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李清,先來到了鶴鳴城外,他想在城外安靜之處爲小昭找一個好地方,但找了一大通,皆不滿意。
主要是現在鶴鳴城的人口增多,差不多能種的地都被人佔了,留下的都是疙瘩角,外面也沒什麼好地方。
李清看了一大圈鶴鳴城外,而後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心中一動,朝着一處地方飛去。
這處地方里鶴鳴城並不是很遠,正是他重生過來時所在的山村,他就是在那裡成爲武者,而後纔去到鶴鳴城的,李清想何不在此處安葬。
很快飛到山村中,山村比李清記憶中要繁華的多,此時正是午飯時間,村子上空飄蕩着一圈灰褐色的煙塵,這是做飯時爐火產生的細小灰燼,在飄落空中後又很快落下。
李清在離山村一里處,悄然落下,而後進到了山村裡面。
山村內大人多,小孩也不少,此時一個個光着腳丫在村子的土路中跑來跑去,見到李清這個陌生人進來,不少孩子都好奇的盯着李清看。開始大人們倒都對李清有些警惕,這地方常有拐小孩的事情,不過看到李清的裝束後,一個個倒也不在意,李清看着就不像是個壞人。
村莊內的人家做飯有早有晚,早的已經端上飯碗了,此時正蹲在門外吃。
李清越過這些人,來到了村子中央,他忽然看到了一個格外奇怪,但似乎有與他有關的東西。
村子中央是一個好大的槐樹,此時底下坐了幾個吃飯的老頭,而在槐樹下不遠處,有一方石碑立在地面上,從年頭看,已經不短,又似乎因爲孩童長時間在上面玩鬧,石碑黑亮黑亮的,還反着光。
李清朝石碑看去,上面的字眼讓他品味許久。
“李進士之村!”
石碑不大,上面的字也只有五個,但李清看着這字卻難以移腳,他想到了什麼。
擡眼看向樹下的幾個老人,老人也正看着李清,李清一笑,禮貌問道:“敢問老人家,此處爲何立個這碑,難道村子以前出過進士不成?”
聽到李清發問,其中的一個老人放下碗筷,無比自豪的說道:“那可是,我們村在方圓百十里都有名的,在百年之前可是出了位李進士,這碑就是那時候立下的。怎麼,你是來村內找人,以前可沒有見過你?”
李清一笑:“老人家,我是遊玩至此,並不找人。”
“哦。”老人點了點頭,繼續吃了起來。
看着此個碑,李清心中卻是一酸,這碑上的李進士恐怕就是他自己吧,自己當年怎麼不知道還立了個碑呢。
此時還有個老人開口:“我聽說,當年李進士喜報傳回後,村內裡可高興了一陣,不少人都要去城內找李進士呢,後來都沒找到,再之後就立了這碑,想着李進士哪一天能回來看看,結果到了後來也沒回來過,碑算是白立了。”
“不白立!”李清忽然打斷道。
“不白立?”說話的老人看了李清一眼,忽然想到什麼,點了點頭,“也是,有了此碑,村子後來可是又出了位舉人,算是不白立。”
李清搖搖頭,老人這是把他的意思誤解了,但李清並不想解釋。
看着此個石碑,李清用手輕輕撫摸,石碑很涼,自立下後不知經過了多長春秋,又經過了多少雨雪,要是無意外,此個石碑還將矗立下去。
李清忽然笑了,他感到一種欣喜所在,這是被銘記的心喜,這算是李清的一個意外收穫。
離開石碑,李清朝着當年他住的地方走去,老遠,李清就見到一間破舊的房屋,跟他原本的那房屋截然不同,似乎是之後新蓋的,而後又破舊了。
房屋前面,就是李清曾經賣出的那十畝地,當初是零散賣出的,現在依舊零散,被劃成一個個的小塊。
看到這一幕,李清忽然心變了。
他來到山村,本來打算的是將曾經賣出的地買回來,用於安葬小昭,但現在看到這些地,李清忽然不想買了,七零八碎的地,就是買回來又怎麼變的完整。
朝着房屋後面的大山看了一眼,李清決定就把小昭葬在此處大山中。
李清正要離去,忽然就聽到屋內傳來讀書聲,他好奇的走近一觀,在破舊的屋內,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正捧書苦讀,房中只有他一人,桌上還擺着一碗冷掉的稀粥。
看了兩眼,裡面的青年發現了他,走到了門口。
“這位先生,您找我有事?”
裡面的青年對李清拱手問道,一副讀書人的做派,李清也同樣拱手,而後說道。
“我找你並無事,只是偶然走到此感到有些欣喜,敢問爲何你會在這處讀書?”
