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大變，黃泉門開。
代表鬼的勢力即將登上歷史舞臺，這讓陸北既驚又喜。
驚的是，他還沒有做好準備，一不能打，二不會說，手無縛雞之力，如何敵得過初代妖皇、棄離經等怪物的鬼魂。
搞不好他的便宜師父莫不修也在那邊。
他沒有修習過鬼物的功法，沒有那邊的馬甲，騎不上牆頭，飄零半生都沒用。
喜的是，一大波經驗即將來臨。
歸根結底，還是缺經驗！
“太暗妖王。”
“嗯？族長有何指教……失態了，太某在想一些心事。”
陸北迴過神，發現自己因爲腦洞大開，聯想了很多有的沒的，下意識手摸下巴，停下了靈炁傳輸。這讓凰霄非常難受，緊要關頭，不上不下的，讓他快點不要停。
陸北並指成劍，續上靈炁，無視了勾魂的輕吟聲，繼續思索天地大變的可能。
與其胡思亂想，不如找應龍詢問，普天之下，數應龍最接近天道，他肯定知道不少內情。
但陸北也清楚，應龍不會如實相告，問了只會徒增煩惱，會被應龍帶進溝裡。
“太暗。”
“……”
陸北望着不受控制的雙手，一時間不知該誇還是該罵，沒摸凰霄的小手，值得誇獎，可兩隻手同時懟在自己下巴上算什麼事，懂不懂什麼叫分工。
凰霄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陸北索性放下心思，並指成劍助其一臂之力，大美人長在了他的審美上，目不斜視和左顧右盼都不妥，索性閉上眼睛，只當對方不存在。
時間一晃，九個時辰。
陸北無聊到都快睡着了，期間幾次想問問凰霄，知不知道什麼叫雙修？
不知道，我教你啊，對精煉血脈很有好處的。
爲數不多的節操令他選擇閉嘴，只是想了想，並沒有說出來，昏昏欲睡間，一股強勢能量衝擊，炸碎靜室，將他掀翻至遠方。
靜室位於虛空，衝擊固然強橫，但沒有引來注意。
陸北眸中跳動金光，定睛朝金紅交匯的光團望去，鳳凰虛影尾羽垂落彩霞，有五色五德翎羽不凡。
凰霄位於其中，雙目緊閉，面潔神聖，青絲如瀑如雲，放鬆身軀沐浴五彩流光之中。
順便，一絲不掛。
陸北收回視線，微微撇了下嘴。
他就知道，甜頭不能輕易借予外人，只能自己人內部消化。這不，端莊如鳳凰族長，也開始變着法勾引他了。
一聲鳳鳴響起，恢弘火羽延展而開。
虛空中，金紅光芒無限暴漲，衝撞陸北連連後退，霞光之中，凰霄的氣勢節節攀升，一道弱不可查的輕響過後，氣勢開始趨於平穩。
大乘期之後的境界，不，仙人之上的境界。
陸北無意冒犯，但還是忍不住眸中綻放金光，死死盯着凰霄，欲要看穿她現在的等級。
陸北的個人面板無法看穿本地土著的等級，他只能看清玩家，好在他還有天人合一，儘自己最大的可能，模擬凰霄的氣息，試圖以此推斷一二。
不出意外地，失敗了。
除了不該看的，他什麼都沒看清。
幾個呼吸後，陸北收穫甚微，索性收回目光。
超長待機，就是這麼正人君子。
一盞茶後，凰霄吸納五彩流光，神韻內斂，緩緩睜開眼眸，重瞳看向世界，一切都和往常截然不同。
察覺到身無片縷，她下意識看了太暗一眼，見對方閉目轉頭，不禁暗暗點頭。
做妖沒有初代妖皇，之前是她……
等會兒，爲什麼閉着眼，還扭頭看向別處？
凰霄暗道晦氣，重瞳閉闔之間，籠罩胴體的鳳凰虛影編織絲線，無中生有，變化一襲紅袍罩在身上。
此爲鳳凰造化神通，她血脈晉級，突破了人間極限，放眼鳳凰一族的歷史，最接近四大妖神之中的鳳凰本源。
給她時間和機遇，未嘗不能比肩先祖，成就妖神之名。
“多謝太暗妖王。”
金光瞬閃，凰霄恭敬施禮，沒有提及剛剛的尷尬，只當一切不存在。
陸北不躲不避，受了這一禮，他應得的，沒必要謙虛。
