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氏先是驚慌的看了眼太皇太后,才大聲呵斥道:“你是和母后一樣傷心糊塗了麼,當着太皇太后的面,也胡言亂語!”
青蘿聽了勾脣一笑。
她這話一是提醒林淑瑤,太皇太后在這裡,說話要注意。
二來,也是爲她自己和林淑瑤開脫,她們之所以前言不搭後語,是情緒過於激動導致的。
那林淑瑤經過母親的提醒,眼珠子轉了轉,終於看見了太皇太后和青蘿等人。
然後又看見了走在最後面的楚盈和楚靜姐妹倆。
“楚盈!”她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起來,一下子坐了起來,張牙舞爪的就要朝楚盈撲去,尖叫道,“你害了我的孩子!你害了我的孩子!我絕對饒不了你!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楚盈微驚,下意識後退一步。
楚靜忙擋在她面前,兇巴巴瞪着林淑瑤,怒道:“你喊什麼喊!你自己作死陷害我皇姐,你怪得了誰!你再嚷嚷我拍死你!”
納蘭氏的臉色難看極了,“靜公主,你安靜些吧,何必跟一個病着的人計較。”
“哼!”楚靜狠狠的白她一眼。
太皇太后皺着眉頭,問:“淑瑤,你老實跟皇祖母說,你之前是不是故意去撞的楚盈,想嫁禍給她?”
林淑瑤此時心中早已經被萬分的悔恨所取代,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長幼尊卑,披頭散髮叫道:“都怪楚盈!都是她的錯,都是她把我害成這樣……皇祖母你快懲罰她啊……”
太皇太后見她瘋瘋癲癲的樣子,也問不出什麼,便又轉頭看向喜鵲,問:“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不許有一句隱瞞。”
事到如今,喜鵲也知道是再難隱瞞下去了,只得哭着說:“先前我們夫人帶着奴婢到園子裡,說如果她被撞了,就要說她懷孕了……”
太皇太后沉着臉:“她怎麼知道會流血?”
喜鵲喏喏道:“是……是用鴿子血,放在裙子裡……”
啪!
太皇太后一拍桌子,大怒:“胡鬧!”
納蘭氏一哆嗦,慌忙跪下,口中道:“太皇太后息怒,淑瑤只是一時糊塗……看在她年幼的份上,您就饒了她吧?”
“年幼?”太皇太后慢慢的說,“淑瑤的年紀比柳丫頭還大,看看人家柳丫頭!就算淑瑤不懂事,你呢?你也不懂事?!”
說到後面,太后已經是疾言厲色。
納蘭氏不住磕頭,“臣妾真的是不知道啊,都是臣妾管教無方,才讓淑瑤做出這麼糊塗的事情來……”
“母后倒是推託的乾淨!”林淑瑤忽然冷笑着開口,“如果不是母后教的法子,我又怎麼會想得到!”
“嘖嘖,這是要反目成仇啊。”楚靜向青蘿眨眨眼,見她沒反應,纔想起來,她現在看不見,便又興奮的捏捏她的手。
青蘿拍拍她的胳膊,沒有言語。
林淑瑤的忽然反水,讓納蘭氏也是措手不及。
她的心中立即生出一股又氣又怒的情緒。
她這樣做都是爲了誰?
結果女兒卻全然不顧自己在宮裡的位置,不但不保全她,反而輕而易舉的就把她給賣了!
這讓納蘭氏惱火無比。
“淑瑤,我看你是病糊塗了!”她一甩袖子,轉身面向太皇太后,言道,“太皇太后,這裡不乾淨,臣妾擔心淑瑤把病氣過給了幾位女孩兒,不如咱們出去說話?”
“我糊不糊塗,母后還能不知道?”林淑瑤哭着拉起被子,把整個人矇頭蓋住,嗚嗚大哭起來。
“喲喲喲,這才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喲!”楚靜幸災樂禍嘻嘻哈哈的,“柳妹妹,你這句話說的太對了!”
太皇太后不悅道:“靜兒,胡說什麼?這像是乾乾淨淨的女孩兒家說的話嗎?”
“太皇太后沒聽見嘛,靜公主說了,那是柳文魁說的話呢。”納蘭氏趁機挑撥離間外加轉移太皇太后的注意力。
果然太皇太后看向了青蘿,板着臉,“柳丫頭,你怎麼跟兩位公主說這種話?”
青蘿不怎麼把太皇太后對自己的態度放在眼裡,只說了句:“話本書稿裡的話罷了。”
“哦……”太皇太后臉色稍緩,慢慢道,“人人都知道柳丫頭你文采好,懂得又多。楚靜楚盈兩個粗粗笨笨的,你平日裡好好教她們,別說那些混話。”
青蘿忍不住笑起來:“太皇太后太謙虛了。”
無論從哪方面來講,楚盈楚靜這姐妹倆,跟粗笨這兩個字也絲毫扯不上關係。
“你這孩子,就是聰明瞭些。”太皇太后嘆氣,扶着嬤嬤的手站了起來,看向牀上的林淑瑤,言道,“淑瑤你故意想要陷害大公主,原本我該重重罰你。念在你眼下身子虛弱,也吃了苦頭,這事暫時就罷了。過兩日,我讓人把你送回家去,以後這宮裡沒有我的允許,你少來。”
林淑瑤只嚎啕大哭,哪裡能聽見她的話。
太皇太后扶着嬤嬤的手,慢慢的向外走,來到外間,又道:“喜鵲,你幫着主子作孽,竟然沒有發現主子的身孕,也實在是該死。”
喜鵲渾身抖個不停,哭道:“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太皇太后責罰。”
“罷了,你回去好好伺候你主子吧。”畢竟不是宮裡的宮女,太皇太后也懶得罰她,輕飄飄的就放過她了。
喜鵲又磕了三個頭,這才連忙站起來跑掉了。
楚靜大爲不滿,跺腳道:“還沒審完呢,怎麼能讓她走!納蘭……”
“靜公主。”
青蘿握住她的手,向她搖搖頭。
楚靜一愣,不解的看看她,又看看楚盈,訥訥的閉上嘴巴。
“唉,作孽啊。”太皇太后揉揉眉頭,十分疲乏煩惱的樣子。
嬤嬤忙道:“老祖宗,回去歇着吧?”
“唉,也好。”
太皇太后點頭。
納蘭氏忙行禮:“臣妾恭送太皇太后。”
“柳丫頭,你們也跟我一起出來。”太皇太后徑直走出去,似乎沒聽見她的話一般。
步輦已經等着了,太皇太后上了步輦就閉目養神,青蘿被楚靜牽着站在路邊,等太皇太后的儀仗走遠了,才一起慢慢走着離開。
楚盈忽然輕聲道:“柳青蘿,謝謝你。”
青蘿笑:“謝我什麼?我什麼也沒做呀。”
楚盈:“我心裡知道便是。”
“哎,你們打什麼啞迷哇!”楚靜急道,“柳妹妹,剛纔你爲什麼攔着我?那個納蘭氏,她纔是主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