“哈哈,”青年一笑,對李清說道,“不瞞您,我聽說此處房屋在百年之前出過進士,外加我又家貧,此處無主,也就落腳於此讀書。此處安靜,讀書也格外長進。”
李清點了點頭,此時走到屋內,看了看青年的的書籍,皆是他當年讀過的。
“你可是在考秀才?”李清又問道。
“不錯,前年考中了童生,如今正努力求取秀才功名,先生可也是讀書人?”此個青年看向李清有些驚喜,沒想到在苦讀之中,竟能遇到另一個讀書人,心中之悶倒是能說上一二了。
李清點頭,而後看着牆面上掛着的一幅字:
【身貧無改志,書中有乾坤!】
“這可是你寫的?”李清指着字問道。
青年低頭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正是,讓先生見笑了。”
李清搖頭,這字雖然稚嫩,但能看的出來是下了苦功的,重要的裡面的含義,可是與此青年極爲貼切。
屋子不大,其他並不看處,李清決定離開,不過在走之前,他想幫幫這個青年。
“要我說,此處是安靜,但讀書還得去城中讀,有老師指導,有其他讀書人相伴,比在此處苦讀要好的多。”
李清說完,此個青年嘆了口氣:“這我自然知道,但城內如今物價飛漲,不是我能住的起的。”
聽完此個青年的話,李清從懷中掏出了十兩黃金,“噔”的一下放到了書桌上。
“此物贈與你,應該供你在城中生活,日後要勤加苦讀,千萬記得,讀書人要中得功名,不然連莊稼人都不如,你可明白。”
“這...”
看着桌上的黃金,此個青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李清此時說完就走出了門外,身後青年反應過來,連忙追出來說道:“多謝先生贈銀,多謝先生贈銀。小生定當埋頭苦讀,不負先生之恩。”
李清搖頭:“不必對我有什麼恩情,好生讀書就是了。”
李清離開小屋朝着後面的山中走去,身後的青年看着李清又看着桌上的黃金,心中一下就想起了書中之事,心道自己這番也是遇到了讀書人才有的機緣啊。
回到屋,收起黃金,青年看着書卻是沒法專心,躺在牀上還想着剛纔的李清,看來今天的書是無法讀了。
李清來到山中,此處山靠近山村,樹木並不多,常有踩踏的痕跡。李清找了一處略顯偏僻之處,而後挖了一個半丈深的坑。
取出小昭的骸骨,李清輕輕放入,而後平靜的埋了起來。
半個時辰過後,山中多了一個尖尖的墳冢,上面並無姓氏,在驕陽下,是那麼的普通,但又那麼的不同。
李清靜默了一會,而後斷然離去,在做完這些事後,還有更大的事在等着他。
直接飛身上天,李清開始朝着大周飛去,而在飛到大周后,李清沒有耽擱,來到迷霧森林處,之後李清並未在行走其中,而是直接讓小竹帶着自己飛在迷霧森林上空。
雖然這樣飛多有危險,但事情緊急也考慮不了那麼多了,再說小竹乃是金丹後期,在迷霧森林中能威脅到他的並不多。
不過李清失算了,在小竹剛飛了沒多久,就遭到了另一種飛禽的攻擊,此個飛禽實力乃是金丹中期,不如李清和小竹,但他並不主動攻擊,只是不斷的騷擾,不得已,李清只能落下,與小竹步行穿過此個森林。
要是步行,這時間可就長了,但李清也是沒有辦法,那個飛禽好像是受人控制的,就在他和小竹的頭頂,監視着他們一般。
在這種情況下,李清心中覺得不妙,自己和小竹恐怕被發現了,這番又不讓自己痛快離開,這其中恐有些變故。
加快速度,李清和小竹不到十日就穿過了迷霧森林,那隻飛禽在李清和小竹出了森林後,似乎完成任務了一般,就直接離去了。
頭頂再無威脅,李清和小竹立刻朝玄道門飛去,但只飛了一段,李清就見到一夥逃命的修士,抓住一問,讓李清大爲吃驚。
原來就在十天前,玄千大陸的八大宗門之一碧宵宮朝着其他七大宗門宣戰,他們絲毫不掩飾他們的本意,要統一整個玄千大陸。
其他宗門措手不及匆忙應戰,而碧宵宮不知從哪冒出了好幾位化神高手,竟在斷斷十日內,攻破了與他臨近的三個宗門,佔據了玄千大陸近一半的面積。
而這些修士就是其他宗門逃出來的,如今正朝着玄道門的方向逃去。
在大戰爆發後,玄道門立刻與他周圍的宗門聯繫,如今成了對抗碧宵宮的主要宗門,可以說是餘下四個宗門的核心了。
“魔宗!”
