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南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趕到臨月樓。被孫宗盛親自引到劉勇軍所在的包間,見到劉勇軍陪着一個文文靜靜的中年人坐在桌子旁悠閒地喝着茶,神情一愣。
“奧,小南,快過來。這位是溫廳長的秘書陳秘書。陳秘書這就是溫廳長常常提起的英南,目前是英達公司的總經理。”聽見腳步聲,劉勇軍站起來爲兩人互相介紹。
陳秘書站起身很熱情的雙手握着英南的手,臉上一片笑意。“英總經理,久仰啊久仰。臨天城的後起之秀,商界的一顆新星。”似乎很有相見恨晚的意思。
一聽說是省廳廳長的秘書,英南隱隱地猜到倆人同時出現的目的。這領導的秘書一般情況下就代表領導本人,平時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便自己出面,就讓秘書代勞,這是體制內的常識。劉勇軍帶着陳秘書前來,也就是說溫建坡肯定有話要對他們說。麻桿、王家豐的事情十有八九要黃了。否則這種證據十足的驚天血案,公事公辦的話,用不着和誰私下接觸。英南心裡一沉,臉上強裝笑臉。和陳秘書招呼一下,各自落座。
劉勇軍看出英南的臉色不太高興,也就不再廢話,直接切入主題。“省廳接手案子以後,經過日夜查證,到今天下午已經有了頭緒,案子基本屬實,主犯也對血案的事實供認不諱,相關嫌疑人也已經全部緝拿歸案,等候處理。不過,…….”劉勇軍說到這裡話音不由得一頓,望了望依然一臉笑容的陳秘書和聚精會神側耳傾聽的英南,接着把解釋的權利遞到陳秘書的手裡:“這下來的事情,還是請陳秘書指示一下吧。”劉勇軍拿起茶杯開始轉着玩,低下頭不在說話。
“咳咳,”陳秘書似乎習慣性的清清嗓子,仍舊一副風輕雲淡,和顏悅色的笑臉,靈動的眼珠,迅速地掃過兩人的臉容,用很有節奏的語調開了口。
“在座的兩位都不是外人,這一點在來這裡之前,老領導特意交代過鄙人,所以我也就不用兜圈子了。關於這件案子可以說老領導相當的重視,已經責成精幹人員將此案中所有不法行爲徹底的查清楚了,目前所有相關的資料都在老領導的手裡。在案件公開審理之前,老領導親自派鄙人來和二位見上一面,主要是傳達一下他老人家對案件的個人看法。”說到這,陳秘書故意頓了頓,眯起眼睛仍然掃視一遍兩人,眼光中卻突然多了一絲犀利。
劉勇軍被陳秘書的目光嚇得一哆嗦,捏着茶杯的手也不敢亂動了。也許英南不懂,可是他卻知道陳秘書說的個人意見這幾個字裡麪包含的複雜意思:只要我還在位置上,我的話就應該是組織的決定,要認真對待,堅決執行,有意見先保留吧。
“還請陳秘書指點。”劉勇軍探身彎了彎腰,趕緊表明自己的態度,無論從哪方面講,自己都沒有不照做的本錢。聽話是必須的。
陳秘書看樣子很滿意劉勇軍的表現,嘴角露出一絲不被察覺的動作,繼續說下去。不過聲音卻抑揚頓挫起來。“老領導的意見是:對於此案要分清主次,對主犯絕不能有半點姑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要讓某些罔顧國家法令,踐踏人民生命的不法之徒,徹底得到應該有的懲罰,以維護國家法律的公正嚴明。不過對於某些認識到自己錯誤的從犯,只要他們端正生活態度,能有悔過自新的覺悟,老領導本着治病救人的目的,爲了挽救他們,還是主張網開一面,對他們進行教育引導爲主。當然啦,他們觸犯到社會治安秩序的穩定,有關部門會按照相關條例,對他們進行應有的處罰。以促進他們改過自新從新做人的勇氣。”
