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是誰殺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清一直安生。
三年轉瞬即到,舉人試在即,李清即將要前往舉人試所在地,大乾齊南道府城大月城。
不過李清卻有件擔心的事。
每次走在書房中,李清就感覺腳下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不怪李清,實在是銀兩太多了,三年過去,賣字的銀兩讓整個書房的下面都空了,滿滿當當的,地磚下都是銀兩,而他可是一兩都沒敢花啊。
其實這幾年,李清一直等自家娘子說出那句話“家中銀兩不多...”,然後他再拿出自己賣字的銀兩補貼家用,來個水到渠成順理成章,自家娘子不但能理解,而且還會感動。
但......
誰能告訴他,自己娘子爲何一直不缺銀兩,從來就沒有說過關於銀兩的話。所以直到如今,除了買書外,李清賺的這些就沒花出去多少,就是買書,也是自己娘子給的大頭,他的銀兩也不敢多花。
有錢花不出去,李清苦啊!
三年過去,地磚的土李清都不敢給桂花樹下扔了,太明顯了,桂花樹已經比其他地方明顯高出一截了,他只能扔到其他地方。
幸好馬上要去考試了,蘆玉也會一起去,李清暫時能是鬆口氣,等考試回來一切再說。
“夫君,馬車已經到了。”
蘆玉在外面喊道,李清連忙應答。
這次去趕考,蘆玉操辦一切,早早就定下了馬車,相比其他徒步前往的讀書學子,李清可是享受不已。
臨走之前,李清最後看了一眼自己書房內的地磚,而後搖搖頭擰頭離去。
大月城距離鶴鳴城足足六百里,李清重生過來還是第一次走這麼遠的路,內心有些微微忐忑的同時更多的是見識新鮮事物的歡喜。大月城身爲大乾齊南道府城的府城,可比鶴鳴城要大上不少,李清有些期待在。
馬車裝好李清與蘆玉的行李,等李清與蘆玉上車,車伕一聲吆喝,兩匹大馬拉着馬車載着李清蘆玉以及車伕三人,悠悠盪盪的朝着城外駛去。
李清此行前去應考,不但帶上了隨身衣物等生活用品,還帶了不少書,打算在路途中看。
但此時一拿起書,李清卻有些看不去下,但心裡又覺得自己身爲讀書人,不看書不好。
忽然他心中想到了一句話“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他心道,自己已經不知看了有多少書了,如今向外行路,該去看看其他的纔是,不必一味的苛求自己書不離手。
想到這,李清微笑着放下書,而後掀起馬車的簾子朝着外面看去。
如今馬車尚在城中,看着城中的人來人往各等物件,李清心中感到莫名的歡喜,他以前都是走在人羣中,時間久了還不覺得。但如今在另一個角度看,這一切的相似的物品,卻轉眼就變得不同了,書中的眼界一詞大抵如此。
馬車出了城門朝南而去,正是大月城的方向。
周圍的一切也沒了人煙,漸漸變成了荒蕪的山林與荒草雜生的小徑,李清此時回過神,與車伕搭起了話:“車伕,這馬車一日能行多少裡?”
聽到問自己,車伕連忙答道:“官人,我這乃是好馬,在城外穩當一日可行八十里,要是趕得急百三十里也行的下。”
“哦,這倒不慢。”
李清點頭,雖說這速度跟他前世相比是一個地一個天,但以如今的環境畢竟不能與前世比。就像這馬車,趕路只能白天,到了夜晚絕不能趕路。因爲這方世界的夜,可不比李清前世處處有路燈有各種霓虹閃爍不斷。在這裡一到夜晚,尤其是城外,那可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夜幾乎是凝結的,就像是濃稠的墨水擺在你面前。
有些中通常有這樣的情節,一人藏在一丈之外,大批的搜尋人馬找不到。許多人讀了不相信,一丈不過三米怎麼就發現不了呢,那是他沒來過古代,尤其是李清所在這大乾,李清懷疑到了深夜,別說一丈了,就是藏在半丈處,任你睜大了眼也找不見。
