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我們彼此相愛,永不分離(大結局)

師染站在自己的行宮外面,出神地看着天空。

現在的天空,蔚藍澄澈。

但她知道,這其實只是潉營造出來的假象,真正的天空漆黑一片。

進入“流浪紀元”已經一千多年了。

所謂的流浪紀元,便是指無家可歸,尋找新的家園的一個紀元。

世界之獸潉,載着兩座天下尋找着適合建立新世界的位置。

齊漆七這個新上任的天道,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得益於在終焉城見到的那九大真理,他成長得很快,又是“葉撫”欽點,所以稱爲天道之路走得極爲順暢。師染分明地感受到,一些規則漏洞與錯誤,在被一點一點地修補。

她也感覺,這新任天道貌似有點不一樣。

具體哪裡不一樣,她暫時也說不出來。

新的人皇,則由佔據了“煌”這個名字的傢伙擔任了。他將接替曲紅綃以前的職責與使命,代表萬物意志,爲萬物意志而前行。

歷史觀測者何依依默默無聞地遊蕩在歷史長河之中,守護着歷史。

他是“流浪紀元”的命名者,舊紀元的讚歌也由他親自抒寫:

“天元紀的讚歌是‘重生’的讚歌。”

葉撫被胡蘭殺死後,傷心欲絕的白薇便獨自一人守着三味書屋,飄蕩在那舊世界的殘骸之中,哪裡也不肯去。曲紅綃因爲是舊世界天道意志之下的人皇,所以,也留在了破敗的舊世界之中。臨行前,曲紅綃將敖聽心託付給了師染。

敖聽心萬萬沒想到,兜兜轉轉那麼多年,最終還是落到了“吃龍”的師染手上。

瞧着這座天下,乍一看,感覺什麼都沒有變,但仔細一想,似乎什麼都變了。

這一千多年裡,天下格局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最大的變化就是,師染率領着雲獸,完成了新任天道的考驗,成爲了這座瘦弱的新世界的“新人類”,稱之爲“雲族”,佔據了天下格局的主導權。當然,聰明的她,很巧妙地將“新人類”與“舊人類”融合了,組建了一個共同的文明。所以,這導致天下看上去沒什麼變化,實際上,真正的主導權落在了以師染爲中心的雲族手中,這地位堪比當初主導天下的“儒釋道”三家。

她如願以償地完成了雲獸一族最大的目標。

原本以天空爲大本營的她,在綜合考慮之下,還是把大本營轉移到了地面,建立了一座等同於之前朝天城那般的獨立城池——驚煌城。

建立其驚煌城後,師染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雲獸一族的背叛者師九幽要來了他的頭顱。

殺死一個超脫者,在天道意志的幫助下,還是能做到的。

師染帶着師九幽的頭顱去見了她的姐姐師千亦。如同最開始收走師千亦血脈所答應的那樣,“下次再見時,師九幽的頭顱會擺在你的面前”。

而云族之外的格局變化,也是相當大的。

儒釋道三家,都發生了極大的轉變。佛祖、至聖先師以及道祖先後歸於天下,而各家的二祖又各自追尋人生意義,不再插手三家之事後,三家的理念種種都發生了許多變化。

儒家,新聖甄雲韶的出現,爲儒家理念寫進一個“仁”字,大聖人周禮歸安,李命告老退居幕後,周禮的學生居心扛起大旗,成了新的話事人。居心大刀闊斧整改儒家那些尾大不掉以及歷史遺留問題,摒棄一些傳統的陋習,修正思想理念,將“儒治天下”轉變成“儒安天下”。而作爲一個以讀書爲主的學派,儒家不再成爲讀書人心裡唯一的左右,以“宋書生”爲代表的新學派儼然成了冉冉升起的新星——達家,達家以“包容、自省、取長補短、讀思想……”等基本觀念,受到追捧,一千多年的變化裡,漸漸有了“在達家讀書,在儒家修煉”的認識。達家本身是“包容”的,所以許多時候像是百家之結合,只要是讀書人,皆可受達家之教。

而道家,則是徹徹底底走了“出世路線”。

二祖周伯一個“蝴蝶之夢”,讓道家走進了“精神飛昇與肉體超脫”的大門。這些年裡,道家沒什麼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出現,所以漸漸有些名聲不顯的趨勢。唯一能被人立馬想起的符號,大概也就是道家研究的“精神飛昇與肉體超脫”,開闢出了新的修仙體系,不再是像以前那樣單純的境界劃分,融入更高層次的“道心感悟”。

