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邊遙到達皇州城東城門外一個名爲“臨君”的繁鬧小鎮,並在小鎮上隨意尋了一家客棧住下。臨君鎮位於最鄰近東城門的近郊之地,只需半個時辰便能進入到皇城內。在客棧裡面住下後,邊遙先是去衣鋪買了一些普通人常穿的衣裳和使用的物件,然後便成天呆在客房內參悟“分念訣”,連續多日未曾離開客房一步。
隨着“祭春節”的臨近,皇州城的城內城外愈發變得熱鬧起來,越來越多的人從遠近各地趕赴而來。正月十四大清早,邊遙穿了一身稍顯破舊的普通棉服,挎着兩個大包袱,將自己裝扮的跟普通人一樣,然後推開臥房,匆匆離開客棧,朝城門方向行去。
皇城外環的最南邊,有一條非常有名的街道,那便是烏衣大道。提起它來幾乎是無人不曉。這個名稱的起源要追溯到夢國建立之初,那時建國不久,當時在這條街道上擔負巡邏守衛任務的,全部都是身穿黑服的巡城衛。在初代帝君某次酒後的笑言中,這條尚未正式命名街道,便以“烏衣”之名確定了下來。夢國的巡城衛當中,黑服所對應的境界是夢狂後期,已經是實力最強的巡城衛。不過如今的烏衣大道上,負責巡護的衛士已不再是清一色的黑衣,而是又增添了兩種服色,紫衣巡城衛和紅衣巡城衛,所對應的境界分別是初期夢狂和中期夢狂。
烏衣大道寬約五十丈,全長十二里,地面鋪着紅色的磚石,呈東西走向。街道北側是一條三丈來寬的河道,岸邊種着一排香夢樹;大道南側則是一座座高大華貴的府邸豪宅,整條街道看起來顯得十分雍華。這裡是夢國的皇親國戚,以及權貴重臣主要聚居的地方,其中以王爺府和國舅府最爲尊貴。
臨近午時,邊遙來到熙攘的烏衣大道,隨着如潮的人流自東往西走去。國舅府位於烏衣大道南側的最東頭,府邸的正門面朝北敞開着,此刻國舅府的門口放着六張長案,每張長桌前都排擠着很多人,這些人全部都是夢修者,正在報名參加祭春節的活動,幾十名身穿統一服飾的國舅府護衛和巡城衛在一旁維持着秩序。實際上,所謂的祭春節活動其實就是在鬥夢場較技比試,獲勝者會得到活動舉辦者賜予的豐厚獎賞。然而暗地裡,那些獲勝者或者是擁有某些特殊能力的夢修者,往往會被舉辦活動的權貴私下裡招攬去。
邊遙對國舅府並無任何興趣,他的心思全在烏衣大道最西頭的怒王府。當他來至王府附近時,突然發覺到一個問題。這條全長十二里的烏衣大道,挨排坐落着幾十座貴宅豪府,要說這裡面所住的可全都是一些位高權重的夢國大官,然而公然在府門口擺起桌案,接待夢修者的卻僅有國舅府和王爺府,沒有第三家。
邊遙心底暗暗感到有些驚奇,卻也開始明白當朝國舅擁有着何等實力。要說身份和權勢,整條烏衣大道上的府邸中,王爺府當屬首位,“怒王”獨嘯天可是當今夢國帝君唯一的弟弟,既是夢尊,又擁有一頭噬夢獸,那可是皇族“獨”家的守護獸。除此,怒王還掌管着皇城內所有的鬥夢場!其權勢與實力俱是高高在上。至於國舅封月寒,乃是古族“封家”的當代族長,亦是南妃娘娘的兄長,二皇子的親舅舅,聲名遠揚的“萬靈堂”便是封家所開。在皇州,幾乎每一座城市都有萬靈堂的分店。國舅爺的官職爲巡察使,負責巡視夢國各州以及與離國的外交事項,據說實力還在怒王之上,修爲十分恐怖!在外界的傳聞中,國舅爺能夠與王爺平起平坐,在境界實力上卻又穩壓怒王一頭,是以根本不將他放在眼裡。
王府正門的金色大匾上有三個火紅色的大字——“怒王府”。在王府大門前面,同樣放置着六張桌案,並且簇擁着許多前來報名的夢修者,他們是來參加王府舉辦的比武活動。夢修者只要具有夢行者境界,便可以報名參與比武活動,然而邊遙前來卻不是爲了參加什麼活動,而是爲了另一件通常只有普通人才會關心的事。
從夜屍子給自己的資料信息中得知,在每年的祭春節前日,怒王府都會對外招募一些凡人進入府內做事,以補充那些期滿三年便被辭退的下人們。王府對招募的下人有一條嚴格的限制,必須是沒有修煉資質的普通人!
無暇分心胡思亂想,邊遙繞過人羣徑直走向王府的偏門,那裡同樣有兩張桌案,案前各站着一排人,其中一列全是男子,另一列全是女子。邊遙將背後的包袱拉了來,隨後一聲不吭地走過去,往全是男子的那列末尾一站。
站在邊遙這一列的男子大概有四十多人,年齡有大有小,每人都需要經過一番詢問,不合格的就離去,通過的則安靜地等候在一旁。半個鐘頭後,輪到了邊遙。
“報上姓名、年齡和出生地。”桌案後面,那名留着山羊鬍的中年文士看着邊遙,一臉嚴肅地問道。
“大人!我叫葉小貓,今年十六歲,老家是在皇城北郊外八十里遠的葉家莊。”邊遙彎腰低下頭,開口認真回答道,同時臉上故意流露出一絲緊張的神色。
“不要叫我大人,我只是王府的一個管事。”中年文士面無表情地翻了翻桌面上的一沓紙卷,擡頭繼續道:“我且問你,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邊遙訕訕一笑,張口說道:“回稟管事!小民自幼便孤身一人,能活到今日全是靠運氣。”
“你爲何想要進王府裡面做事?”