因爲夜晚,實在是太暗了,暗的讓人不敢出門,暗的讓你懷疑這夜晚中真有些鬼怪不成。
而這馬車載着三人,在白日能穩當的行八十里,這等速度已是極快的。
此時又與車伕說了兩句,車伕也高興不已。說實話,作爲車伕,他們最喜歡的就是拉這活了,不但輕鬆而且賺錢,讀書人相比其他客,那是極爲講理的,不會拖欠他們銀兩。更爲重要的是,拉着讀書人去考試,一路上的匪徒也不會多加刁難,可以說,這是難得的好活。
車伕高興的吆喝着車,前面拉車的馬匹也感到高興,車伕是它們主人,這人畜相處時間長了,那也是能察覺到互相心情的。
馬車出了鶴鳴城,已行了有半日,正是中午時分,馬車停下來修整。
雖是中午,但這天氣並不燥熱,畢竟這舉人試是在秋季,正是天氣涼爽,瓜果飄香的時節。李清與蘆玉下車後,先是解決了一番生理問題,而後蘆玉爲李清取來了早已備好的乾糧,是她精心烙制的菜餅以及早早做好的桂花糕。
李清與蘆玉吃着乾糧的時候,他朝着周圍打量,不知爲何,在出了城後,李清對於這城外就有種淡淡的熟悉感,好像曾經走過似的。但李清確信自己絕對沒有走過,這種感覺讓他有些奇怪。
說起鶴鳴城與大月城之間的這條大路,已經有不止千年歷史,李清之前是走過不假,有這種感覺也是正常無比,只是他現在不知罷了。
修整過後,馬車繼續趕路,在餘下的八天時間裡,馬車不急不慢的並且按時達到了大月城,將李清與蘆玉帶到了一處客棧前。
付清銀兩,李清與蘆玉入住客棧。
而此時的李清,已經開始一門心思爲接下來的舉人試準備了,至於大月城內的景象,他剛纔進來時看了看,除了人多一點外,其他方面倒是與鶴鳴城差不了多少。
李清與蘆玉是提前半個月來的,所以在又住了七天客棧後,舉人試就正式舉行,而後一切順利,等到登榜時,李清的名字赫然在列。
中得舉人後,李清的鄉貫上不過二十五歲,這等年紀可謂是難得的才子,尤其是李清的字也早已出名,這番中得舉人,更是相得益彰,不但字被李清影響,李清也被字拔高。
在登榜後,李清是一連被宴請了半個月,而後才與蘆玉回城,回自己的家。
“李舉人,嘻嘻。”在馬車上,蘆玉打趣着說道。
李清也是一笑,這番中得舉人,他心總算定了下來,看來之前自己還不算狂妄,確實是把書都吃透了。
等回到鶴鳴城,又是一番宴請,而且在宴會上李清還得知一個消息,他的字已經因爲他的舉人身份而漲了三成價格。
李清對此是哈哈大笑,他心道要是等到自己考中進士呢?那字會不會翻一倍呢?
李清不知,但他對三年後的進士也是充滿了信心。
中得進士鬧騰了一段時間後,李清的周圍又安靜下來,每日讀書寫字,不過他的字卻是很少去賣了,主要是李清的銀兩實在是放不下了,要是再賣,可就真的露餡了。
如今的書房,沒有一處地磚下不藏着銀兩的,對於這些銀兩李清開始還是滿喜歡的,但到了後來卻是越來越感到心煩了。本來中得舉人回來後,就要將這些如實告知自己娘子的,但...李清卻是每次看見自己娘子的笑臉,總是說不出口。
不知爲何,李清總覺得,自己娘子好像知道這事,但李清自認自己每次是藏的很好,不應被發現的。
舉人回來後,過了半個月,李清都沒告訴蘆玉,時間一久,李清倒也不急了,踩在上面也安心多了,他心道這些就當是儲備銀了,日後若有不時之需再拿出來也不遲。
......
中得舉人的榜單一般要張貼好幾個月,直到這一年過去纔會撕下,而李清的名字,也在他中得舉人後的一個月後依舊張貼在大月城中。
這一日,大月城來了一位女子,身着白衣,面帶紗巾,她身形縹緲,不知何處而來,也沒人看到,反正就突然出現在了大月城中,她似乎在找人,城中的商鋪都打聽了一遍,而後無意來到了榜單前,看着榜單上的名字,開始還算平靜,但隨即就如同被雷擊中了一般,呆呆的望着一個名字。
“李清!”
長久的遲疑之後,她喃喃的說道:“會是你麼?”
......
