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儒家聖人爲意志的而運行的天道法則麼？不過想影響我還差了那麼一點點。”
一隻腳跨入傳送門然後又抽出來的蘇霖摩挲着下巴，饒有興致地做着實驗，和老家的聯繫也沒斷，即使不通過跨界符製造的傳送門也能轉移回去。
“這種設定還挺適合拍第二部，乾脆把劇組搭建起來，可這一次曲先生不在啊.”
蘇霖收攏油紙傘將其杵在地上，背對青銅門縫隙處走出的那個人影問道：
“那邊的，有興趣來當個攝像頭麼？五險二金，待遇從優，保送無上之境。”
北武真仙靜靜地看着蘇霖，端量這位應該是天地間最頂點的存在，亦如前幾次所見那樣，像是在遊戲紅塵但毫不刻意，他就站在那裡顯得縹緲和高遠。
並非此世賦予，而是本就如此。
“蘇霖閣下，我有失敗的心理準備.”
北武真仙收斂複雜的目光，轉而沉下心神，說道：“不過我想，除了諸天城的歸屬問題，我們並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那位強者化身的世界意志都無法限制對方，毫不猶豫對那羣神魔動手，看來也並非優柔寡斷之人
雖然早有預料，但北武頭一次體驗到了什麼叫拳頭打在棉花上。
“畢竟諸天城內死不了人，你以城主自居自然也要保護客人的生命安全，約束如此。”蘇霖聳聳肩。
自己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擅長語言的藝術，但在李火旺那邊拿着失憶劇本的幾十年裡，積攢了不少人生閱歷。
“要是以前，我可能會因爲忌憚那個烏鴉”意識到周明瑞此刻真的變成了阿蒙，一隻貨真價實的烏鴉，蘇霖心裡閃過一種詭異的惡寒，道：
“要是以前，我估計會直接花費一些代價也要把這個世界幹碎，以防某些不可名狀第四面牆干涉。”
“不過現在的話，我倒是覺得這電影設定其實還不錯，呵呵.”
蘇霖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願交匯化作現實，你對這個世界還算滿意？”北武真仙問道。
“作爲一個遊樂場來說還算合格。”蘇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單片眼鏡戴在右眼眶上，咧嘴笑道：
“託你的福，我放養的那幾個傢伙完全沒給我惹事，謝謝啊~”
北武真仙臉色開始發綠，一些不怎麼好，跟漿糊差不多的記憶開始浮現。
被騙到選擇先回自己世界瓦解諸天城防禦主動被‘奪舍’的客人
用一堆無法檢測的假貨在諸天城進行無效成交，導致某個片區無人敢交易
洗腦宣傳，在諸天城成立信仰組織，免費贈送名爲‘假面愚者坐忘神功’的修真功法，讓諸天城多了一堆騙子.
好不容易抓住了罪魁禍首，花費代價將其鎮壓排斥趕出諸天城，結果卻是三個被騙來連自我存在都模糊了的普通客人.
甚至當北武提出想要替他們實現願望進行收買的時候，那幾個畜生是這樣答覆的：‘想繼續跟在主教大人/天佛尊/光明神身邊深造。’
最關鍵的是還不能將其強制納入願海，否則只有請瑤天出手才能清除污染。
“師尊敢將你收入門下，你敢將那幾個危險收入麾下.”北武真仙轉移話題，開口道：“正常的時光命運中，一百多年後的我在做什麼？”
“你誰啊？”蘇霖旋即想到託尼喊出的那個名字：“瑤天那女人的徒弟？”
“原來如此。”北武真仙若有所悟地點點頭，似乎懂了什麼。
而蘇霖表情更是怪異，他眯着眼，嘴角不由地浮現出一抹揶揄的笑容。
“你應該也知道瑤天師尊即將掌握大願船，取代你所殺掉的上一任大願天宙之主.”
不，我不知道。
蘇霖很想這麼說，但出於禮貌還是沒有打斷對方。
“若伱也是想借助上任城主的遺留來恢復，待到瑤天師尊成功之後，也會幫你圓滿自我。”
北武真仙望着蘇霖說道：
“師尊讓我轉告你，她對你的世界沒有興趣，自然也不會重蹈上一任願主的覆轍，甚至她還可以幫你，畢竟你也曾是她的弟子”
“難道不是道侶麼？”蘇霖驚訝道。
“道侶.”
