另一件突發之事吸引了去。
張家大公子……狀元樓張翰林？！
媒婆笑着道：“夫人好記性……但夫人許是不知道，那位是個沒福氣的，成親沒多久就病故了……”
劉夫人返回房中，手中攥着帕子，面上的喜色卻也遮掩不住。
轉念一想今日是大喜之日，不能因此壞了好心情，劉夫人才神態如常地走進了廳內。
“文騰，當年你借職務之便，蓄意造假證，污衊構陷指認白傢俬運兵器密謀造反，致使前兵部侍郎白璋滿門蒙冤枉死——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大理寺卿語氣冷然肅嚴。
鄭媒婆眉毛一挑。
劉姑娘年紀畢竟大了，家世再好，條件也得往下落一落——她估摸着，應也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人家。
劉夫人站起了身道：“送客。”
劉夫人近乎要瞪圓了眼睛。
媒婆起身行禮，一番略顯諂媚的客套話說罷，便遞上了帖子。
而當日，大理寺便會同刑部與都察院共同提審了文騰，此番三司會審，稱得上雷厲風行。
劉夫人愣了愣，豎眉問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一時間，四下對此議論紛紛，文武百官亦嗅到了極不尋常的氣息來。
不對……
婆子丫鬟也知今日有喜事到，雖無人多說什麼，然院子裡的喜氣壓也壓不住。
劉夫人忙起了身來，帶着丫鬟婆子去了花廳見人。
劉夫人看罷，在心底冷笑了一聲，面上不動聲色地問：“兵部尚書家的次子……不是前兩年才娶過妻麼？莫不是弄錯了不成？”
且除了三司之外，另有司禮監掌印大太監劉福亦奉旨前來旁聽。
“這妄議朝事的話，鄭媒婆敢說，我卻是不敢聽的。既是話不投機，那就不留媒婆吃茶了。”
丈夫高興得活像是沒了人樣兒，她怎麼也跟着沒了主張？
媒婆臉色一陣紅白交加，想到鄭夫人允諾的豐厚報酬，有意再多說幾句，然見劉夫人面上已是滿結寒霜，一肚子話便也實在是再開不了口。
鄭媒婆再沒什麼好說的，勉強笑着說了兩句吉利話，當即就擡腳離去了。
媒婆面上的笑意凝滯了一瞬。
心中則是冷笑出聲：家裡這麼個大齡女兒的親事沒有着落，還這般拿着架子挑三揀四，也不怕被人笑話！活該閨女嫁不出去！
“……”鄭媒婆頓時大驚。
午夜夢迴間，他甚至常常覺得眼下的榮華富貴皆是漂浮在白家屍山血海之上的雲煙，經風一吹便會散去。
怎麼還不知羞恥地當着下人的面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
文騰身爲兵部尚書，這些年來在朝中頗有威望，此番突然被拿去大理寺已是叫人大驚，而更加異樣的是……在此之前大理寺竟一絲風聲也沒有透出來——如今尚不知文騰究竟是犯了何事！
“這……”
這位可是如今京中最炙手可熱的佳婿人選，不知道多少達官貴人們都盯着呢！
她非是沒有口德的人，但對方既然有臉打了讓她女兒做繼室的主意，那就別怪她說話難聽了。
跪在堂內的文騰聽着耳邊的證詞，從起初的不可置信和竭力反駁否認，到最後已是渾身發顫地閉上了眼睛。
宋妹子怎找了她過來？
文騰緩緩張開眼睛。
“我認罪……”
深知此時再如何狡辯也無任何意義，他語氣定定地道：“可當年之事，與我同謀者，還有一人！”
晚安大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