聽完這夥逃命修士的話,李清出口說道。
這一說,倒是讓幾個逃命修士大爲贊同:“道友說的沒錯,碧宵宮早不是碧宵宮,肯定是魔宗,如今這說來是碧宵宮與玄道門在戰鬥,其實是咱們玄千大陸的正魔相鬥。”
“是啊,這魔宗又捲土重來,不知要讓多少生靈塗炭,自從修仙界可難太平了。”
“......”
這些修士不一會都離開了,李清回頭看了看,卻是有些無奈,魔宗的這一舉動,讓他的消息都無用了,不過還好,他摧毀了魔宗在大周的基地,應該能減弱他們的實力。如今有玄道門在前面頂着,玄千大陸不至於淪陷。
此時加緊朝着玄道門飛去,李清也放出了小竹,他有種感覺,這次的戰鬥恐怕不會輕易結束了。
要是按照魔宗原本的計劃,可能在消耗幾年玄千大陸的實力後,隱藏的衆多修士會一舉拿下玄千大陸,但現在被李清搗毀了他們的基地,他們不得已只能提前出手。雖然一舉拿下了一半的面積,但接下來的,玄道門還有其他的三大宗門可都不會坐以待斃,這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鬥。
這種大戰一旦開啓,死的修士可不是一個兩個了,李清之前看過記錄,千年之前爲了驅逐魔宗,可是死了近一半的人,如今魔宗捲土重來,並且準備頗多,這次恐怕會更殘酷。
在飛行的途中李清就想自己該如何在這場大戰中生活,要回到蒼海嗎?李清搖搖頭,現在回去已是不保險,如今說來,留給他的只有一條路,就是回到玄道門,做一個大樹底下的棋子,不過以他的丹術,相比其他,應該是能活到最後的棋子。
一路想着,很快就飛到玄道門所在處,但李清卻被攔住了。
不止是他,衆多逃難而來的修士都被攔住了,雖然玄道門作爲正派之首,承擔着保護衆多修士的任務,但也不是誰都能進的,起碼要經過鑑別。
李清在排隊的途中,忽然看到了一人,是聖女身邊的阿綠,她站在玄道門的山門處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喳喳!”在李清的吩咐下小竹飛到了阿綠身前。
看到小竹,阿綠頓時眼中放起了光,而後又看到了李清,立刻衝到了李清身前。
“李師兄你...你回來了,我家主子叫我在這等你。”阿綠開口說道。
對於李清,阿綠的心情極爲複雜,一時半會難以平靜,李清是她主子的男人,卻也是她的。
“嗯,好。”
李清點頭,這就跟着阿綠走去。
有阿綠在,李清並未接受鑑別,當然就算是鑑別,李清自然是不用說,肯定能通過的。
此時跟着阿綠進入玄道門,李清卻有些不知去哪,去朝霞山?如今怕是不合適吧。去其他地方,李清在玄道門卻也沒其他地方。
不過還好,有阿綠在,她把李清引到了聖女的所在處。
這是一處不被外人踏足的山頭,山清水秀,裡面正是聖女的住所,也是之前小竹時常飛來的地方。
“李師兄,你回來了。”
看到李清,聖女有些遲滯,嘴裡不知該說些什麼。
又想到李清離去之前說的話,聖女問道:“師父的壽誕可好?”
李清點頭:“自然是好的,不過我沒想到,短短不到兩個月的功夫,這竟發生了這麼多的事,這魔宗竟一下就佔據了半壁大陸。”
“是啊,這也是誰都沒想到的事。”
說起魔宗,聖女多了許多話,與李清說個不停,其實在聖女心中,對於李清前段時間的突然離去,是極爲害怕的,生怕李清不回來了,而此番重新見到李清,當然高興不已。
說了一陣,忽然聖女又想到什麼,對李清說道:“李師兄,宗主要見你。”
李清點頭,不過他看着嬌媚動人得聖女一笑:“明日再見我看也不遲,你說如何?”