被打斷的北武真仙先是怔了片刻，旋即瞪圓了眼睛，看了眼蘇霖又擡頭看向那天空上的明月。
一百多年後，那個大願十天之一的瑤界真宰，瑤天和這位跨界而來的願主敵人.
他們兩人是這種關係？北武瞬間聯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上一任願主的死。
“如果不是，那大概就是我記錯了。”蘇霖說道。
“.”北武真仙深吸一口氣，想了想，認真道：“您如果真與瑤天師尊是道侶那也說的通了。”
蘇霖好奇道：“爲什麼？”
因爲你們兩個同樣陰險。
對於瑤天從很久以前同樣以大願法算計自己這件事，北武頗有微詞，但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除了那些干擾手段和正常競爭以外，我感受不到其他動作，直到現在，您仍然像一位旁觀者。”
北武緩緩說道：
“您帶來的所有生靈可以在大願船上獲得永久的位置，通過願法實現的一切，包括這個世界也可以保留下來。”
“再加上瑤天師尊之前的承諾，只需要將窮奇塔的令牌交予我。”
他無視着某個瘋子世界意志傳來的[不要交易]，向蘇霖提出了交換的條件。
在北武看來，蘇霖這個等級的強者肯定是爲了尋求恢復之法，至於其餘條件都是附贈，而他也確實至始至終也沒察覺蘇霖其他動作。
就連瑤天也懷疑蘇霖是起了放棄的心思，但奈何其始終不受任何限制，因此派北武前來拋出橄欖枝。
按理來說，眼下正是最關鍵的時刻，也是對方最後的機會
“她還需要多久？”蘇霖問道。
北武愣了愣，說道：“快了，只差上應龍塔交易帶來的影響，如果閣下拒絕，那我等也可以使用願法.”
“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蘇霖笑了笑，說道：
“讓我猜猜，以諸天城萬物皆可交易的原則來看，替別人實現願望，也是一種交易，對麼？”
“我記得從一開始，你控制其他城主候選放開了諸天城的防禦，因此諸天城被綁上了大願船，而被贈予宇宙的每一個個體，其仍舊在諸天城的範圍之內。”
“差不多就是大願船裡套着一個諸天城，諸天城裡套着一堆宇宙，宇宙裡套着一堆人這種套娃關係。”
這些蛛絲馬跡，再加上蘇霖通過系統對此界最貴商品之一大願船的信息查詢，即使不借用李火旺的外置大腦，也能看得出一二。
好歹自己也是成長期的昊天and上帝。
即使偶爾會學冬木熱心市民金先生那樣，避免無趣而在日常生活中按下某些off鍵，但不代表他願意爲此浪到只剩一條腿。
不過話又說回來，‘知道’和‘分析謀劃’是兩種不同的腦力運動，楚旺來和諸葛軒的天道智慧還是很好用的。
別問他爲什麼不找趙霜點
“果然瞞不過您。”北武真仙眼中的疑惑更深。
既然蘇霖一開始就知道，爲何還放任他帶來的這羣生靈留在這個願海宇宙融合而成的世界之內？
如果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將所有生靈帶走，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倒像是有些刻意助力其完成願望的實現.
北武腦海裡閃過很多念頭，但每一種都無法確定。
所處的層次不同，很難推測對方所想的事物，只是現在看來，也許蘇霖一開始就打算和瑤天達成交易這種可能更高一點。
北武望向蘇霖，卻見對方正將放着光芒的手放在那扇青銅門上。
蘇霖：“跟我念，阿門。”
青銅門：“阿門！”
根據電影設定，阻隔現世與蓬萊廢墟的青銅門在此刻口誦聖歌，緩緩將自己敞開迎接蘇霖的通過。
北武真仙揉了揉眼睛，確定了那扇門有了活過來的跡象，並且正在脫離天地的束縛成爲獨立的個體。
有這種能力卻一直放水，難不成真的他和瑤天.
