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妙以爲自己明天離開北城之後,就再也不會跟沈越澤這個名字有關係了。
可事實上是,當她接到裘朗的電話,說沈越澤出事了,現在人躺在醫院裡生死不明的那一剎那,她整個人就好像是跌入了萬丈深淵一樣。
冰冷的海水包裹着她的全身,一點點的蔓延,仿若窒息一樣,讓她連呼吸的機會都沒有。
阿妙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做到的。
她都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掛掉裘朗的電話,有沒有聽清楚他說了什麼,只是知道沈越澤在哪個醫院之後,便飛快的奪門而出往外跑。
迎面,正好趕上了上來送水果的周萌跟韓峻塵。
韓峻塵見她一臉火燒房的樣子,趕緊把她攔住。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能不能送我去恆明醫院?”
沈越澤在那個醫院。
這是阿妙現在目前唯一知道的事情。
韓峻塵見她急的都要哭出來了,連作答的時間都沒有,被周萌推了一把,就被趕到樓下了。
“阿妙看起來很着急,肯定是出大事了,你快送她過去吧!”
韓峻塵一開始真的不知道阿妙爲什麼這麼着急的要去醫院。
路上他想問阿妙,可阿妙的雙手很緊張的攥在一起,眼神也是飄忽不定的,好像是心裡在害怕什麼,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小糰子。
在他的記憶裡,阿妙從來不會害怕。
她從小到大都被席家保護的很好,可以說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遇到再惡劣的情況,她都可以微笑着去面對。
可現在……
阿妙看起來真的很慌張。
這讓他都有點不忍心開口詢問她緣由了。
他只能安慰着她:“彆着急,馬上就到了。”
韓家距醫院並不遠。
開車過去,也就十分鐘不到而已。
而且,韓峻塵看阿妙那麼着急,速度也加快了一些,不出八分鐘,車子就穩穩當當的停在了醫院的正門口。
阿妙擡頭看了一眼,這時好像所有意識都回來了。
她拉開車門,風一樣的往外衝。
可能是阿妙太着急了,她的包跟手機都落到了副駕駛,可她沒發現,韓峻塵把她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打算去找她。
“裘朗,沈越澤呢?!”
阿妙急急的衝到三樓。
剛剛她問了護士,說剛剛出車禍的有兩個,現在全都在二樓的手術室。
醫院裡的電梯一貫都很堵,所以阿妙是直接跑樓梯上來的。
剛一上來,就看到了站在手術室前,低着腦袋的裘朗。
她趕緊跑過去。
裘朗擡起頭,見到她這麼快趕過來有點驚訝。
“阿妙,你這麼快就來了?”
“先別說這個,沈越澤人呢?”
阿妙以爲她可以不去擔心他。
可事實上是,她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在乎他的安危!
裘朗嘆了口氣又低下頭去了不說話,阿妙急的眼眶都紅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出事了?!”
不!不可能!
“你別嚇我!好端端的他怎麼會喝酒而且還要開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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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不是因爲你?”
“因爲我?!”
裘朗也是一臉懊惱的模樣:“是我告訴他明天下午五點你就要去紐約了,他心裡不舒服,所以喝了好多酒,結果後來也不知道這傢伙怎麼想的,突然就拿車鑰匙說要去開車找你,我是想攔他的,可是這時候剛好我有點事情要處理,疏忽了一下,於是……”
阿妙呆住了。
她在來的路上從來沒有設想過沈越澤爲什麼喝酒,又爲什麼喝了酒還開車出去的可能,因爲她從一開始打心眼裡就不相信出事的人是沈越澤!
可是……
現在,當她聽到裘朗的那些話之後,她的心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所以他是想來找我?”
“是。他就是想去找你。阿妙,有些話我覺得我應該對你說,不管是處於我是沈越澤朋友的角度上,還是,我們也是朋友的份兒上,你還記得上次你出事,我讓人開車把你送到診所去處理的時候嗎?”
“我記得。”
阿妙彷彿預感到了裘朗要說什麼,目光是看着他的,但是心裡,卻是忐忑不安的。
“當時坐在駕駛座上開車的,就是沈越澤。”
“……”
阿妙眼睛瞪了瞪,很驚訝:“你不是說他沒來嗎?!”