英南聽到這裡,終於明白了這個溫廳長的意思。主犯當然是指麻桿了,這從犯應該就是王家豐。能勞動一個省廳廳長秘書親自出馬給他定成從犯的,只有王家豐藉着他姐夫的背景才勉強夠資格吧!殺人、JQ未成-年少-女的罪行都扣在麻桿身上,二罪歸一,看來這次麻桿是凶多吉少了,可王家豐能逃過這一劫,總是有點不盡人意。不過英南知道,王家豐的姐夫胡文良也不是吃素的,脣亡齒寒的道理,人盡皆知,胡文良肯定爲這事下了血本。費盡心機,甚至動用所有的力量也要出頭保住王家豐。至於胡文良如何與溫建坡溝通,最終做出怎樣的妥協,不爲外人道也。對於省委層面交涉之後的這個最終結果,別說英南就是劉勇軍也只能忍痛接受,別無二法。
反正辦了麻桿就已經達到了英南的最初目的,而且照陳秘書的說法,這次王家豐不脫層皮也好不到哪去。所以英南的情緒並沒有太大的波動,臉上也是非常的淡定。
此事因英南而起,也因英南而止。劉勇軍始終以英南馬首是瞻。見到英南的表情,知道英南可以接受這個結果,接下來就好辦多了。笑呵呵地對陳秘書說:“領導心懷萬民,胸有乾坤,獎罰分明,劉勇軍真是佩服佩服啊。”
“呵呵。”陳秘書剛纔始終注意着這兩人的舉動,一聽劉勇軍如此說法,知道他這是代表英南的意思,也笑得眯起了眼睛。接着說:“臨來之前,老領導特意囑咐鄙人一定要做好兩位知情人的工作,此事一過,暫時就不要再提了,千萬不要因爲此事有什麼心理負擔,留下不好影響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老領導還吩咐我給英總經理帶一句話:‘惡人總會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陳秘書說完眼睛緊緊地盯着英南,似乎在等着他說些什麼。
其實溫建坡知道此事完全是由英南發起的,想要搬倒王家豐更是英南的目的。他可以對劉勇軍的想法忽略不計,但是對英南這個唐運昌未來女婿的想法,他可不能不有所顧忌。萬一將來這小子一翻車,把此事捅到唐運昌那裡,連他溫建坡也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纔派自己的秘書親自跑一趟,代表他來做通英南的工作,纔敢進行下一步。
陳秘書是溫建坡肚子裡的蛔蟲,所以纔會緊張英南的看法。劉勇軍雖然替英南表了態,但是沒有得到英南親口的表示之前,陳秘書是不會徹底放心的。萬一將來有什麼問題,溫建坡追究下來,他這個秘書可是就一大失職之罪。連這點小事都辦不來,還當人傢什麼貼身秘書?找個地方抹脖子算了。
英南聽到這句話,知道這是溫建坡在暗暗告訴自己:這次先彆着急報仇,機會以後會有的,我記着這事情呢。瞅着陳秘書的表情,明白這是人家在徵求自己的意見,等着他表態,回去好給溫建坡回話。雖然不知道一個省廳的廳長爲什麼這樣看重自己,但是要給人家這個面子是必須的。
“請陳秘書轉告領導,請他不用擔心,我英南的耐心很好,同時預祝他老人家這盤大棋早日旗開得勝。”英南雖然不太清楚溫建坡的具體打算,可是溫建坡手裡拿着麻桿、王家豐犯罪的證據和資料,隱隱地也猜到溫建坡這是在下一盤大棋。自己抓住的這一點材料,雖然在自己看來有些用處,但是放在溫建坡的層次,要說微不足道也很有可能,說不定根本不足以撬動某些人的屁股,與其打草驚蛇,不如按兵不動。
“兩位對組織和領導的信任,讓鄙人佩服!這樣的話我今天就不虛此行了。謝謝你們給鄙人這個面子,呵呵,來,兩位。我以茶代酒敬兩位一杯。”說着,陳秘書雙手舉起茶杯,心情不錯的向兩人示意。
三隻茶杯輕輕一碰,一切都在一聲清脆的響聲中散進包間的空氣中。
“兩位,老領導還等我回去彙報工作,只能改天再陪兩位盡興了。抱歉啊!”陳秘書一見圓滿的完成溫建坡交代的任務,也就不想多呆了,明天就是春節,方方面面的人都盯着這事呢,這事情要儘快有個頭緒。早一會處理好王家豐的事情,早一會兒踏實過年。站起身朝兩人一抱拳,就要往外走。
“陳秘書,稍等。”陳秘書既然是溫建坡的人,自己應該和人家多親近親近。英南想起自己口袋裡還有幾張金卡,就掏出兩張遞給陳秘書。“這點小意思,還請陳秘書笑納。我們英達公司隨時歡迎領導去檢查指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