佛家則是誕生了好幾位新的現世佛,一個明不清淨佛,一個妙不可言佛,一個真不可聞佛,以“妙不可言佛”爲主導。據說,這位妙不可言佛得到了佛祖的衣鉢,不過具體真假,誰知道呢。新的三尊佛改變了佛家的理念,不再縮在南疆佛國之地,大大方方地面向天下。佛家剛宣佈佛普度衆生示天下時,掀起了一陣南下取經潮,各地的取經人將正統佛經與信仰帶往全天下。

撇開三家,值得一提的就是白穗、李青青與第五鳶尾三人了。

白穗,應朝的夕公主,背離了應朝大帝白盡山的意願,沒有選擇成爲應朝的第一位女帝,而是成爲了一個知名的小說家。當然,並非百家裡的那個小說家,而是字面意義上的小說作者。完全顛覆理念的是,她寫的小說都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每一個讀她小說的人都能進入對應的獨立的小世界,扮演小說裡芸芸衆生一員,從中獲得知識與成長。

有人說,她爲世人開闢了一條新的修煉之路,是大前輩,可以立新家。但遺憾的是,沒有人學得會她的本領,所以時至今日,這個新家還是隻有她一個人。

而李青青呢,這位青君大人居然選擇脫離洛神宮,將位置傳給了自己的得意門生溫早見手中。本人則去了聖天下,即原濁天下,接替赫連瑄,成爲了天神族新的女帝,維持那裡的秩序。事實上,赫連瑄從來沒有自己歸安後誰來繼位。李青青這種行爲,更像是一個賭氣離開的妹妹,最終還是與過去和解的表現。當然,這期間的細緻緣由不是看客們猜得透的,反正她李青青一個外來者都沒有被天神族排斥,又何必去想些有的沒的的事呢?

最後的第五鳶尾……

她的事蹟並不顯赫,甚至於幾乎無人察覺。

說着值得一提,是在師染看來值得一提。

第五鳶尾在流浪紀元的第一百年,貌似覺醒了什麼,將家族託付給妹妹後,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兒,猜想着是不是突然想去遊歷一番天下了。但實際在,她離開了清天下,去照料那些舊世界殘存下來的星辰去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星,對應着深空中某顆星星。若是命星不穩,那自然是步履蹣跚,寸步難移的。新世界還未徹底落腳,太過孱弱了,以至於殘存的可被當作命星的星辰們時不時就逃逸一顆,如此下去,終究會落到沒有命星的情況。

第五鳶尾的突然覺醒,改變了這種趨勢。數不清的星辰,在她特殊能力的照料下,變得穩定而自然。

師染很多時候,閒得無聊了,便會請她來打打麻將,排解一下無趣的生活。

一個她,一個第五鳶尾,一個莫長安,當初的四人麻將小隊就差個葉撫了,而現在,那個位置被敖聽心頂替着。

師染答應了曲紅綃要好好照顧敖聽心,就硬是認真到片刻不離目光的程度,可謂是溺愛到了極點。這自然是讓敖聽心有種被老媽子管教着的感覺,叛逆得不得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時不時再動個手,離開清天下好好打上一架。

敖聽心已經夠強了,一雙拳頭,打起架來可謂是碎星破月,但奈何還是拿師染沒辦法,每次都弄得渾身狼狽,躲到北海想她師父和師祖去了,過些時候,心情好了再出來。

師染的生活,基本就在這樣的日子裡反反覆覆,兜兜轉轉。

站在驚煌城最高的賜天樓上,師染髮着呆,想着某人。

一直以來她心裡都有個疑惑。

爲什麼葉撫消失了,自己卻沒忘記他呢?

師染記得在深巷書屋時,葉撫曾說過,如果他迴歸了,那麼他所有的痕跡都會消失,所有人都會忘記他。

但現在,沒忘記。

既然沒忘記,他人,到底去哪兒了呢?

……

時間回到葉撫被一劍斬殺後,某條混亂而複雜的時間線上。

海邊。

鹹腥的海風吹面,海鳥的叫聲鬧耳。

魚木靜靜地站在沙灘上等候。

某一刻,空間顫動一下,一人走了出來。

“你回來了。”魚木笑着說。

胡蘭點點頭。她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魚木問:“親手殺死葉撫的感覺怎麼樣?”

