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去也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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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吧。”林妙之不置可否。頓了頓,她問道:“我哥還好麼?”

“他當然好了,星河仙界危機已過,現在他指不定正和玄儀公主風花雪月着呢。倒是你,似乎早就知道我會來?”

何易剛開始震驚於玄機仙君的身份,沒有想到更多東西,現在才幡然想到,自己此來,似乎完全就是他們兄妹二人所安排的。

林妙之貴爲九子仙界九大至尊之一,身份地位實際上要比林炎之還更高。但何易除了最初有些震驚之外,倒是沒有太過拘謹。他總感覺,雖然林妹妹氣質大變,可到底還是那個林妹妹,不會因爲成了仙君就疏遠了往日的關係。這種感覺,或許就是從林炎之那裡得來的。

林妙之依舊慢慢走着,那曼妙身姿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可她卻好似是習慣了那種姿態,並非刻意爲之。聽到兄長安好,她微微點頭以表欣慰,而後便回答道:“的確,在兩百多年前,我就知道你會來。有些意外的是,你竟然遲到了幾年。是不是最近遇上了什麼麻煩?”

何沒有隱瞞,坦然回道:“說是麻煩也不全然正確,但的確是有事拖延了。我受了重傷,昏迷近三百年時間,這纔剛甦醒沒多久,來得有些匆忙。你既已知道我會來,想必我的目的你也是清楚的了?”

林妙之輕點下巴,道:“嗯,你的事,我哥都告訴我了。說真的,以前我只覺得你這人還算不錯,卻不知道你認真起來竟然可以這樣執着。本來仙界天仙是禁止私下逆轉躍仙門降臨下界的,但現在主宰玄機星的是我,這麼點小事,不難爲你擺平。”

飛昇容易,下凡困難。何易之前只知道想要從仙界返回大世界不是容易之事,但卻也沒料到居然會有明令禁止這麼嚴重。還好,有個仙君撐腰,這個難題倒是直接輕鬆解決了。

“那我幾時可以出發?”他問道。

記憶的缺失,並沒有減少他心中的渴望,因爲本能裡頭的東西不是輕易就可改變,他一直都是那個執着的何易,從未變過。

林妙之微微一笑,莞爾道:“你那麼在意這件事,只怕是沒心情在這裡陪我敘舊了吧?既然如此,還是先去渾昆界走一遭,待得正果修成,再來凌霄宮找我。到時候,我會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驚喜?

“什麼驚喜?”

何易投去疑惑目光,然而她卻沒有給出答案的意思,只神秘笑笑,而後便道:“你去吧。帶上這個,玄機星上便無任何人敢爲難於你,即便在整個九子仙界,也一樣可以來去自如。”

話剛說完,何易便見她遠遠拋來了一束赤光。伸手接住後,那赤光化成了一枚赤色令箭。

令箭形狀怪異,本身是一枝暗紅色的毛筆,筆桿纏着一隻九首異蛇,九個蛇頭在筆桿末端處匯聚拱衛着中央一團火焰,整體栩栩如生,連蛇鱗都清晰可辯。這令箭不知是什麼材質所造,拿在手裡頗爲沉重,感

覺非常堅硬,卻又沒有法寶氣息,似乎有着獨特的用途。

那九首怪蛇多半是上古異獸九嬰,它的寓意正是九子仙界,而那支筆,卻是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何易本來以爲林妙之屏退左右是有什麼話想單獨和自己說,沒想到竟然借了仙君令箭就直接讓自己走。對於莫名來到九子仙界成爲一星主宰,並從溫婉可人的鄰家小妹變成這等媚世妖姬的林妙之,他還有些許問題想要詢問的。不過既然話已這麼說了,那乾脆先辦正事,下回再問也不遲,反正仙君不會跑掉,該知道的,到時候一樣會知道。

這才見面不到片刻工夫,主人便下了逐客令,雖說是爲了自己,何易還是難免有些吃味。他與林妙之也算老朋友了,當下便故作矯情地拱手玩笑道:“既然仙君不肯賞臉閒敘,那小人只好改日再來拜見了。”

“去你的。”林妙之白了他一眼,嘴角含笑,風情萬種。而後便出聲喚來守在凌天殿外的將軍,吩咐道:“送他們去登仙坪,逆轉躍仙門通往渾昆界,總督那裡吾已知會過,無需再做請示。”

“是,仙君。”將軍領了命,與何易相互謙禮,便一道出了凌天殿。

往回走,登仙坪不過在數萬裡外,對於天仙而言路程很短。何易一路上都未向引路的鎮殿將軍詢問任何關於玄機仙君的問題,儘管他其實很好奇林妙之爲何會從一個女孩變成女皇。

反正時間有的是,等他化解了這五百年的執念之後,天仙的漫長生命將可以讓他慢慢去理清自己想知道的那些事。也許到那時候,他就能成爲很久以前自己所向往的那種仙人,逍遙不羈。

