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蘿把盒子放在腿上,信收好,又把自己從山匪那兒弄來的銀錢都拿出來。
當初她從家出來的時候,帶的現錢就只有分給柳二叔父女的那一袋銅板。
當然她不可能只帶這麼點銀子,她還帶了張一百兩銀子的銀票。這張銀票被杜氏仔細的縫在了她的薄襖夾層裡。
所以風七娘搜她身的時候,纔沒有發現這張銀票。
後來她跟着風七娘和馬四,除了把她和柳二叔父女的錢財拿回來,還順手把倆山匪也給打劫了。
這樣零零散散加起來,她現在身上也有了三四百兩銀子。
如今又有了朱八給的診金,就算她和李貝貝兩個人一起開銷,這幾個月也足夠了。
至於柳二叔父女的那份,她會留着帶回家給杜氏收着。
那是柳二叔欠他們的。她不僅要他把銀子連本帶利的還回來,也包括柳老大曾經受過的殘忍對待。
她把銀票和銀子分別放好,朱八給的盒子也合上,探頭到馬車窗外,朝後面看了看。
後頭的馬車上,朱八駕車,李貝貝就坐在他身邊,兩個人有說有笑,好不開心。
李貝貝紅紅的包子臉仰着,眼睛一直盯着朱八看,小眼神兒裡全都是崇拜。
柳青蘿搖搖頭,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事兒不太靠譜。
李貝貝有點像是充滿幻想的小女孩,見到想象中的男人模樣,就毫不猶豫的一頭栽進去。
但生活永遠不是過家家。
真正的婚嫁生活,可沒她想的那麼浪漫。而朱八這個男人,也絕不會是她想的那麼英雄。
伴隨着馬車軲轆的聲音,和後面李貝貝清脆的笑聲,柳青蘿歪在厚厚的靠枕上昏昏欲睡,直到晌午時分,他們才停下來休息。
這裡離京都已經不遠,附近卻沒什麼飯館茶樓,他們便就地休息,朱八把帶的乾糧拿出來分了,幾個人一邊看風景一邊吃,倒也愜意。
等柳青蘿手裡饅頭啃到一半的時候,後面又慢悠悠的過來一輛馬車。
這輛馬車看着極爲精緻,和朱八找來的普通馬車基本上不是一個檔次。
就連拉車的馬也是通身雪白,神俊非凡。
別說柳青蘿和李貝貝這種對馬一竅不通的,就連朱八和那個柳青蘿給趕車的馬伕,也都看直眼了。
“這匹馬真的好漂亮啊,好想摸一摸……”李貝貝驚歎着站起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路中間。
這條路雖說是官道,但其實並不是太寬敞,她朝路中間一站,就擋着馬車的路了。
而馬車也沒有減速的意思。
“貝貝小心!”朱八急了,三兩步衝過去,一把把李貝貝摟在懷裡,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她。
柳青蘿坐在一塊石頭上,微笑看着,言道:“馬車速度那麼慢,哪裡就能撞着她了,朱八真夠矯情!”
正如她所言,馬車在朱八和李貝貝面前,毫不猶豫停了下來。
那匹馬也顯得很安靜,絲毫沒有普通馬匹忽然停下的焦躁不安感。
“你做什麼??”李貝貝發覺自己整個被朱八摟在懷裡,臉色一紅,隨即又大怒,一把推開他,怒道,“登徒子!”
若非對眼前男人有好感,她早就一個大嘴巴子甩上去了。
朱八純粹是好心,他哪裡想到,這馬車這麼不靠譜,居然說停就停下了。
於是,他就把怒氣轉移到了馬車上。
“喂,你們會不會趕車啊?沒看到這裡有人?”
“這位火氣很大呀。”
精緻馬車裡傳來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
嗯?
柳青蘿和李貝貝對視一眼。
這不是沈卿的聲音嗎?
果然,從馬車上走下來一位翩翩白衣公子,手裡搖着摺扇,正是沈卿。
就他這形象,朝神俊無比的白馬旁邊一站,還真是有點迷人。
他緩緩走到朱八面前,微笑道:“這位兄臺,不知我的馬有沒有驚到李姑娘?”
朱八一愣:“你認識貝貝?”
沈卿微微一笑,眼睛就看向了柳青蘿。
李貝貝先使勁瞪一眼朱八,才解釋道:“他是沈公子,也是我們平陽縣的。先前路上遇到,搭了他的船。”
她說完發現沈卿一直盯着柳青蘿看,不高興道:“我說沈公子,我也讓開路了,您請先走吧!”
她打心底不喜歡沈卿看柳青蘿的那種眼神。
心機深沉的樣子,帶着佔有和征服,讓人覺得不舒服。
雖然貌似掩飾的很好,但李貝貝就是不喜歡他。
沈卿對她的態度絲毫不以爲意,回頭向馬車上的阿光說:“就在這兒休息一下。”
“是,公子。”阿光利落的跳下馬車,不知從哪兒端出來一張小矮几,一隻茶壺和茶杯,直接放在了柳青蘿面前。
沈卿一撩長袍下襬,坐到了柳青蘿旁邊的石頭上,倒了一杯茶遞給她,溫柔道:“這個專門給蘿兒你準備的碧螺春,嚐嚐看。”
柳青蘿咬了口饅頭,沒接。
“怎麼,怕我在茶裡下毒?”沈卿笑了,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後送到柳青蘿脣邊。
“我帶水了……”柳青蘿抓抓臉,把水壺拿出來,灌了一口。
樣子有點呆萌。
她不是不喜歡香噴噴的熱茶,而是美少年的溫柔攻勢,讓她有點招架不住。
“咳咳……”結果因爲喝的猛,嗆到了,猛烈的咳嗽起來。
“喝這麼急幹什麼?”沈卿忙幫她撫着後背,語氣帶着淡淡的責備,“你應該明白,我是不會害你的……”
他說着語氣就有點低落。
彷彿柳青蘿的拒人千里,讓他傷心了。
“哎呀小青兒你沒事吧?”李貝貝的手忽然伸過來,隔開了沈卿的手。
她硬是擠在柳青蘿和沈卿中間,一邊幫柳青蘿拍着背,一邊不陰不陽的說:“沈公子,難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再說了,我們小青兒已經有人家了,你還是有點避諱,離她遠點!”
“哦?”沈卿啪的一聲打開扇子,“李姑娘說的,莫不是林瑾玉吧?”
“知道還不閃遠點!”
李貝貝一臉嫌棄。
沈卿眸中有陰沉之色一閃而過:“蘿兒和林瑾玉已經毫無關係,我現在追求她也是合情合理,不知李姑娘爲何總是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