“你明知道的,還問我。”胡蘭坐下來,抱着雙膝,看上去十分落寞。

“我知道,但你自己知道嗎?胡蘭,你不能逃避,還有很多很多的事等着你去做,我們現在,纔剛剛開始。”

魚木眼中閃爍着神秘的光。

“唉,跟你猜想的一樣,先生根本沒有任何抵抗,任由我殺死他。”

魚木一同坐下來,稍稍靠近胡蘭一些。現在的胡蘭的確需要她的安慰。

“在濁天下的時候,我就大致明白了他求而不得的想法。”她說,“那時候,他以爲我還沒覺醒,但實際上,我已經徹底覺醒了,想起了一切,關於他的一切。”

“那時候”,是在靈石渣火車上,魚木和葉撫相依安眠的時候。

覺醒需要契機,而契機往往在不經意間出現。在那樣一個彼此接觸的不經意之間,契機到來,魚木獲得了覺醒,回想起了自己身爲“代言人”的一切一切。

“他說與‘葉撫’這個名字,相關的一切,都是於他而言重要的羈絆。”

魚木笑道:“換個說法,他想留下來。但他自己做不到,他是永恆的化身,無法背離那九大真理。所以,他需要人幫他。”

在最初同葉撫一起遊歷天下那段時間裡,魚木一直在感受,一直在觀察。事實上,即便是師染、秦三月,甚至於白薇,都沒有她在那段時間裡更加了解葉撫。她與葉撫之間的羈絆,是超出世界的,是超出世界法則的。

所以,她才能面對葉撫十分堅定地說出那句話,“我要找到一個殺死你的辦法”。

就結果而言,魚木做到了。

時至今日,胡蘭領悟的那“一劍”劍意,也是她沒有預料的。那“一劍”到底爲何而生,是葉撫促成的嗎?魚木不知道葉撫在思考什麼,但她相信,當葉撫第一次看到胡蘭領悟出那“一劍”時,一個想法就在他腦海中誕生了。只是,那時的他並不堅決,或者說沒有一個“我必須要留下來”、“我單純聽從我的內心而留下”的理由。

他那時是糾結的。魚木相信,葉撫看到胡蘭這“一劍”時,心情一定是複雜的。

正是洞察了這一點,她篤定,在面對胡蘭這一劍,葉撫一定不會去抵抗。因爲,他本身就希望這一劍斬在自己身上,將他從永恆意志斬落。

在濁天下,人皇登基儀式要被破壞時,葉撫出手了,沒有當一個看客。魚木那時候並不明白他爲何之前一直強調自己要當一個看客,卻在最後關頭走進舞臺,爲何又再那之後連告別都不說一聲,而直接離去。

在之後的思考裡,她明白了,葉撫根本就是表露出了他的意思:你們想做什麼就去做的,我等着你們。

也就是在明白了這一點後,魚木才聯通前後,決心讓胡蘭做“斬殺永恆之人”。

斬殺永恆之人,只能胡蘭來做。

所以說,之後,她便帶着胡蘭從這座世界消失了,要讓胡蘭去感受接觸永恆的意志。覺醒“代言人”身份後的魚木,同樣也覺醒了自己的能力。她帶着胡蘭離開清天下,爲的便是躲避葉撫的視線,因爲她清楚,如果留在這座世界,任何事物都逃不掉葉撫的視線。她肯定,如果自己在清天下讓胡蘭感受永恆意志,那麼葉撫會直接回歸永恆,以永恆九大真理將她們制裁。

最初,魚木思考了很久,到底要去什麼地方纔能避免被以“葉撫”爲中心的永恆意志發現。

去其他世界?那會被審判者發現。只有在這座被使徒陰影籠罩的世界才行,可葉撫本人就留在這座世界。

在前前後後思考了將近一年,最終,魚木想到了一個地方——

未來。

去到這個世界的未來。

作爲永恆的代言人,魚木幾乎知道關於永恆與世界的一切構成。

每個世界都是獨立系統,不被其他世界影響。時間、空間、規則……種種都是獨立的,天道意志主宰了這一切,調控着這一切。而天道意志受到世界法則的影響。世界法則一共有九條,而九大使徒便是代表。