“鐺鐺!”這日李清正在讀書,院門被人扣響。
李清並不在意,這種情況一般都是自家娘子去開,他安心讀書就好。
此次也不例外,蘆玉放下手中的活去開口,門一開,外面站着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雖然蒙着面紗,但出於女人的直覺,蘆玉還是一眼看出,這女人面紗下的相貌是絕對漂亮。
“你是?”蘆玉開口問道。
“敢問,李清可住此?”面紗下的女人開口說道,不知爲何蘆玉聽到,他說話時似乎有些顫抖。
“正是。”蘆玉答道。
面紗下的臉抖動了一下,差點就要流出淚來,但她硬是硬是忍住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尋訪李清的聖女凌雨。
卻說那日大戰過後,聖宗一舉控制了天宗,自此整個玄千大陸的修仙界皆被聖宗控制,聖宗取得了最終勝利。而在勝利後聖宗的衆人就突然失去了目標一樣,如今天下已定,似乎除了修煉以外,沒有什麼再要去做的了。
在這種條件下,凌雨脫離了聖宗,開始在這世間尋找李清的蹤跡。
她開始只是知道李清向東飛去,而東邊無比之大,她並沒有一個目標,在玄千大陸上找了一通沒有發現,而後一天,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李清是從迷霧森林而來的,或許不是去了東邊,而是回了迷霧森林的那邊,那邊只有兩個國家,大周與大乾,於是她就先是前往了大周。
即便縮小了範圍,大周與大乾也是無比之大,凌雨這次尋找,在心中早已立下目標,不找到李清誓不罷休,即便是百年千年也找的下去。
後來在大周找了幾年,凌雨又來到了大乾,但誰知,這碰巧就在大月城見到了李清的名字。
原本想着百年的事如今不過斷斷幾年就找到,凌雨如何不激動,而激動的是,馬上能見到李清的了。
雖然此時在門口,李清還在屋內,但凌雨已經能感覺到,李清就在屋內。
凌雨想向屋內走,蘆玉卻攔住了她。
“你到底是誰?”蘆玉問道。
凌雨此時才反應過來,看向攔着自己的蘆玉,凌雨乃是元嬰期,蘆玉不過築基期,凌雨一下就看穿了蘆玉,而蘆玉卻不知凌雨的底細。
想到李清復活的事,凌雨對蘆玉的身份有了猜測:“你是李師兄復活的那位女子吧?”
“你?”蘆玉心裡一驚,她沒想到凌雨竟然一下就說出了自己是復活的,她心中一動,難道此個女子是自己夫君在自己死後認識的人?也是位修仙者?如今是找來了?
蘆玉此時看不出凌雨的修爲,擋也不是,不擋也不是,而凌雨卻也不想得罪蘆玉,她看着屋內開口道:“讓我見見李師兄吧。”
蘆玉有些遲疑,而李清卻已經從屋內走出來了。
說來以往來人要不就是請李清赴宴,要不就是有其他事,向來不會停留太久,將話帶到就走了。而這次在屋內,見到蘆玉在門口與來人交談,似乎有其他事情,於是李清就走出來了。
李清出門,先是見到了自己娘子,而後見到了依舊在門外的凌雨,而此刻凌雨卻朝她奔向而來。
在見到李清出門的一剎那,凌雨就繃不住了,內心的情感如同泄洪的閘門打開了一般,狂涌而去,一發不可收拾,看到熟悉的李清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她不顧一切的奔了上去。
但......
“你幹嘛?”
李清見狀連忙閃到一邊,這個女子是誰?爲何要奔過來?難道要刺殺自己?
凌雨沒說話,又伸出手朝閃到一邊的李清奔去,而李清腿腳靈活的又一次避開:“我告訴你,你到底是誰,要是再這樣,我報官了。”
李清大聲叱呵道,當聽到李清的叱呵,凌雨終於冷靜下來,她不敢相信的看向李清,這時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李師兄竟已是個普通人了,不但如此,好像還遺失了記憶,將自己都忘記了,凌雨腿腳一軟,差點沒跌倒在地。
“娘子,這人是誰?”李清問向蘆玉。
蘆玉此時也不知道凌雨的真實身份,但她知道這人可能是自家夫君李清以前認識的人,於是她開口道:“她...她來找我。”
“找你?”李清奇怪不已,找你怎麼會做出一幅要來抱我的架勢呢。
“夫君,你回去讀書吧,這一切有我。”蘆玉又說道。
而李清此時卻不願離去了,他看着蘆玉又看着凌雨,突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李清先是看向自家娘子蘆玉:“娘子啊,娘子,你怎麼能這樣呢,我是絕不會做這種事的。”
“嗯?”蘆玉奇怪無比。
李清又看向這個女子,雖然此女子似乎生的不賴,但李清還是說道:“你離去吧,我是不會有這種心思的,我很愛我家娘子。”
“嗯?”凌雨也奇怪無比。
突然之間,她們兩人互相望了望,突然明白了李清的意思。
說來,對於此番凌雨的到來,李清竟認爲成了是自家娘子蘆玉給自己找的小妾。說實話,這種事可不少見,尤其是身份高貴之後,通常都會納一到兩個妾,這在這方世界很正常。李清之前參加許多宴會,都有人時常提起這事,還有人要送給李清呢,也不怪此時李清會這麼想。畢竟蘆玉太過賢惠,他如今又中得舉人,這種事做的出來。
“夫君,你說什麼呢?”蘆玉嬌怒的看了李清一眼,她纔不會做這種事,師哥只能是她的。
李清有些不解,而此時兩個女人都用一種讓李清不敢多看的目光看着他,李清決定自己還是讀書去吧。
李清離去,蘆玉看向凌雨,凌雨卻率先開口問道:“他...他失憶了?”