修行至此,他的動力其實已經不再強勁了。當年眼界狹小,以爲萬象之上的天仙便是修行盡頭,如今他成爲天仙也有不短時日,當年的那種期待卻並沒有醞釀出多大的欣喜。因爲他的目標,早已悄然間從“修爲”變成的一樁心事。

等這次渾昆之行圓滿落幕,他就再無執念羈絆,今後是繼續修行成爲絕頂強者,還是從此隱居避世,都已不是絕對重要的東西。

天演策他固然還是有所期待,只是天演策所代表的不止有強大,還有隱約存在於背後的兇險。如果它出現了,他不介意去爭一爭,但若那兩份殘卷杳無音訊,他也不會去苦苦追求。

此時此刻,他的心裡只有一件事。至於將來,順其自然即可。

蘿莉一直寸步不離跟着何易,也一直沒怎麼開口過。在陌生人面前,她似乎下意識地就會陷入沉默,不喜歡言語。不說話時,她給人的感覺就行小乙一樣,很容易被旁人忽略掉。也許這是因爲何易遇到的強者們並不在乎一個陰陽境的天仙,又或者,還有別的緣由。

抵達躍仙門,有玄機仙君的令箭信物在,登仙坪的管事果然都不敢多嘴問上一字半句,就乖乖爲他們逆轉了渾昆界的躍仙門。

這躍仙飛昇之地共有躍仙門數十個,其中只有渾昆界的那一扇門顯得高大宏偉,其餘小世界的都只是尋常。

當渾昆仙門散發出的光芒變成淡金色,潛藏在虛空之中的陣法結構已經悄然改變。何易沒有多做停留,與同行的將軍說了一聲,便拉上蘿莉一併踏入了光華流轉的神秘門戶,走向他曾無比渴望,如今卻有些茫然的世界。

渾昆界,這三字如此熟悉,似乎早已烙印在心中不知多少年。踏入躍仙門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很激動,只是識海中的那抹缺失卻讓這激動顯得有些莫名其妙,讓人頹然無力。

前方等着他的究竟是什麼?茫茫大千,毫無依據地去尋找一個已經忘記的人,到底是他癡心可貴,還是執念太重?此次又能否成功……

虛空偉力吞沒身軀,沿着逆轉的通天之橋往前不停走着,何易的心中一片忐忑,有期待,有憂慮,很彷徨。

結果如何,只能等時間來給他答案了。

在何易踏上下凡之路的時候,遠處那座浮雲之上的巍峨宮城最高處的大殿裡,仙君獨身一人坐在玉梯上。空蕩蕩的巨大宮殿,她的身影顯得渺小而又落寞,長長的紗裙鋪開,遠看着彷彿通天長階上的一件完美雕塑。

手上浮現一枚黑幽幽的珠子,林妙之已經沒有方纔的妖媚之態,怔怔望着珠子發起呆來。

這天滅珠已經與她相伴數百年,可是直到今日,她仍舊未曾參透它的奧秘,更無法理解爲什麼這樣玄妙的至寶會隨自己降生。

都說好事成雙,這至寶竟也買一送一。她與兄長各持一枚,因而得到了常人所難以企及的先天優勢,在修行之路上順風順水,成就過人。這樣巨大的好處,未免教人心有不安。

沒有法力去催動,此刻天滅珠上卻仍有陣陣駭人的毀滅氣息在不住散發。如果何易在這裡,一定會被那恐怖的毀滅之力嚇一跳,因爲即便以他如今第二道境的毀滅之力,與這珠子一比也是宛若螢火皓月之別,完全無法企及!

“天命,真的是天命麼……”她對着至寶低喃着,神情複雜。

儘管這珠子無數次救她於危難之間,讓她從一個飽受欺凌的凡人女子成長爲主宰一方天地的至尊。可修爲越是強大,對天滅珠的理解越是加深,她就愈發忐忑,甚至開始有些害怕這件寶貝。

連她的師尊都參不透此物的奧妙,以她修爲,難道真的可以一直只得到好處,而不失去什麼麼?

也許天滅珠帶給她的,最終就是連同自己一起毀滅吧。故事裡,不都是這麼寫的麼?

一抹淡淡的憂愁悄然爬上她絕色的臉孔,林妙之幽幽一嘆,擡頭看向大門外的廣闊天地,輕聲低語道:“天演策,天變珠……它們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哥哥好像知道些什麼,可他卻不告訴我。還有何易,他到底是誰……”

苦惱與疑惑充斥在心間,這位九子仙界的第四至尊,玄機星無數修士仰慕歎服的仙君,此刻只不過是偌大宮闈裡孤零零的一個姑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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