“這...也好。”
聖女自然知道李清說的是什麼,紅着臉低下了頭。
雖然魔宗肆虐,但在正派的大本營裡,還是沒有什麼風波的。
李清先是在阿綠與阿英的服侍下泡了次山上的溫泉,而後吃過飯,與聖女共度良宵,在第二日,李清神清氣爽的跟着聖女前往面見宗主。
之前剛加入玄道門時,李清就見過一次玄道門的宗主,不過那次連臉都沒看清,而現在身爲金丹後期,又是地階煉丹師,宗主和之前彷彿變了兩個人,笑着接待李清。
宗主外表看着年紀不大,但據聖女說,已經活過千年了,作爲宗主也有三百年。
“李道友,在外歷練這麼久,可算是回來了。”宗主一笑說道。
李清也是一笑:“是啊,如今也該回來了。”
宗主嘆了口氣:“這魔宗說來真是難以根除,千年之前出現過一次,如今又是出現,真可謂大陸的一次浩劫。”
李清點了點頭,不過並未接話,宗主此時看了眼聖女,而後說道:“此番回來,按理說應該爲你們舉行婚禮的,不過魔宗席捲,這恐怕是難了,此事只能日後再說。”
“此事無礙。”聖女說道,李清也點了點頭。
宗主接着說:“不但如此,要是按照常理,李道友此番回來,該有一番慶祝的,宗門如今可是正缺李道友這樣的修士。不過因爲魔宗,現在慶祝是沒有了,不過李道友放心,日後李道友的一份都不會少,有什麼需求儘管向宗門提。”
李清一笑:“宗主,大戰拉開,我自然要儘自己的一份力,要說需求,也沒什麼需求,只是希望日後能安穩煉丹。”
“這是當然,李道友放心,日後你就在宗門內安心煉丹,有什麼需求你儘管提,對了,李道友如今住哪?”
李清看了聖女一眼,宗主立刻明瞭,沒有再說。
告別宗主,李清與聖女回到了他們的山頭,和模擬器中不同,宗主並未給李清什麼長老的身份在,這也是魔宗的緣故,李清也是知曉。
在回到山頭後,李清與聖女佈置了一番,劃出了間單獨的煉丹房,以供李清日後煉丹。
在舒服了幾日後,李清正式開始了他在玄道門的煉丹時光。
李清如今是地階煉丹師,一出手自然是不同凡響,不過和之前不同,現在玄道門最緊俏的就是療傷丹藥了,李清也是以練此丹爲主,和之前煉丹賺大量靈石不同,李清如今賺的極少,畢竟他也是玄道門的一員,魔宗在即,不能光顧自己。
在李清回來半個月後,魔宗集中了力量正式朝玄道門進發而來,而玄道門也集合了力量,同魔宗對抗。
因爲早有防備的關係,魔宗並未取得多大的戰果,玄道門沒受多少損失。
雖然玄道門沒受損失,但想進攻魔宗卻是不可能的,而魔宗在沒有收穫後,也退了回去,之前魔宗與玄道門就對峙了起來,都伺機積蓄着力量,準備在不久的將來,將對方置於死地。
當然,誰也不知這個將來會是多久以後,但現在來看,這短時間是難以分出勝負的。
李清有時煉丹久了,也有些無趣,時常回去宗門的坊市轉一轉。
因爲大量修士聚集的緣故,如今的玄道門寸土寸金,坊市內的店鋪比之前多了好幾倍,處處是人滿爲患,李清走在其中,倒有種人多的歡喜在。
說來,李清還有個特別收穫,就是他當初的那個丹鋪。
當初因爲靈根的關係,李清要離開玄道門,他的那個清竹丹鋪就交給了丁長富,並且囑咐丁長富之後可以下山去。但令李清沒有想到的是,丁長富竟然沒有下山,憑着自己的機靈把丹鋪給經營了下來。
如今近百年過去,這丹鋪早已換了名字,叫做寶瑞丹鋪。
不錯這個名字正是丁長富的兒子,丁寶瑞的名字。
話說丁長富一介凡人早已死了,但他的兒子丁寶瑞後來被查出靈根,入了玄道門,這麼多年來,也晉級到了築基期,就把丹鋪一直開下去了。
知道這些後,李清每次看見這個寶瑞丹鋪總有着特別的心情,當然了,他絕對不是想佔據這個丹鋪,對於李清如今來說,這個丹鋪的利潤還不如他開爐煉一次丹,只是單純的有些感慨,沒想到丁長富一家是真真紮下根來了,可是要好過許多人。
而爲什麼這麼說,則是因爲李清知道了另一人的命運。當初他在來到玄道門後,住在朝霞山上,旁邊有位孟一師兄與他交好,後來孟一師兄下山去開拓修仙家族,而後兩人就斷了聯繫。
此次回來,李清得知,孟一師兄竟早已死去,至於死因並不明瞭,想到丁長富的後代,這就讓人不得不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