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李清與一衆學子,於殿前共同面見皇上。
此番殿試,先是由皇上出題,而後學子作答。之後試卷又經過大臣的評選,最後再由皇上裁定,得出本年進士的一二三甲來。
毫無意外,李清得了第三甲,也就是同進士出身。
“同進士出身”是三甲進士中最低的,不但比不了第一甲的“進士及第”,也不比了當年鶴鳴城中的陳老爺的“進士出身”,但李清已經很滿足了。
奮鬥了34年,進士功名今朝到手,此生算是無憾了!
選出三甲後,皇上還對衆多學子進行言語上的激勵,李清對這個環節並不在意。倒是皇上還特意點了一下李清,說是什麼蒼蒼白髮老翁,一心科舉報國,有此精神可嘉,還望衆人學習。
這番又讓李清在衆多學子面前出了名,李清對此一直低頭,並未多說。
面見皇上過後,進士功名到手,其他學子大多留在京城。接下來,等待衆多學子的將是一番冗長的交際,參加各種宴會,聯絡各種關係,等待分配職位。
而李清卻是在取得功名後,一刻也不在京城待,自個開始埋頭朝鶴鳴城趕去。
實在是,小昭等的太久了。
李清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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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京城,先是一條大路,李清坐着僱來的馬車一連走了十日,而後又變爲水運,大船換小船待了小半個月,再之後又是陸運。
一番接着一番,趕路實在不易。
這日,李清和新僱來的車伕走在一處偏僻峽谷中,過了這段峽谷,離鶴鳴城就不多就只剩二百里路程了,兩日即到。
車伕並不知道李清的身份,以爲是探親回家的老翁,急於賺錢,心中圖快,走的是一條小路。
走小路也就罷了,這車伕一路上又將馬車趕的是快速不已,車身顛簸不堪,李清有些吃不消。不過雖然身體有些吃不消,但李清沒說一句,這樣就挺好,越快越好,只要能儘快回家,顛簸點算不得什麼。
李清此刻是受得了,但這個馬車可受不了。
車伕一心賺錢,馬車平日疏於保養,此行又只顧急速趕路,車身慢慢鬆垮。在壓過峽谷中的一個石頭後,車身一歪,竟然一頭側翻了出去。
這一翻,差點沒要了李清的老命。
車身上下是把李清緊緊蓋住,在車身內,李清久久未動,只感覺渾身上下就如同這車架一樣散架了一般,渾身動彈不得。
車內等了一會,李清才能微微活動一二,此時他有些奇怪,這麼久怎麼不見車伕的身影,難道車伕受傷更重?
李清連忙爬出車身,想要一看車伕情況。
硬撐着從馬車中爬出,李清朝周圍一看:峽谷之中,鳥雀飛過,方圓百丈,哪還有車伕的身影!
不但車伕不見,就連馬車的馬此時也消失不見。
這個時候,李清那還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分明是車伕逃了!
馬車側翻後,車伕發現自己在車內動不了,害怕把自己給摔死了,於是就一個人駕着馬逃了,反正此個峽谷也是偏僻,一兩日不怕被人發現。
車伕逃了,此時可苦了李清。他一把老骨頭,連日顛簸不說,此番又這般重的摔了一下,只覺得渾身上下別說趕路,挪個步都難。
擡頭一看,前後又是人跡罕至,對於接下來這兩百里路,真有些山窮水盡的味道。
要是放在之前行俠仗義的時候,李清一個人在深山密林,獨自穿行個十天半個月也不是難事,別說兩百里,兩千裡三千里都不嫌多。
但現在,英雄遲暮,別說兩百里,李清感覺自己走個十里都夠嗆。
坐在原地歇息,不死心的又朝來時的方向看了看,等了一個時辰,路上不見人煙。李清無奈,硬撐着起身向前,路途到此,也只能接着走了。
幸好方向還辨的清。
這日起,李清開始步行,每日前進不過行進十里路,即便如此,到了晚上還是渾身痠痛,隨便找個山洞或者乾燥一點的地面隨便一趟,也不顧得其他,第二日醒來接着走。
同時李清吃的是極少,一天只吃一頓,包裹內三日的乾糧直到第七日還沒吃光。
走到第八日,李清可算是走到了大路上,勉強攔下一輛鶴鳴城方向的驢車,李清坐在上面長出了口氣。
趕驢車的是一個啞巴,見李清可憐才拉上了李清,而之前路過的人誰也沒多看李清一眼。
坐上驢車,雖比不上馬車,但李清已經分外知足。
到了第十日清晨,李清就在驢車上見到了鶴鳴城。
驢車把李清拉到離鶴鳴城五里的方向就停下,趕驢車的啞巴家在這。雖然未到城門,但李清下車後是感激不盡,取出了一錠銀子放在了啞巴手裡。
啞巴見到銀子後一愣,看向李清,眼睛瞪得老大。
李清沒有多說,再次拱了個手離去。
走了一會,身後啞巴車伕手舉着銀子,發出“咿呀咿呀阿阿”的聲音,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朝鶴鳴城走去,雖然只有五里,但李清一直走到晌午纔到,看到鶴鳴城門,李清長出了口氣,終於是到了。
此時城門人流不多,李清正要進城,忽然有人攔住了李清。
城門處,一個守門小兵,把李清攔住後,上下左右前前後後打量了一番,然後又看向城門處粘貼着的告示,開口疑惑問道:“請問,可是李清李老先生不成?”
李清聽見問自己,心中詫異,怎麼到了城門還出事了呢,攔住自己做什麼?
不過他還是點頭說道:“正是,不知有何事?”
只見這個小兵此時聽到李清說自己是李清後,臉上忽然大喜,對着其他的小兵大聲說道:
“找着了,找着了!是我先找着的!”
其他小兵立刻圍了上來,七嘴八舌之下,李清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原來,在進士登榜之後,捷報早已發到各道各城,也發到了鶴鳴城。近十年來,鶴鳴城未有人中得進士,此番李清高中,城中上下都激動不已,尤其李清早已在讀書人中頗有盛名,更引得注目。後來又聽說李清一人回來,早已啓程,城內人都在等待,但一直不見李清回來,以爲是遭遇了不測,所以纔出此策,在城門登告尋人,尋得李清賞銀五十兩,也難怪那個小兵如此高興。
明白事情的原委後,李清對着幾位小兵拱手說道:“多謝幾位留意,只是路上出了點差錯,誤了時間,此番總算回城,還請各位把告示摘了吧。”
聞言,一人把告示摘去,李清見狀就要進城回家,忽然一個小兵又攔住了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