平衡、天命、空間、輪迴、思考、變化、恆常、時間以及世界。

九大法則構成了世界意志,九大使徒調控着九大法則。使徒是永恆的使徒,所以,永恆與世界之間的關係就是永恆——使徒——法則——世界。爲了避免出錯,永恆設立了審判者,專門負責裁決一切背離法則的存在。

一要躲避葉撫,二要躲避審判者,於是便只能藉助使徒的能力。

然而九大使徒本身是與法則平等的,並無法超出法則,單純藉助使徒的能力,自然是無法躲過審判者的監視。

所以,必須要接觸更高層次的也具備使徒能力的存在。

魚木想到了最初使徒。

“最初使徒?”胡蘭疑惑地看着魚木。

“是的,最初使徒具備所有使徒的能力,並且自身調性僅次於永恆意志。沒有迴歸永恆的葉撫,是無法控制最初使徒的。”魚木目光灼灼,“所以,我們要藉助最初使徒的能力,去到這個世界的未來。”

“可我們怎麼藉助最初使徒的能力呢?”

“我們不能直接與最初使徒接觸,而應該是用間接的方法。”魚木說。

“怎樣間接的方法?”

“製造混亂!”魚木眼中那抹好看的色彩瘋狂涌動。

她望着天空與大海,聲調高昂,“永恆不變的唯有永恆!一切皆在永恆之下,唯有與之相對的無序混亂。”

胡蘭問:“我們具體應該從哪個節點下手呢?”

“你在這個世界裡殺死了葉撫,但並不代表你殺死了永恆。之前我跟你說過,過去的改變會影響現在,而現在的改變同樣會影響過去,因爲過去已經發生,現在正在發生,唯有還未發生的未來是不定的。所以說,未來便是最大的無序與混亂。”

“可,我們不是無法去到未來嗎?按照一般理性而言,未來是並不存在的。”

魚木點頭,“是的,對於一般理性而言是不存在的。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永恆沒有過去、現在、未來的說法,永恆只是永恆,不存在過去的永恆,不存在現在的永恆,不存在未來的永恆,永恆!就只是永恆!所以才能被稱之爲永恆。但永恆之下的世界不一樣。當一個世界意志創造出一個獨立的世界時,如果沒有世界之外的因素干擾了,未來便是有跡可循的。這就像讀書人寫文章之前要先做題綱,明確寫作的順序。世界同理,在這個獨立系統的演化中,也是有順序的,什麼時候出現修仙文明,什麼時候出現第一個聖人,包括每次世紀劫難什麼時候發生都是既定的。”

胡蘭皺着眉,“所以,可以把一個獨立的世界看成一條線?”

“是的,不受到外界因素干擾,便是一條線。前提是世界意志,也就是天道存在。沒有世界意志,這條線會不斷扭曲,直至最終徹底混亂,不可逆轉。”

“我該怎麼看到這條線呢?”

“成爲觀測者。”魚木說,“每個世界都可以有一個觀測者。世界意志無法脫離世界本身,所以難免碰到無法解決的問題,觀測者存在的意義是輔佐世界,防止演化進程出現混亂。並且,觀測者擁有與世界意志一樣的能力。”

“那這不是很危險嗎?如果觀測者有私心的話。”

“所以,觀測者只能由至高理性者擔任。”

“成爲至高理性者,那我豈不是沒有任何自主意識了?”

魚木眯眼一笑,“這不還有我嗎?”

胡蘭稍愣,“該怎做?”

“別忘了,我可是永恆代言人。耍點小手段,給你開個後門,還是可以的。”

“啊?”

“別啊了。跟我來!”

說着,魚木拽着胡蘭一步踏入至高天。

胡蘭調性很低,在至高天裡看到的就是純純的一片黑,周圍什麼都沒用。

“這裡是哪?”

“至高天,使徒、審判者、世界意志等高級調性所待的地方。”

“我什麼都看不到啊。”胡蘭甚至看不到魚木在哪兒,也感受不到她,只能聽到她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

“因爲你調性太低了。不過別擔心,馬上就能看到了。”

魚木說完,強行將胡蘭連續升格,直至破格成爲世界觀測者。如她所說,這是在開後門。

很快,胡蘭眼前的一切變得清晰無比。

世界與世界演化進程線出現在她眼前,原本虛無縹緲的概念,以實體的方式呈現,像是發光的無形狀糰子,一條長度無限發光的線填滿整個糰子。

“這就是世界觀測者能看到的真實世界與世界進程線。”

“真神奇。”胡蘭喃喃。

魚木沉默了一會兒,心情略複雜地說:

“胡蘭,你知道成爲世界觀測者意味着什麼嗎?”

