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起身，坐了一夜，他雙腿竟不覺得難受。
他開門看了一下，發現天應該快亮了，村子裡也出現了一些亮光和人聲。
他關上門，想煮點飯吃。
昨天早上吃了一些稀飯，下午就吃了兩個桃子，此刻他竟沒有覺得有多餓。
想煮飯，可房子裡實在太黑了。
即便李軒的視力此刻有了不同的變化，也看不清多少東西。
他回頭，目光落在兩根紅燭之上。
這玩意，他可還沒有試驗過。
既然香都試驗了，你就趁着有空，點燃這蠟燭看看有什麼用。
掏出火摺子吹燃，李軒點燃了其中一根蠟燭。
他瞪大眼睛，只見一抹紅光從燈蕊處綻放。
燈蕊下方，紅燭如同陽春白雪般消融，令蠟燭發出的火光更加熾盛。
李軒就要收回手裡的火摺子吹滅，下一刻恐怖的事情就發生了。
那火摺子發出的火光，原本是和紅燭燃燒產生的火光一樣。
可就在紅燭的火光照過來的一瞬間，火摺子上面的火苗竟一下子變了顏色。
原本淡紅色的光芒，竟一下子灰暗下去。
火光不是熄滅，而是變成了一種瘮人的死灰色。
彷彿這種顏色，纔是它真正的顏色，在紅燭的照耀下，它現出了真正的顏色。
李軒的頭皮一下子就炸開了。
因爲此刻他看到，不僅僅是火摺子發出的火光變成那種瘮人的死灰色，周圍的一切都在變成那種死灰色。
他視線所及，所有有顏色的東西都褪去顏色，變成死灰色。
包括李軒的身體。
他能看到的雙臂，此刻竟像是風乾的臘肉爬滿黴菌一樣。
噗噗……
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火摺子上的火光，竟噗嗤兩下就熄滅了。
這還不止，火光熄滅之後，他握在手裡的火摺子像是風化了一樣，簌簌的往下掉落一層黑灰，像是要粉碎一樣。
與此同時，房間的牆壁，李軒身前的桌子等，像是一瞬間經歷了千萬年的時間，全都在風化。
包括李軒的身體，也都在掉落黑灰。
“什麼鬼？”
李軒大駭！
看到自己的身體像是齏粉一樣層層散開，這樣的驚悚怕是沒有幾個人能明白。
視線中，一切都變成死灰色，所有的東西都在消散，化成齏粉，到處都在掉落黑灰。
“呼……”
李軒驚駭之下，立馬一口氣將蠟燭給吹滅。
蠟燭熄滅之後，之前所看到的一切盡數消失。
瘮人的死灰色消失了，熄滅的火摺子也在搖曳着火光。
他之前明明看到自己的一隻手因爲黑灰的掉落，都差點斷掉了，看到了死灰色的骨頭。
可此刻看去，他的手一點問題都沒有，還是完整的。
彷彿之前所有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覺一般。
“幸好吹滅了！”
李軒大口喘氣，額頭冒汗！
雖然僅僅是一瞬間，可那種看着自己化成齏粉一點點消散的恐懼，不經歷的人根本不知道有多恐怖。
還好的是蠟燭點燃之後，他能吹滅。
要是吹不滅，等他徹底化成齏粉消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真的死了。
“是幻覺，還是燭光照亮，我看到的纔是這個世界的真實面目？”
坐了一陣，李軒情緒平復下來。
桃子和香都給他帶來了驚喜，沒想到紅燭卻帶來如此驚嚇。
他不由得想起在祭奠儀式之中蠟燭的作用：照亮亡魂，提醒亡魂不要留戀死後的世界。
之前他還有些不太理解，爲什麼蠟燭照亮之後，能讓亡魂不留念死後的世界。
難道是在蠟燭的照耀下，死者才能看清楚死後世界的真面目？
“我真不是穿越了，而是在陰間？”
李軒第一次動搖了。
即便此前有猜測，他也沒有覺得自己是生活在陰間。
但是當蠟燭被點亮，他看到那些令人頭皮發麻的景象後，心裡第一次對穿越這個想法動搖了。
剛纔他看到的，極有可能纔是這個世界的真相。
當然，這個說法是建立在他看到的並不是幻覺的情況下。
幻覺或者世界的真面目，不管哪一種都有可能，只是他暫時無法分辨。
想了一陣，想不出個所以然，李軒也不糾結。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之前那麼隨便了，而是仔細的將蠟燭和剩下香以及黃紙收起來，用布條包好放在身上。
這些東西不多，加上入冬也穿得比較厚，放在身上也看不出來。
他開始煮飯，等煮飯吃好，天開始放亮。
將進山的東西準備好，又等了一會，二寶就在外面喊李軒。
“我以爲你今天上不了山……”
看到李軒出來，二寶瞪大眼睛，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李軒昨天那種情況，就算今天來聽到死了，他都不會意外。
可現在藉着晨輝，他發現李軒不僅看起來神采奕奕，身體竟像是壯士了不少。
隨着李軒走來，他感覺到了一絲壓迫。
這是獵人的本能，長時間在山中與猛獸打交道練出來的。
往常，他只在野豬和猛虎這些大型猛獸的身上感覺“壓迫”。
但是沒想到現在，會在李軒身上感受到那種在猛獸身上才能感受到的東西。
“走吧，我有預感，今天的收穫應該會很好！”
李軒沒管二寶震驚的眼神，率先往前走去。
力量的提升，給他帶來了自信。
事實上二郎山裡面的野獸並不少，在深處，野豬老虎很多。
只是之前兩人力量不足，一直都是在外圍轉悠，不敢深入罷了。
現在李軒不敢說自己可以搏殺猛虎，但是野豬還是敢一個人鬥一鬥的。
普通人兩三倍的力量，加上還有武器，沒道理野豬都不敢打。
兩人一路，很快走到二郎山的山腳。
不過今天這裡，與往常不同。
那些早來的獵人並沒有立即進山，而是停在這裡。
不遠處停着幾輛馬車，豎起的箭靶，幾個看起來不是青坪村的人將青坪村的獵人給堵着。
這些被堵着不準進山的獵人見此，不僅沒有惱怒，反而一個個的排起隊來，喜笑顏開。
李軒和二寶擡頭看去，發現這些獵人排隊，一個個的出列，朝更遠處的箭靶射箭。
能射中箭靶的，無不哈哈大笑，射不中的，全都長吁短嘆。
“是縣裡的那位周公子又來二郎山了！”
二寶眼前一亮，這樣的場景，他並不是第一次見，甚至每年都會見到一次。
青坪村位於二郎山腳下大概一公里的地方。
在青坪村五六公理之外的地方，是青陽鎮。
而青陽鎮五十多公里之外的地方，叫寶山城，統管青陽鎮和青坪村。
而二寶嘴裡的周家，便是寶山城的大戶，就是他和李軒這樣的小人物，也知道周家的大名。
“這位大孝子又來了啊！”
李軒低聲說道。
周家有一個叫周揚的公子，極其孝順。
每年入冬時節，這位周揚公子都會親自進入二郎山獵殺白狐剝皮，做一件大衣給自己的父母過冬。
每年，這位周揚公子都會在二郎山腳下，從青坪村的獵人裡面選出箭法最好的人和他一起進山去獵殺白狐。
現在的情況，顯然是周家的人在挑選箭法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