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使人進步，此時有人喂招再好不過，所以何易點了點頭。
“那你小心了。”雙刀女言芳抱拳先禮，雙手往腰間一摸，隨後便見兩道雪亮刀光鋪卷而出，向何易籠罩過去。
雖然見過一次，但她這拔刀的氣勢仍然讓何易吃驚不小。好在他此時也比在第一層的時候強了一些，眼看刀光襲來，當即錯步分蹤，柴刀如猛虎甩尾一般橫掃而出，將那兩道刀光盪開。
“應變不錯，是剛學的麼？”言芳雙刀發亮，身如靈蛇般追擊上來，同時問了一句。
若原先就有這等應變能力，似乎也不至於用成千上萬道刀氣對付金甲天神那種無賴手段吧？
何易提刀前衝，主動出擊，口中回道：“的確，身法刀法都是新的。你這身法之前好像也沒用過，叫什麼？”
古樸的鈍刀和鋒銳的兩口快刀交接之時引發一連串叮叮噹噹的脆響，兩人說着話，手底下卻毫不含糊，招招都是力量渾厚，刀光凌人。
“這是七巧靈蛇步，方纔學會，還未熟悉。”言芳回話之間，手中的兩把快刀已經舞成一片刀網，直欲將何易連刀帶人包裹進去。
何易自知論身手武藝要比這雙刀女差了最少一個檔次，所以也沒想過要在技巧上戰勝她。他的優勢在於肉身力量的強大，這一點完全是可以盡力去發揮。
金鐵交鳴，兩人雖然都是歸一苦修，但切磋之時並未動用龐大的氣血力量和強力技法，只是單純靠身手本領交互招式。
在粗糙石山上來回騰挪，兩人一個似虎，一個似蛇，交錯間隱約有了一絲絲高手過招的氣質。
對了三十多招，言芳的凌厲雙刀已經漸漸壓過了何易的氣勢，尤其她那靈蛇般遊走的步法更是奇巧難辯，時而在身前揮刀，時而纖腰一擰繞到了背後去，讓人防不勝防。
何易不焦不燥，儘管略顯頹勢，但手上柴刀揮舞間仍是那豪放剛猛的勢頭，身軀移動也依舊如下山猛虎，兇猛異常。
六合刀法與據山爲王在風格上的相似，註定了它們終究是可以完美融合的。何易在這一次次的招式交互之下，原本獨自練習時的一些不明之處漸漸通達，刀起刀落之時愈發圓融如意，進步很快。
切磋中的二人彼此都無擊敗對手的想法，因爲他們其實都清楚自身的實力，這只是一場加快自身本領磨合的練招而已。倒是附近看戲的人起先還看得津津有味，後來越看越感覺不對勁，最終十分氣苦地發現真相，憤憤離去。
隨着戰鬥的延長，言芳的優勢逐漸減弱。雖然她在七巧靈蛇步的應用上也愈發熟練，但進步的速度終究比不上何易的兩頭成長。又鬥了一會兒，她虛晃一招跳出戰圈，將那雙刀插進刀鞘裡，嘴角微動，說道：“你的進步真快，悟性比我高多了。”
悟性高？
何易聞言愣了一下。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誇讚他的悟性。在以前的近兩百年時間裡，他一直都以爲自己是個笨蛋，尤其在修煉方面，簡直就是蠢材級別。不爲別的，只因他這麼多年來從未自創過任何武技和心法，甚至連煉器的本領都弱得比不上元嬰
修士！
但是這雙刀女的一句話，卻也似乎不是沒有道理。
至少在六合刀法和猛虎身法的感悟上，他的進步的確很快，快得連他自己都有點意外。
也許就是因爲適合自己，纔會學得那麼快吧？
他笑了笑，柴刀收回，說道：“不是我悟性好，只是湊巧對此次所學有點天賦而已。倒是你，身手實在厲害，連那金甲傀儡都不是你的對手。”
言芳搖頭道：“只是經常練罷了，談不上厲害與否。而且我的力量太弱，只怕連你一半也不及，能過第二關都屬僥倖。”
“哪有那麼多僥倖，能通過總是有真本事的。就好像我那種無賴打法，也不是誰想模仿就能模仿的。”何易回道。
他這話不是恭維，也不是自吹，換做別人，只怕沒有幾個能像他那樣連斬上萬刀帆而不力竭。言芳說她力量不及他一半這點倒是有可能，畢竟何易的太初之體本就強大，而且不久前又得了王血增進，現在力量更是遠超尋常歸一修士。
不過，金人的考驗和自身修爲力量並無關係，她既然能通過，至少在某個方面是值得稱讚的。
雙刀女點了點頭，說道：“你的肉身力量的確讓人羨慕，不過等我修爲再進一步，應該也不會差多少。對了，我還要尋找功法，就先行告辭了。”
“嗯，後會有期。”何易拱手算是跟她道別。
言芳身手矯健，三兩個縱躍落到山腳，往臥虎山的左邊行去。
何易看了一眼，也下了山，走向右側。