“因爲……因爲我聽人說,這條烏衣道上就數王爺府最大,在王爺府裡面做差,不但吃的好,領的錢還多。”邊遙說完話,伸手搔了搔頭,露出幾分不好意思的模樣。
中年文士“嗯”了一聲,嘴角微微翹了翹,用毛竹筆在紙捲上寫了幾個字,說道:“你先站到那邊去吧。”
邊遙面色一喜,溜身小跑着站進先前通過的那堆人羣當中,等待下一步指示。能夠站在這裡就算是初步通過,只要再順利經過下一關,讓王府裡的人判定確認過自己是普通人的身份就行了。
又過去半個多鐘頭,方纔的中年文士從桌案後面站起身,走到邊遙一羣人面前,正色說道:“不要說話,全部跟我來。”
邊遙鑽在人羣中間,跟隨着中年文士從偏門進入王府,穿過一座小花園後往右拐彎,一羣人踩着鵝軟石鋪成的道路,來到一間四方形的庭院內。院子共有兩個進出口,均有兩名王府護衛把守着。
從跨進院自的那一刻開始,邊遙就一直在偷眼觀瞧。庭院裡的空間顯得空曠又寬敞,地面上鋪着許多大小不等的青石塊,能夠大概地看出是按照某種特定的方式鋪排的。在庭院中央有一座直徑約五尺的黑色石臺,一名綠衣老者正在上面閉目打坐。
中年文士走上前去,面態恭敬地在老者耳旁低語了兩句,而後轉身指示所有人圍着綠衣老者分散開來。此次招募進王府的男女加起來大約爲一百人左右,依舊分成男女兩團,靜靜地站立着。
庭院內靜悄悄的,無人敢亂動,更別說竊聲私語了。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邊遙感覺時間彷彿停滯了一般。儘管夜屍子早就對自己做過保證,但他還是不免有些緊張,畢竟心底深處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過了不到半刻,坐在庭院中央石臺上的那名綠衣老者睜開了眼睛,淡淡地道了一句,“沒問題。”
“辛苦柳老了!”中年文士連忙哈腰點頭,滿面堆笑,接着單手一揮,衝新招募的下人們喊道:“都隨我來,下面爲你們分配去處。”
邊遙輕輕籲出一口氣,放下心來,混在衆人當中隨中年文士離開庭院,去到下一個院落,接受分派。
不得不說,王府裡面的差事種類還真不少,有膳房、茶酒房、馬房、花房、浣洗房、淨掃房、雜務房等。僅用了一刻鐘的時間,百餘人就全部被分配完畢。接下來,那位中年管事又宣佈了一些需要嚴格遵守的王府規矩,差不多用了一盞茶的時間進行交待和訓話,最後讓各房的領頭將新人帶走。
邊遙與另外兩人被分在雜務房,領頭是一個叫張富的中年男子,連他在內,雜務房共有十二名下人。他們所做的全都是一些散差,就跟雜役差不多,沒有固定的差事,哪需要人手幹活就去哪兒。
簡單地去下人們專用的食堂吃了午飯,當天下午,邊遙便與另外兩名新進人員,在張富的帶領下開始忙活起來。
怒王府佔地約兩百畝,除去大殿和屋宅等建築,假山、水池、樓亭隨處可見,亦有參天古木、嶙峋怪石分佈其中,整座王府內,佈局精妙,處處隱透着玄機。
王府主要分爲前府和後府,所佔面積大致相等。前府主要是用來招待來客和日常的生活活動,所有的王府護衛和普通下人均居住在前府,而一些身份特殊的人物,也住在前府的特殊別院內;後府則比較複雜,怒王的修煉或是接待貴客都是在後府內進行,而所有女眷也居住在後府深處,除了有王爺的特許,其他任何人不得擅入後府。
因爲祭春節即將到來,王府內顯得十分繁忙,要做的事情也很多。邊遙這些下人們被呼來喝去,忙活個不停,好不容易等到天黑。用過晚膳後,邊遙與雜務房的其他人回到一間四合小院,是供他們歇宿的地方。
臥房雖小,卻是每人一間,這令邊遙感到十分滿意。進到房間後,他點燃了一根蠟燭,將其放在桌臺上,隨後往木牀上一躺,抱臂沉思起來。到目前爲止,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並無任何差錯。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後面的路就要更加認真地走下去。
夜漸漸變深,四合小院內各個房間內的蠟燭先後滅去,臥房內外俱是一片寂靜。午後不停地忙碌了幾個時辰,其他的下人早已累得呼呼睡去。
邊遙沒有絲毫疲倦感,那些單純的體力活壓根無法使他感到疲乏。他在牀鋪上思索了半個多時辰,將白日裡在王府內看到和聽到的一些事情,全部在腦中反覆回想了幾遍,將所遇的道路、環境牢牢記在心中,最後和衣在牀鋪上打起坐來。
(ps:總覺得有很多地方需要修改,並不滿意,但是腦子裡面又有些亂,沒心思細想。可能停頓的時間久了,將感覺找回來需要一些時間,這一章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