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伯也覺得邪門得很,兩人順着這條荒蕪的小路,往前走了近百米,視野頓時開闊起來,傅十一舉目四看,入眼的卻是一片殘牆廢瓦。
“三伯,這裡原來應該是一處村莊吧?”
三伯點頭:“看樣貌應該是村莊無疑,只是整個村子除了入口的那幾排黑烏鴉,卻不見任何活物,實在詭異。”
兩人從一處爬滿綠油油的青藤的圍牆經過時,傅十一忍不住又擡頭瞧了眼,那輪似要滴出血來的血月,心裡直犯嘀咕。
他們二人一路走來,皆是倒塌的低矮房屋。
等他們往西北方向走了幾百米後,一處兩進的類似廟宇的建築映入眼簾。
“這裡應該是村民祭祀之地。”
廟宇的第一進已經倒塌一半,三伯和傅十一正遲疑要不要進去,畢竟這地方本就詭異,誰知道這破廟有什麼忌諱。
“祖父在裡面。”
傅十一定目看到二進院子里老爺子的身子閃過,看向三伯,三伯一咬牙,道:“走,有老爺子在,應該出不了什麼幺蛾子。”
三伯在前,傅十一在後。
走得近了,才發現原來那些斷裂的柱子都雕刻了繁複的圖案,雖然被歲月侵蝕掉,已經模糊不清,但是依稀能夠看到是諸如女媧之類的。
跨過第一進,走到天井。
傅十一一眼便看到,位於第二進正堂的是一尊三米多高的神像。
只不過,神像的頭顱卻不翼而飛。
傅十一掃了眼正堂左右兩側的小廳,發現上面只有供壇,卻沒有神像之類的,不知爲何,其心裡感覺有點慌。
“走吧。”
老爺子在神像前駐足了許久,也不知道在思量什麼,嘆了口氣,便招呼傅十一兩人轉身離開,傅十一走在最後面。
在老爺子和三伯跨出第二進院子時,泥雕般的神像卻突然金光一閃,瞬時沒入傅十一的身體之內。
傅十一識海空間爲此發生了大變動,而她卻一無所知。
只見金光沒入傅十一身體,而後便出現在她識海空間。
金光在藍色旋渦底下停頓了片刻,便轉身自動投入那口枯井之下。
隨着金光的投入,那看似無邊無際的枯井之底,突地一陣晃盪,而後一座與傅十一之前看到的那兩進殘破的神廟慢慢浮現出來。
那無邊的黑暗似乎並不想讓其存留,狂風四起。
像是要把那神廟吞噬一般。
呼吸間,神廟的第一進便被黑暗覆蓋,待黑暗蔓延至第二進時,那尊神像猛的散發一股金光。
“呱”
黑暗中似乎蘊藏着不知名怪物,發出一聲淒厲,便如潮水般倒退而出。
金光不斷蔓延,隨後猶如一個金罩覆蓋在神廟上空。
此時,離神廟百米處,一團白影正踉踉蹌蹌的往前奔跑,在其身後也是一團白影,不過卻大上許多,正不急不緩的追趕着前方那團小光影。
“呱呱呱,你是逃不掉的,哈哈哈哈”
大光影竟然還會發出人語。
其前方的那道小影子卻只倉皇的“汪汪”叫了兩聲,其正感又要被再次吞噬時,卻見前方有亮光,瞬時拼出全力,奮力一躍,進入了那座神廟。
“咦,這裡怎麼多了座破廟?”
追趕過來的大光影遲疑片刻,隨後飄飄蕩蕩的往前。
卻不想。
“滋滋滋”
大光影剛觸碰到那金色幕罩,便被消磨了一小半,若不是它及時抽身,頃刻間灰飛煙滅。
“汪汪汪”
內裡小光影見其吃癟,頓時發出暢快的叫聲。
“你這條老狗,且等着,老夫還會回來的。”
大光影咆哮一聲,便躍入黑暗,消失不見。
而內裡那小光影此時身形卻似乎隱隱不穩,似要潰散開來,想來多半是被那大光影吞噬過多所致。
“汪”
小光影衝着第一進的神像,哀求的叫了一聲,又向神像跪拜了三下,一縷純白色的絲線從其頭顱引出,隨後沒入神像體內。
“嗡”
一股似有似無的玄妙波動在神廟迴盪。
而後,就在小光影即將潰散之際,一團柔光覆蓋在其身上,一刻鐘後,一條靈犬顯現出來。
若傅十一在此,定會認出。
這便是那條被柳思源天雷轟殺的那條追風犬,老風頭
出了廟宇。
傅十一一行轉到屋後時,卻看到一處佔地三畝的溪灘上,種植着一排排的靈桑樹,鬱鬱蔥蔥,遠遠一看,就像是一道道綠色的屏障。
“靈桑樹?而且竟然還是二階上品?這太不可思議了,我記得《中南靈草錄》裡分明記載着,這種上古靈植早在三萬年前便滅絕了。”
三伯此時已忘記這處廢棄村莊的詭異,完全沉浸在發現古蹟的喜悅當中。
靈桑樹,價值甚高,其葉子可以用來培養白玉蠶,所結的桑果更是可以用來煉製桑靈丹。
傅十一拉住想要往溪灘走去的三伯,看向正嚴陣以待的老爺子,三伯被阻,本要開口,但是其順着傅十一的目光看去。
身子情不自禁的打了個激靈。
只見遠方,一大團五顏六色的雲彩由遠及近,向着他們三人方向呼嘯而來,距離近了,才發現這團雲彩竟有十餘畝大。
雲彩內裡翻滾不止,似是在孕育着什麼魔物。
傅十一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那枚驅譎血篆緊緊的捏在手心。
一旁的三伯也亮出了他的千斤錘,老爺子懸在上空的飛劍也是蓄勢待發!
“咦?”
卻不想,彩雲到了桑樹上空便停了下來,接着一個兩三歲的孩童從哪團彩雲裡鑽了出來,“咯咯咯”一笑,並向彩雲招了招手。
“嘻嘻嘻嘻”
便隨着一陣怪笑聲,一個又一個孩童像是變戲法般,從彩雲裡鑽了出來,懸在桑樹上空,開始互相追逐打鬧起來。
本是溫馨治癒的一幕。
傅十一卻看得頭皮發麻,因爲這些孩童五官皆無,只有額間標記着一枚血色月牙,隨着它們的出現,懸在空中的血月散發出陣陣紅光。
傅十一頓時覺得心神一陣陣恍惚起來。
這血光竟然可以迷惑心智。
傅十一內心一驚,雙手掐訣,口中唸唸有詞::
“有形者,生於無形,無能生有,有歸於無。凡所有所相,皆是虛妄,若能見諸相非相,當知虛非真虛”
片刻後,傅十一便感覺周圍寂靜無聲,腦中逐漸恢復清寧。呼吸聲放緩,隨着心跳一呼一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