“是他讓我那麼說的。他呆了人皮面具,就是怕你認出他。他明明很想看你,可是卻又不敢在你面前表現出來,所以只能那樣小心翼翼。”
裘朗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感情,或許是他不懂沈越澤,但他覺得,既然兩個人心裡都有彼此,那就應該珍惜現在。
阿妙真的被驚到了。
“當時你明明不是那麼說的。。。如果你這麼告訴我,我……我就不會……”
“阿妙,其實安盈盈之前給你聽的那支錄音筆裡的對話,不完全是我當時跟沈越澤的對話,有很多,是她故意錯漏掉,就是不想讓你聽到。在後半部分,你沒聽到的,是沈越澤在訴說對你的真心跟抱歉。他當時已經意識到自己心裡是有你的,可他之前一開始對你做的事情,讓他感動很懊悔,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再跟你在一起,所以他覺得很自備。所以,後來你拿着這支錄音筆來找他吵架,他明明可以解釋,他卻沒有。他告訴我,他心裡也很捨不得,也很難受,可是他覺得你應該值得一個更好的男人來疼你珍惜你,而他,已經不配得到你的愛了。”
裘朗把之前沈越澤說過的那些話,一句不落的重複下來,阿妙聽後,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他眼神複雜的看着阿妙:“如果你心裡也還有他,兩個人就別再互相折磨了。過去的那些事情就讓他過去吧,沈越澤這次受傷不輕,他還能不能平安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你別再說了!”
阿妙哭着打斷了裘朗的話。
“我要去見沈越澤!”
“醫生說,最起碼還要兩個小時才能做完手術。”
阿妙捂着臉,本來藏在眼底的眼淚,這下子終於忍不住了,噴涌而出。
而正好趕來的韓峻塵也是無意間看到了這樣一幕。
他把剛剛裘朗跟阿妙的對話都一句不落的聽在了耳朵裡。
慢慢的握緊雙手,他早就知道阿妙的心裡忘不掉那個男人,可他一直在自己欺騙自己,告訴他,時間可以治癒一切,等慢慢的她忘記沈越澤之後,自己就有機會了。
可現在,他知道,那不可能了。
“阿妙,祝你幸福。”
韓峻塵轉身走到護士臺那邊。
“手術室門口有一個姓席的女孩,這是她的手機還有包包,你一會兒幫我把這兩件東西轉交給她。”
“啊,你是韓峻塵嗎?!”
小護士一眼就認出了他,驚訝的捂着嘴花癡的叫。
韓峻塵把食指放在嘴脣上,衝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這裡是醫院,不能大聲喧譁。還有,你不要跟她提我是誰,就只需要把這兩件東西交給她就好了。”
小護士激動壞了。
她連連點頭:“好的沒問題!但是……韓峻塵,你能幫我籤個名嗎?我們都好喜歡你的!”
護士臺裡其他的護士看到韓峻塵,也一個個的都露出了花癡的臉。
韓峻塵微微一笑:“沒問題。”
他拿了紙筆,飛舞流星般的的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兩個小時之後。
阿妙跟裘朗兩個人坐在手術室外面的椅子上,兩個人一步都不敢走,似乎生怕裡面的人會出事。
突然,手術室門被人從裡面推開,兩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
“沈越澤家屬?誰是沈越澤家屬?”
醫生的表情看起來很焦急,裘朗正要說話,這時阿妙趕緊站了起來。
“我!我是!他怎麼樣了?”
“你是他的什麼人啊?”醫生皺着眉頭看着她:“如果是朋友身份的話我們沒辦法讓你簽字的。”
“我是他……未婚妻。”
沉默了一會兒,阿妙從嘴裡擠出三個字。
身後的裘朗一點都不訝異,相反的,他還有些竊笑。
“未婚妻?”
醫生轉頭問另外一個醫生:“未婚妻可以簽字嗎?”
“可以的吧,唉,這又不是什麼大問題,就籤個字就行,只要是他的家屬就行。”
“哦,是這樣的,沈先生的血型是ab型,這是典型的熊貓血,相信你們也都瞭解。現在我們醫院裡已經沒有這種血型的庫存裡,如果從其他醫院調,大概要一個小時左右,可現在根本等不了那麼久,所以,你們誰是ab型的?最好去抽血化驗一下。”
裘朗看了看自己的手,舉起手:“我是o型的。”
阿妙伸出自己的手:“我是ab型的!”
醫生看了她一眼,然後點點頭:“行吧,那你去抽血化驗一下,合格的話,大概要抽一個400cc。”
“好。”
阿妙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便義無反顧的同意。
畢竟,在現在生死關頭,她的血可以如果救沈越澤,她有什麼理由拒絕?
別說只是抽400cc了,就算是抽掉她身體裡大半的血,她也不怕。
她現在一心只希望沈越澤能趕緊好起來。
“怎麼樣,是ab型的嗎?”
“是ab型的。血很健康,沒問題。”
“那就快點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