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貝伊都能感覺出來葉清宇有些忙。
雖然依舊會準點下班,但是在家裡經常接電話,也會將沒完成的工作帶到家裡來做。
像今晚就更是了。
葉清宇在給她煮夜宵做炸醬麪,公司就來人了,說是有一個緊急文件需要葉清宇簽字。
這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半了。
“葉總,打擾您了”,除琳達還有另兩位中年男士,又特意向貝伊打聲招呼:“您好,貝小姐。”
葉清宇並沒有讓阿姨接手,也沒有第一時間過去,而是說:“你們先坐,稍等我一會兒。”
讓好幾個人眼睜睜看着,他腰繫圍裙,在熗鍋炒醬。
琳達和那兩位中年男士分別坐在沙發上,對端茶送水的劉阿姨點下頭,就開始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在琢磨着一會兒怎麼彙報,但實際上心裡在想着什麼,就沒人知曉了。
貝伊坐在餐桌前,也微微有些不自在,眼睛一會兒看着擺放在餐桌上的紅玫瑰,一會兒掃向葉清宇的背影,真想說:“你快去忙吧,不要和炸醬麪再較真。”
本來就不是很餓,葉清宇卻忽然心血來潮地說,這兩天晚上沒空陪她看電影陪她說話,還要拽着她坐在一邊看書陪他辦公,太辛苦,要給她露一手做夜宵。
葉清宇將切好的黃瓜絲放在麪條碗裡,端到貝伊的面前,這才解下圍裙對貝伊小聲說:“我嘗醬了,炒得賊香,你嚐嚐看,多吃點兒,我去和他們談點事,啊?”
“好。”
談事還不去單獨的書房,非要留在客廳裡,餐桌正對着客廳的沙發。
貝伊一邊咬着麪條,一邊在心裡想着,完了,她用橡皮泥捏的大青蛙還在沙發桌上扔着。
葉清宇手殘似的,捏出來的小娃娃,像個小鬼似的也在桌上扔着。
估計琳達他們全看見了,尋思他倆得有多幼稚,多影響葉清宇的形象。
貝伊這兩天腳已經消腫不少,膝蓋也結痂癢癢了。
很多時候,她已經不需要劉阿姨寸步不離的扶着,慢慢地自己拄着柺杖就能挪騰着去這去那。
此時,貝伊吃完麪條站起身,正打算趁着劉阿姨在洗鍋,葉清宇在和那幾個人說話時,默默回房間洗澡。
可惜,她忘記家裡還有隻傻鳥了。
葉清宇怕她白天在家沒意思,就把那隻鸚鵡又拎了回來,並且那隻傻鳥出去好像鍍了一層金,會說的話更多了,正喊道:
“貝貝貝貝貝貝噢!”
公鴨嗓子叫喊聲極爲突兀和熱情。
貝伊走一半,杵在原地。
葉清宇一邊問着吃完啦,一邊站起身要過來扶貝伊。
琳達和兩位中年大叔也急忙站起身。
貝伊不得不回身。
本來她不想以女主人的姿態去招呼公司的人,這並不好。
可這下她躲都躲不掉了,只能特意打招呼道:“你們坐,慢慢談,我先回房了。”
又對葉清宇說:“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行,快去忙吧,啊?”
“不行,你們幾個再稍等我一會兒。”
貝伊:“……”她又不好意思當外人面前和葉清宇頂嘴。
——
當晚,貝伊對躺在她牀上不想動地方的葉清宇,打商量道:
“翩翩今兒下午就上火車了,明天就能到,我想搬去她那裡。她那有電梯,也很方便的。”
“爲什麼。”
你聽,才起個頭,語氣馬上冷八度。
“你太忙了呀,我在這裡又幫不上什麼,還要讓你分心,沒必要。”
貝伊將乳液瓶擰緊,扔到一邊,才拽着葉清宇的胳膊撒嬌道:“就讓我走吧,再說我過兩天,腳好一點兒就要學校了。你這是什麼態度嘛,要這麼扣下我嗎。”
給葉清宇都氣笑了,撒嬌不過兩秒,就開始變成質問語氣。
還用“扣留”這種詞,我看你纔是用完我要丟。
不過,想起這兩天晚上辦公,尤其是明後天連續兩晚都會有應酬,之後還有一個官方性質的代表會議。
剛纔琳達也提醒他,有的應酬必須要出面了,葉清宇覺得他有必要和貝伊解釋一下:
“每年這個時候,我確實很忙。
網絡維護需要升級,許多工程到這個季節要停工,這兩樣我都要試行審批。
還有新的一年部分合同會到期,要重新和合作企業接觸續約,
以及明年開春還有兩個競標項目要先擬定方案。