“族長神通大成，放眼天下已接近無敵，太某想知道，族長現在是什麼境界？”陸北非常好奇，貓爪撓心，不吐不快。
“太暗喚本王名諱便可，至於境界……”
凰霄一時語噎，她也說不上來，能感覺到自己成就了長生，或者說無限接近於長生，因爲還在人間，她並不是永恆的。
可要說具體的境界，沒有參考，凰霄答不上來，只能說自己比妖仙更強，跨入了另一個層次。
陸北也不失望，天人合一已經記下了凰霄的氣勢，真正超越仙人的級別，以後遇到大乘期修士，先把氣場擺出來，然後……
恐怕不行，對方毫無鬥志，影響擊敗/殺的評價。
得，白嫖了一個無用技能。
凰霄微眯雙目，重瞳打量太暗，境界如她，依舊沒法看穿天人合一，只覺眼前的大妖雲裡霧裡，渾身上下都是秘密。
若是擒下他，代代相傳，我鳳凰一族豈不是高枕無憂了。
邪念一起，凰霄急忙壓下，驚訝自己心性變化如此之大，想來應該是境界尚未穩固的原因。
這是凰霄給自己找的理由，真相如何，她心裡有數。
凰霄叫不出元始上炁的名諱，只知道人間並不適合自己修煉，吸取再多天地靈氣也是無用，若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要麼飛昇上界，要麼隨身攜帶太暗。
凰霄面露淡笑，捋了捋耳畔青絲，怎麼辦，要不要用強？
大好的機緣近在眼前，不好好把握，她都不會原諒自己。
可是……
一秒心思變換數十次，凰霄數十次壓下了強搶的慾望，太暗是二代妖皇，不容有失，她不能爲了一己私慾害了整個萬妖國。
終究，凰霄也沒敢動手。
陸北不知道自己險些成了傳家寶，再次恭喜凰霄，提及之前的三個要求，順道再加了一個。
除了再要一份血脈之源，他還要凰霄儘快下令，搭建擂臺，方便他和鳳凰一族的俊男靚女打成一片，順便壓制凰虞，放嫭氏一族重歸九尾王城。
最後，借五十根鳳凰尾羽耍耍。
前三個要求都不是問題，凰霄滿口答應，最後一個無法滿足。
五十根是什麼概念，她禿了也湊不出來，爲了不傷元氣，她只能先給三根，之後每月分三次交貨，一次一根，一月三次。
說着，凰霄講起了自己的難處，修行不易，需要藉助元始上炁。
陸北一臉糾結，不想前夫哥半夜託夢，索性將醜話說在了前面。
“凰霄族長，這道靈炁名爲元始上炁，本不是凡間應有之物，太某得一大機緣才修煉而來，借於你使用倒也無妨，但……莫要貪多，上癮可就麻煩了。”陸北警告道。
不警告不行，戒不掉還容易鬧出人命！
夫人，你也不想在這個年紀莫名其妙下蛋吧？
有些話，陸北不便明說，凰霄是個聰明鳥，大家心裡有數就行。
凰霄點點頭，約定每月三次單獨見面，她會幫太暗保守秘密，相對地，太暗也不可缺席或遲到。
好傢伙，怪不得突然賣慘，原來在這等着太某呢！
陸北搖頭，都是修仙中人，閉關這種事很難控制，遲到是常有的事，他無法許諾答應。
兩鳥各退一步，陸北有空會去看看凰霄，多退少補，儘量滿足她的需求。
陸北出元始上炁，凰霄出尾羽，按次交易，誰也不佔誰的便宜。
同樣，只是交易，誰都不會虧欠對方什麼。
合作關係更進一步，陸北又打起了別的主意。
明人不說暗話，他看小應不爽很久了，一天天的裝神弄鬼，遲早會有一戰，凰霄實力暴漲，是不可或缺的重要戰力。
話到嘴邊，陸北不知如何開口，把話說開了，金翅大鵬太暗就成了人族陸北，這個秘密還是不說爲妙。
現在不說，繼續瞞下去，暴露的那天產生的隔閡更大，合作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上，沒有信任，一切都無從談起。
陸北揉了揉太陽穴，暗道一聲麻煩，琢磨着時間還早，能拖就拖。實在不行，他委屈一下，接過前夫哥的股份，等凰霄變成自己人，一切都好說了。