“嗯,”蘆玉點頭,又問向凌雨,“你到底是誰?爲何會來這裡。”
凌雨擡起頭看了蘆玉一眼,而後低頭說道:“我是他的娘子。”
“什麼?”
蘆玉提高了幾十分貝,雖然剛纔就有猜測,但此時卻是不願聽到這個答案。
凌雨這時看了一眼院子,傷心的小聲說道:“可是他現在已經把我忘了。”
“那你就離去吧,夫君現在只記得我一人,我是他的娘子,不管你以前是誰,以後夫君都不會再記起你了。”蘆玉也開口說道,她的話聲音並不大,不願被李清聽到。對於李清,她可是有佔有慾的,自己夫君可不能被這個莫名出現的女子給佔去,絕對不能!
“嗯?”凌雨的神情變了,她看向蘆玉絲毫不退縮的說道,“離去?我爲何要離去,這是我夫君,只不過現在失憶了,等他記起來,豈不是一切都恢復了,你這人好恨的心,爲何要我離去。”
“你!”蘆玉此時有些生氣,看向凌雨,李清的愛讓她有些失去理智,蘆玉使出法力說道,“你不離去,那我就讓你離去。”
雖然使出法力,但凌雨可是元嬰期,絲毫不受影響,蘆玉見狀知道此人比自己修爲要高。
“發生什麼了?”李清又從屋內走了出來,雖然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李清還是察覺到兩人起了爭執。
“娘子怎麼了?”李清一出來就站到了蘆玉這邊,共同怒視着凌雨,而凌雨卻是又傷心不已。
“你走不走?”蘆玉又開口問道。
凌雨沒有說話,只是堅定的站在原地。
“那好!”蘆玉開口對李清說道,“夫君,其實我剛纔瞞了你,一點不錯,她就是我買來的小妾,專門服侍你的。”
說完蘆玉看向凌雨,凌雨聽完也是一氣,自己怎能被說成小妾,但突然又平靜下來,如今李師兄失憶,只認這一人,自己再說什麼都不會聽的,如今小妾就小妾,能留下來就好,日後再好生解釋不是。
“夫君,我叫凌雨。”
凌雨此時心念一動,順勢走到李清身前緩緩說道。說話間低頭含首,就像是一個羞澀的女子初入家門一般。
“你!”蘆玉怒視凌雨,而凌雨此時卻絲毫不看蘆玉。
看着李清,凌雨又拿下了自己的面紗,李清見狀吸了一口涼氣,這又是打哪來的美人啊,給自己當妾?這不敢想啊。
本來自家娘子蘆玉就已經生的是花容月貌,人間絕色了,這又出現的這個叫做凌雨的人,卻是有着絲毫不亞於自己娘子的美色,自己...自己這重生過來,自帶了桃花運不成?
“娘子,這真是你買的小妾?”李清不敢相信的問向蘆玉,自家娘子也太賢惠了吧,李清霎時心中充滿了感動。
蘆玉此時堅定的說道:“不錯,就是我買的。”
李清卻又小聲說道:“娘子,你可別亂來,這等女人買來當小妾,你得花多少銀兩啊?”
蘆玉卻是一笑大聲說道:“不多,就一個銅板。”
凌雨此時卻一言不發的看着蘆玉與李清,當然她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李清,和蘆玉不同,凌雨已經活了很久了,她對於蘆玉的話並不那麼生氣,對於李清她也不那麼執着於自己一人佔有,畢竟之前兩個侍女活着的時候可都侍奉過,現在多了蘆玉,她也不在意,畢竟在她心裡,她纔是李清的娘子,而其他人?
哼!
而蘆玉也從凌雨的眼中讀出了她的不好對付,更是貼緊了李清,不過她有信心,讓這個修爲高於自己又不願離去的女人,乖乖聽自己的話。
說實話,本來凌雨前來是要以和平姿態來的,她已經做好了許多準備,去見自己的李師兄,以及復活的那位女子。但現在,卻是不如她所願了。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她們兩人皆是貌美女子,對於李清又有着特別的感情,這番衝突也是在所難免,誰讓她們都深深愛着李清。有句話叫做:打是親罵是愛。越是看重,越是不會讓別人插足,這是李清不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