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道光瞬落,如落星觸地,降落在展臺中央。
會場內隨之一陣譁然,因爲煙霧和紅光散去,衆人發現原先空無一人的展臺中心出現了不少人影。
這些人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長髮鬚眉鶴髮童顏一個個迎風而立長袂飄飄,頗具風範。
這些人便是參加這最後壓軸場的貴賓,此次受邀而來的陣法大宗師們。自天地靈力衰退直至此世代,上古傳承大多沒落,如今現存的幾乎都是後世代興起的派系——圈子也是意外地小。
因此便是以中土之大,這跨越東南西北中部邀請而來的十幾位陣法大宗師一眼望去竟都是些面熟的臉孔。
這些陣法大宗師都在化神以上,最差的一個也有元嬰後期的修爲,俱是靈道陣道雙精的大宗師。只是.這些前輩似乎有些太過面善了,也都是上幾屆的老面孔了。
這對於陣法界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情,畢竟踏入門檻的天才年年都有,而積蓄力量的後來者永遠比上位者多——在這種情況下上部構成卻紋絲不動。可見陣法界的發展到了一個何等瓶頸的時候,似乎叫人一眼便看到了那個未來。
陣法界沉寂太久,已經很久沒有新鮮的血液流入了。這也是近些年陣法界頻頻動作大辦各種陣法活動的原因,他們當然不是閒着沒事幹,如此大費周章就是廣聚天下英才好從中發掘陣道的好苗子。
當然這是外話了。陣法界青黃不接後繼無人的緊迫對於普通陣法師來說太遙遠了,他們也難生出切身感受,比起關心陣法界的前程他們更在意自己能否在這樣的盛會獲得利益。
這一張張熟悉的臉孔無一不在告訴他們‘機會就在眼前’,若能在這場看不見的戰役中出線想來在陣法界獲取到不少隱形資源。
而且不說別的,平日裡他們想要接觸到成名的陣法大師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更別說親眼看陣法大宗師佈陣論道了。還是十多位資歷豐富,風格不一樣的陣法大宗師,一會兒碰撞起來的場面定然精彩無比。
“是白兄啊.沒想到會在這看到你啊。”
“怎麼——本座在這有叫人這麼驚訝嗎?”
“某可聽說你應了別人一個了不得的邀約,還以爲你趕不上這頭了。”
“嗤,你們消息可真靈通。不過傳你們消息的人大概也是道聽途說確是有邀約,不過卻是‘宴無好宴’,害得我們白跑一趟。幸好沒耽誤這頭,不然我非得把罪魁禍首撕了。”說話的人語氣陰沉,顯見這事令他非常不愉快。
這位被稱爲白兄的青年生得一副英武的好容貌,身量高大,着甜白長袍,氣宇軒昂眉目清正,倒顯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兒。
不明白情況的大概還以爲是哪個正道教派的大能,然而周邊與他們交談的兩位都是魔修.好吧,他本人也是一位正兒八經的魔修,還是此次來參與大會的三位魔修大宗師中修爲最高的一位。
白雲白葭雲,來自於魔門大宗通雲門的陣道大宗師,化神後期修士,有傳聞他已經隱隱臻至化神巔峰,是通雲門這一輩年輕化神中最有希望邁入出竅期的修士。
“沒想到葭雲兄好奇心也是如此強盛,僅憑一則傳言便不顧一切湊過去看.這可不像你啊。”紫蕭魔尊扯起嘴角微微笑道。
不過她笑起來跟那位葭雲上君給人的感覺又不太一樣。紫蕭容貌清豔,卻又性情冷肅,笑起來自帶一種緊繃的意味,叫人心憑空生出一陣緊張感來,因而在同輩中她的人緣來得實在不怎麼好。
她話中隱意,將一番調侃說得跟挑釁一樣,換個氣性大的估計得當場跟她嗆起來了。
所幸這位葭雲上君是個脾性不錯的,如同他的外形氣質給人的感覺一樣,是魔修中少有的大方爽朗人。所以也不在意這位同道疑似挑釁的話,反而渾不在意地擺擺手:“所以這不是栽了麼?也算是得了個教訓,他日再聽到有人那樣捕風捉影定要當耳邊風來聽,早知唉,過去的事兒也多說無益。”
三人對視一眼,也不知道同時想到了什麼,齊齊露出一絲一言難盡的意味。
“.這是在打什麼啞迷?”他怎麼不知道魔修之間關係還有這麼融洽的?!遠遠看着縈繞着古怪氣氛又帶了幾分和諧的三人,和玉道君有些摸不着頭腦。
“碧虛道友,你今兒可不對勁兒啊。怎地自露臉來就一直盯着那邊,人家都朝你這邊看了好幾回了,再這般可就要被視爲有意挑釁了。”旁邊一名中年修士掃了眼錢和玉耐人尋味地笑嘆了句。
碧虛是錢和玉的道號,是當年他的師長所賜,但他其實來得不那麼喜歡這個號,因爲他年少的時候碰到的一個討厭鬼也叫這個名字。結丹後卻陰差陽錯被賜了個這樣的道號,也是真倒黴。只可惜賜他名字的長者堅持要他沿用這個號,說是“緣在其中”,所以便是再討厭也仍舊頂着這個號從金丹到化神走過大半輩子。
當然他依舊討厭着這個號,因此也少有人以此號當面稱呼他,多是稱他的字“和玉”。
錢和玉於陣道上成名已久,除卻一些死對頭,同道大多也願意給他這個面子。這種情況下還這樣毫無顧忌稱呼這個號的人,不是老對頭就是老對頭了。
“別說得好似與本座多熟的樣子,我不對勁兒怎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且要說挑釁不是閣下最喜歡的事兒麼,某前陣子可聽說了上人在北部那些‘精彩形跡’。怎麼,終於處理完自己身後那些爛攤子,有時間出來活動了?”要比嘴皮子,錢和玉可一向不落後於他人。
跟中土絕大部分大部分自恃身份事事講究個體面的高階修士相比,錢和玉的性子來得太過接地氣了些,平易近人得一點兒不像化神修士,嬉笑怒罵,自由而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