只能這樣了。
陸北告誡凰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修仙界藏有大魔頭，讓她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實修爲。
凰霄點頭答應，憶起先後偷襲她的兩個神秘強者，謹慎更在陸北之上。
她揮手劃開空間，壓制境界爲大乘期巔峰，尋常人看不出她的變化，只會覺得族長形容身段更具魅力，如枯木逢春，久旱遇甘露，剛被什麼滋潤過。
從某種角度而言，挺糟糕的。
凰霄一指點出，傳令凰虞即刻前來相見，而後劃破空間，領陸北去了鳳凰一族的禁地空間。
這次，她不再隱瞞，鳳凰一族的全部傳承和秘辛，都放在了陸北面前。
陸北不知道凰霄對他格外信任，壁畫挨個看過，嘖嘖稱奇。
凰霄來到禁忌石碑前，血脈精純的她看得比以往都要多，除了更爲高深的神通法門，先祖留下的秘傳也看了個一清二楚。
去找大荒衍妖秘錄！
“大荒衍妖秘錄……”
“嗯？！”
聽得凰霄喃喃自語，陸北探頭湊了過來，好奇道：“凰霄族長，大荒衍妖秘錄是什麼，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是鳳凰一族的神通嗎？”
“秘法爲鳳凰一族始祖所創，有大因果，不論付出多大代價都要找到。”凰霄皺眉，思索是否見過這門秘法。
大荒衍妖秘錄是妖神所創。
陸北面色不變，心頭瞭然，確認鯤鵬爲四大妖神之一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主功法來歷非比尋常，十有八九出自妖神之手，確認一遍果真沒猜錯。
妖神死的死，沒的沒，大荒衍妖秘錄的用處顯而易見，鳳凰妖神很有遠見，提前留下了這個後手。
只可惜，功法先後被兩個人族所得，鳳凰妖神的算計淪爲了嫁衣。
陸北佔了便宜，心裡偷着樂，樂着樂着，他笑不出來了。
燭龍選他當二代妖皇，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經暴露了？
禁地中的二鳥各有心思，凰霄憂愁天大地大，尋找秘法無異於大海撈針，偏偏事關重大，還不能廣而告之。
陸北糾結自己的秘密被妖神看穿，必然受其算計，還沒坐上的妖皇之位立馬成了燒熱的鐵板。
頭疼，這要是出了什麼簍子，燭龍打上門來，該甩鍋給誰呢？
應龍？
笑死，出事了，小應跑得比誰都快。
“母上。”
一道清麗聲線傳來，打斷陸北思考，他雙目放光望去，暗道一聲妙哉。
背黑鍋的傻子來了！
“哼！”
察覺太暗目光不純，凰虞冷哼一聲，給了個冷眼讓他自己體會。
陸北微微一笑，退至一旁。
凰霄完成血脈蛻變，姿容豔美無方，換個有經驗的人來，肯定會嘀咕屋子裡發生了一場惡戰，凰虞沒經驗，不懂這些高深的道理，疑惑了一下沒有多想。
“本王得三位一體，精煉血脈卓有成效，還能在人間存留一段時間，暫不能將族長之位傳授於你。”
話到一半，凰虞便黛眉緊鎖，轉頭看了太暗一眼，見嬉皮笑臉煞是可憎，頓時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太暗不知給她母親灌了什麼迷魂湯，竟聯起手來對付她。
豈能如你所願！
凰虞微微一笑：“孩兒恭賀母上血脈大進，此乃我族之大幸，孩兒近來得一門神通，母上若不棄，還請指點一二。”
血脈是否精進，一試便知，凰虞不給太暗囂張的機會，當場就要戳破謊言。
此舉正中凰霄下懷，自從女兒翅膀硬了，她這個做母親的沒少被其頂撞，以前時日無多忍就忍了，現在越想越氣，決定今日大展雌威，好叫女兒知曉這個家究竟誰說了算。