儘管連她名字都不知道，但在這九霄世界能夠碰面兩次，也算薄有緣分。更重要的是，他是一路往右走，而此女似乎是一路往左。兩人既然碰面，那就說明乾坤壇、霜雪亭等藏經之地應該不會太遠了。
不會太遠，那也只是想想而已，真正走起來或許還有一兩百，甚至三四百段的距離。這青石坪本來是個圓環形狀，但邊線的弧度卻是不易察覺，可想而知它到底有多大。
何易沒有一直往右去找來時的位置，只是隨意又看了幾處地方，無所收穫之後便打算繼續闖九霄天梯的第三關。
有了六合刀法和據山爲王的猛虎身法，他的底氣可比之前大多了。
站在天梯之下，仰頭看去，那三千六百層青石臺階彷彿亙古長在，直從凡塵通往九霄雲巔。何易恍惚間幾乎以爲自己此刻不是站在第二層，而是站在了第八層，即將去闖那最後一段天梯，若成功，便可得到至高仙界的至高仙法。
“就算不是最後一關，也是通往最後一關的道路。既然是路，總是有人會走過的。”他看着高處，目光悠遠，少頃又自語道：“我的路，會有多遠呢？這裡是否就是盡頭？”
舉步前踏，青石臺階彷彿有一股無形波動傳開，籍而令天梯中央衍生出一具金甲傀儡，提刀衝來。
何易深吸一口氣，右手伸向腦後，唰地抽出柴刀！
風火咆哮，赤紅刀帆劃破空氣豎斬而出，緊接着他步如猛虎，跟在刀帆後面踏着臺階飛速
衝上！
一千八百層臺階，九百步的距離，對於他和金人來說並不遙遠。只是彈指間，火海風帆便迎頭斬上了金人的面門。然而在這時候，那金色傀儡大刀一伸一引，卻是將戰意沸騰的刀帆吸卷在刀刃上，而後掄了個圓，又還給了何易！
看到原樣返回，甚至氣勢更強的刀氣，何易着實吃驚不小。此刻兩者距離已然不遠，很難作出閃避。不得已之下，他只好用蓄力充足的破虛式迎擊刀帆。
破虛式碾不碎虛空，卻能輕鬆碾碎刀氣！刀氣與柴刀接觸瞬間，那氣勢不俗的丈長紅帆便被破虛之力碾壓消失，只餘下一片熱浪吹起他的髮梢和衣角。
刀帆剛破，金人已至身前！何易再不及蓄力應對，只能縱身一躍往左側避開金刀鋒芒，同時柴刀橫斬，以六合刀法的狂放力量斬擊金人的脖頸。
兩刀磕碰，何易被手上傳來的巨大力量震得身形一晃，險些立足不穩直接跌倒。而金甲天神，卻是輕描淡寫藉着何易一刀的力量當空轉身，給他一記當頭開山斬！
這就是第三層傀儡的借勢借力？
何易心中驚駭。雖然他已經把第三層的考驗看得很重，但真正交手之後卻是知道自己仍舊低估了這層的傀儡。這金甲天神不但在力量上勝他五六成，技巧運用上更是厲害得緊，這才一個照面，竟幾乎讓他落敗！
這借力的本事，似乎比一號大統領的卸力還要難對付。如果借力的技巧沒有極限的話，那越厲害的招式用出去，換回來的勢必是越強的反擊！
這又該怎麼打？
何易柴刀一橫盪開金刀，自己卻被金人那更強的力量震退了三步，持刀的手臂都隱隱有些發麻。
金人的力量太強大了，完全就已經是清明境苦修士的力量！這種層次的戰鬥傀儡哪怕不會借力之法都很難擊敗，有了借力打力技巧之後想要打敗它自然更加困難！
我該怎麼辦？
何易一邊絞盡腦汁冥思苦想，一邊舉着柴刀艱難迎擊，在金甲傀儡的狂暴攻勢下堪堪抵擋得住。儘管如此，金人每一刀出手都會讓他吃盡暗虧，被那龐大的力氣震得雙臂發脹發麻。
連番打擊之下，他早已失去了原先的沉穩，六合刀法和猛虎身法都被打亂了節奏，一時之間再也無法形成有效反擊。
勉強支撐了半刻鐘，何易終究還是沒能承受住金甲天神的攻勢，被狠狠打落回臺階之下。
天梯上的傀儡緩緩消散，何易渾身痠麻地站在最下方，頭痛無比。
這天梯的考驗一關比一關困難，對手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擊敗前兩關還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可是這第三關，似乎就算用上全力，也沒有辦法擊敗了。
法寶倒是可以使用，只不過煉星爐的吞噬效果終究有限，在已經徹底達到清明境力量的傀儡面前，怕是效果也不會太大。
倒在地上，何易忽然想到，這些傀儡似乎不僅僅是對取經之人的考驗，同時也可以成爲一個很好的對手！
或許這個對手，就可以幫他提升一下自己的實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