拋開這種存有可能性的雜念，北武連忙跟上那邊散步走向朝現世的蘇霖。
“要不是看在你當初教了我懷孕凝視的份上”蘇霖擡頭對着天空看了眼：“我真想在這個世界自爆一次。”
“話又說回來，瑤天有跟你說過我和她的事情麼？”
“我知道的不多.”北武真仙臉色愈發古怪。
蘇霖好奇道：“那瑤天之前有道侶麼？”
“您”
“別誤會，我有個朋友，我對他的感情問題比較上心而已。”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殷紅。
那是一片火桑林，遠遠望去，成片的樹木帶着火光，晶瑩透亮，佔地極廣，紅燦燦，很是醒目。
一靠近，滿樹火桑上的烈焰就隨風灑下赤紅，花瓣凋零，火熱如烈。
“你爲什麼老是離我這麼遠？”
火靈兒不滿地一拳頭打在英俊青年腦袋上，她身旁還放着一簸箕的火蠶，它們正在啃食桑葉。
她穿着很樸素，粗布麻衣，但掩蓋不了那雪白的膚色
“上次也有一個傢伙玩這套騙我”石昊嘀咕道：“這羣外界的修士怎麼老是喜歡玩攻心的招數？”
火靈兒聞言又生氣地錘了石昊幾下：“那你去找你的夫人去！”
“我夫人不就在這裡麼？”石昊一臉疑惑地撓了下腦袋，左右張望了一會兒，看起來很是憨厚的模樣。
在搭配那陽光的笑容，早些年不少人還以爲對方好欺負，結果在這人手上吃了大虧。
可石昊笑着笑着就笑不出來了，因爲他看見少女眼裡有些霧氣。
“她對你好麼？”火靈兒問道。
“清漪還是雲曦？”石昊刻意這樣說：“她們都很好。”
未等火靈兒迴應，石昊上前將其攬入懷裡，緊緊抱住。
“你也很好，你不在總感覺缺了些什麼.”他輕聲在對方耳邊喃呢。
“我始終在另一界，這裡就像一場夢。”火靈兒眼角留下淚水，她靠在石昊的胸膛上，說道：
“她們其實比我更適合呆在你的身邊，我竭盡所能的努力，也跟不上你的腳步，可我也不想成爲你的累贅，能夠再次見到你，我已經很開心了”
“忘記了我吧，只是若你某一天遇到遺失的我，記得把我帶回家。”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想着石昊的事情，因爲自己的修爲而感到自卑，即使給她找來了一枚天神果也是一樣。
石昊前進的步伐太快了，一衆同時代的天驕都被其甩在了身後，只能遙遙看見他的背影。
“不會太久，我向你發誓。”石昊咬着牙，心中的愧疚近乎將他吞沒：
“我遊歷現在諸天，外邊時間過的很慢，所以你等待的時間會很短”
“等我，女胖子，我會殺入異域帶你回來給我生個小胖子。”
數百萬年的等待.
這是石昊的遺憾，也是他的遺憾。
即使對那模糊了終點與起點概念的自己來說不過是一念之間，若有一次不同，若有這個機會
“我會帶你早點回家。”
“孟奇帶人把那人道皇器給拍下來了麼？”
握着窮奇塔令牌回到諸天城的葉凡，看着孟奇帶着一名目光炯炯有神的冷酷皇者朝他走來，面無表情地揹着手看向對方。
“這位是我結拜大哥高覽，這是位是遮天商會會長的葉凡。”
孟奇替兩人介紹道。
很明顯，一切之初，天地之始，無處不在的孟奇自然也有辦法脫身‘設定’。
“幸會。”
二人互相點點頭，高覽拿出一份清單又取出一些儲物法器放在一旁端着托盤的如花手上。
“來得匆忙，只帶了這些，等我回皇宮寶庫將其他東西取來。”高覽說道。
“沒關係，孟奇做擔保就沒問題”
葉凡說着，從兜裡拿出一個震動的手機，看向兩人：“本來想請你喝一杯的，先失陪了，如花，取一盒悟道茶過來送給這位貴客。”
他轉身離去，一邊接起電話。
“喂，媽，我今天要回來吃飯，龐博也來，多炒兩個菜”
葉凡掛斷電話，瞥了眼蘇霖傳來的消息。
[趁這個世界還在，回去看看。]
關鍵時刻，這傢伙讓人心安的可怕。
他看了眼正在和自己家人一同探討法器改進技術的馬仙洪，對方臉上濃濃的黑眼圈也掩蓋不了那幸福的表情。
也果斷無情地不像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