“妙啊！”
陸北趁機插入：“不瞞二位，區區太某不才，人送外號場邊上……呸，素有鐵口直斷之稱，平生絕不意氣用事，絕對不漏判任何一件壞事，絕對……”
“別說了，你就你吧。”
凰虞揮手打斷，這一刻，她體會到了應龍的痛苦。
凰霄揮手劃開空間，凰虞緊隨其後，兩鳥虛空對峙。
場邊上帝陸北負責看熱鬧，女人打架，還是母女，這場面他說什麼都不會放過。
對戰過程除了波瀾，幾乎毫無波瀾，四個字就能概括。
咦？
咦！
咦————
啊。
一盞茶後，明顯留有餘力的凰霄低頭看着女兒，重瞳居高臨下，揮灑母上威嚴，將陰影深深植入凰虞心裡。
凰虞敗得無比徹底，癱坐在地，雙目無神。
陸北招來一縷星辰，棍子一樣戳了戳小黃魚，完事兩手一拍：“壞了，凰霄族長下手太重，把少族長打成智障了。”
說完，他舉起凰霄的手，判定她此戰大獲全勝。
凰霄收回手，淡淡瞥了陸北一眼，示意他拉開安全距離。
說來慚愧，她已經體會到了元始上炁的可怕，那種發自內心的渴望，是修士對長生最爲原始的崇拜，垂涎若渴，真的非常難戒。
陸北尷尬一笑，拾取星辰小棍，又戳了戳小黃魚。
小黃魚變小鹹魚，樂。
“桀桀桀桀————”
有爽朗笑聲做背景，凰霄單手負後，言明收回族長權力，凰虞以後乖乖做少族長，母上什麼時候滿意了，什麼時候下放權力。
不服來戰。
陸北挺直腰板，站在凰霄身側，對着凰虞一陣擠眉弄眼。
不說狗腿，但也是宮中太字輩裡的頂級奸佞。
太暗，沒毛病。
凰虞的心思沒在陸北身上，失魂落魄看着母親，想不通對方身上發什麼了什麼，怎麼血脈突然精進到了無妖能敵的程度。
猛然間，憶起‘三位一體’，瞬間想明白了一切。
都是你乾的好事！
凰虞怒視陸北，咬牙道：“母上，妖神有令，孩兒輔佐太暗陛下成就一番偉業，沒有族人支持，孩兒孤身無力，恐無法完成妖神的囑託。”
“這……”
凰霄皺了皺眉，的確是這個道理。
“無妨，妖皇城缺一個看門的，孤看少族長就很有掌門天賦，有她在，孤大可高枕無憂。”陸北仰頭大笑，說不出的痛快。
————
妖族以實力爲尊，凰虞雖有一流的執政能力，但修爲被凰霄遠遠拉開，族長收回權力，她除了乾瞪眼，什麼都做不到。
隨着凰霄親赴天地閘門，鳳凰三宿亦懾於雌威，乖巧聽話，瞬間忘了少族長是誰。
不過，該有的怨言還是有的，跟着族長混，三天餓兩頓，他們不想把一生荒廢在大荒之外。
凰霄看在眼裡，心知天地閘門短期之內不會開啓，索性網開一面，順了族人們的心思。
這是鳳凰一族應得的，駐守大荒之外萬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們值得榮華富貴，似八王之流的妖族，註定要給鳳凰一族讓路。
命令下達，三宿真把少族長忘了。
最終，由右將軍凰翐領兵，率二十位鳳凰一族的修士，隨太暗妖王踏出領土，進入妖皇城，貼身守護他的安全。
每隔一段時間，輪換駐軍，有福大家一起享。
原本是左將軍鳳邑喝湯頭，論官職、論貢獻，應該他先享受榮華富貴，但陸北嫌他帶把，不願給他貼身的機會，換成了懷揣溝壑的右將軍凰翐。
這很妖皇！
由族長凰霄牽頭，鳳凰一族正式和二代妖皇建立盟約，另有少族長凰虞隨軍出發，接替城防，負責妖皇城內治安。
陸北言出必行，說讓凰虞看門，就讓她看門。
別覺得委屈，這可不是一般門，妖皇城的大門，關乎妖皇陛下和後宮三千嬪妃的安危，是要職，何嘗不是一種輔佐。
“咯吱咯吱————”
凰虞一步一個腳印，長得漂亮，磨牙都好聽，她隨隊出發，暗道這事沒完。
太暗和母上得意不了多久，三位一體而已，她也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