但還不至於不能陪你。
你去哪,我能放心?倒是你留下,我甭管忙到多晚,心纔會踏實,你覺得呢。”
葉清宇還拉起貝伊的手感慨道:
“我和你講過以前嗎?以前那才叫真忙。
現在最起碼用制度團隊在管理。 前些年創業,那時候大事小情都要自己做,籤個合同都要一個個去跑、反覆地去談。
哪有什麼睡覺的時間,在天上來回飛就是休息。
我現在很忙的時候就會回憶過去,和過去比,現在簡直是天天在度假,這麼一想,就很安慰自己。
也多虧不是在那時候遇見你。”
葉清宇在深夜時分聊的是心裡話。
他摸着貝伊的頭髮,要是創業那時候就算再喜歡貝伊,恐怕也做不到現在這種程度。甚至再喜歡也抵不過忙碌。
在創業中的人,根本沒有精力去琢磨其他的事情。
似乎一切會影響到一個創業者的精力和情緒的事情,都該舍離。
要不然在那麼忙的情況下,假設還要琢磨沒陪女朋友她是不是生氣了,或是女朋友已經生氣了,並且兩個人吵架會搞得你也極端情緒化,試想一下,就不能理智處理事業上的事情,會煩躁至極。
好在他已經遠離那個階段,也不是那個時間段和貝伊相遇。
他還問貝伊,你也應該有過這樣的體會吧?
這也是葉清宇非常理解,貝伊在忙的時候,他儘量不要去打擾的原因。
他不會以貝伊和他對比,忙得全是“小事”,就會理所當然去打擾,去要求貝伊放下手頭事情。
更不會以我想你、我是爲你好當作藉口,去反過來要求貝伊必須陪他見他,和他一起吃飯。
自己想,就要自己想招,想不出來,那就要接受。
可見,只有經歷過了,才能做到換位思考。
貝伊回望葉清宇,沒敢和葉清宇說,她聽了這番話,其實並沒有想到自己。
她那個小買賣就算了吧,包括把學習和所有考試全算上,再怎麼操心費力,焦頭爛額也是有限的,是能捋順的。
她第一反應,想到的居然是林泉。
以前有些想不通的點,似乎更能理解林泉了。
尤其是葉清宇還說道,承擔的責任、壓力、風險太大,安全感都不如普通人。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當很多輛消防車從你旁邊呼嘯而過,對於普通人來講,最多好信地打聽打聽是哪裡着火就得了。可你要是作爲一位有許多庫房的老闆會如何,你喝多了都會嚇醒,馬上覈實是不是自己公司下面出了紕漏。
你說外面鋪開的攤子越大,是不是這種缺失安全感的心態就會越多,長此以往,特別考驗一個人的抗壓能力。
貝伊就想,那時候林泉可比葉清宇創業階段還難。
所有的精力都投向事業,其他方面就不會考慮那麼多,情緒方面,在那麼大的壓力下,確實沒有失衡失智甚至情緒極端就不錯了。
有些事情要是沒有葉清宇這番話,她還不能想得這麼透徹。
然後她還是在那個階段,似乎表現的稍顯“煩人”。
陪一個創業者男朋友,女朋友那就要以男朋友處處爲先,最起碼要相當懂事才能走到最後。
如果她是林泉,在那種情況下都不會猶豫,直接斷舍離自己。哪有功夫琢磨愛不愛情,遇到的難題都不夠操心解決的。
唉,確實是錯誤的時間相遇。
說實在的,現在再回頭去想,她曾經也煩過林泉。
林泉那時候是個不需要奮鬥的大學生就不懂,她要完成任務很忙。
林泉只知道打電話嘆氣說,你怎麼又不能陪我了,你怎麼天天都在忙。
每次聽到那種語氣,她心裡都好像多個石頭塊。
所以就像葉清宇說的,再好的感情基礎,也受不了這種無形的心理壓力,因爲人忙起來本身就會很煩躁。
噯?怎麼會突然想到林泉的。
他只要好好的就行了,可別給唸叨回來。
她啊,現在真的只希望林泉事業順遂,似乎她真的能把林泉當作心裡的一個老朋友了,過的特好就行。
而且葉清宇要是知道,她坐在他的牀上心裡想着林泉,會不會想掐死她?
太平國際機場。
林泉的特助魏振宇帶着幾名工作人員笑着迎上前:“林總,歡迎回國。”
魏振宇這行人的身後還有倆人。
一個是就在剛剛半個小時前,從蘇城休年假特意飛回來的劉雨晨。
另一位是徐小嵩。
他倆都呲着一口大牙在笑看林泉和張瑋,好久不見,睡在我上鋪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