“什麼?”

“從此以後,胡蘭這個人,將不會存在。你脫離了世界的規則,而胡蘭是誕生在世界規則下的。”

“我……不再是我……”胡蘭低聲喃語。

“是的,你將成爲一個擁有極高調性的複雜集合體。胡蘭的意識與情感、我給予你的對永恆意志的感受、世界觀測者以及你那一劍,共同組成的集合體。”

胡蘭沉默不語。

魚木說:“不要覺得自己不是人了。事實上,任何極高調性存在,都不是單純的某種事物。你看世界,不正是世界之下的一切與世界意志的集合體嗎?即便是葉撫也是如此,葉撫的意識與情感,永恆意志組成了他。我也是如此,魚木的意識和情感,永恆意志組成了我。”

“我沒有難過。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我再也無法成爲胡蘭了。”

“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從此以後,你不再是胡蘭,胡蘭也不再是你。你!只是跟胡蘭有共同的意識和情感。”

“那,胡蘭呢?”

“從你成爲世界觀測者那一刻,就不存在了。她便只存在於那一刻的過去,未來不會再有她的蹤跡。”

“這樣啊……那得換個名字才行呢。”

魚木心情複雜,這個過程接受起來並不輕鬆,要你否定自己的存在,對誰而言,都難以接受。

“你打算叫什麼名字。”

“先生之前對我說,或使心動,爲翩翩者。讓我自由自在地活下去。那,就叫或者吧。”

這一刻,或者誕生了,胡蘭湮滅了。

“或……者……你做好準備了嗎?”魚木問。

或者點頭。

“那好,接下來我會去找最初使徒,讓祂降臨,再之後,我會把我的一切能力都交付於你。之後的你,既是永恆代言人,也是這座世界的世界觀測者。”

“你呢?”

“我,”魚木燦爛一笑,“我要回歸永恆。”

“迴歸永恆……爲什麼?”

“我不迴歸永恆的話,葉撫怎麼出現呢?你說是吧。”

或者懂了,轉而又問,“那你之後還會出現嗎?”

“誰知道呢。”

魚木眼神遙遠而神秘,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她接着說,“之後的流程,你還記得嗎?”

“記得。”

“或者,你要把你創造的影響貫穿整件事的所有!記住了,一定要!這才能確保葉撫徹底脫離永恆。”

“先生是無所不知的,真的可以嗎?”

“不,永恆纔是無所不知的,僅僅是葉撫本身並非無所不知。”

或者點頭。

“不過,你要記住。”魚木說,“你千萬不能跟葉撫相見,那樣可能導致他提前回歸。”

“嗯,記住了。”

“好了。”魚木嘆了口氣,“我們開始吧。”

或者看着魚木,神情憂傷地將她抱住。

魚木笑着拍背安撫,“沒關係,以後要是想我,就去過去看看我唄。”

說完,她陡然消失。

“連句‘再見’都沒說,真的就再也不見了嗎……”

或者失神許久,才悠悠一嘆,轉身離去,開始等待最初使徒來臨。

……

魚木並沒有直接回歸永恆。

永恆不變的,唯有永恆。

作爲永恆代言人,她不受時間的影響,回到永恆之下的某個時間節點,找到了最初使徒。

魚木感受着最初使徒,一點一點改變祂的調性,讓祂具備了自我意識,並告訴了祂一切,關於“葉雪衣與葉撫”之間故事的一切。

“多美好啊,永恆化身的葉撫,與最初使徒化身的葉雪衣。不好好守護,怎麼能行呢?”

最初使徒從至高理性跌落,開始等待着混亂的到來。

做完了這些,魚木將自己永恆代言人的能力交與或者,而她本人則去往了某個世界一個在未來會名叫地球的星球,開始在那裡佈置永恆化身的召喚點。而開始這項步驟時,混亂還未到來,使徒還未入侵,世界也還具備世界意志,沒進入末法時代,繁盛的修仙文明籠罩這座世界。

成爲永恆代言人後,或者沒有絲毫的耽擱,直接感受到最初使徒,獲得了最初使徒操縱世界的能力。

她第一時間去往自己世界的未來,開始製造混亂。

沒有時間概念,也就不知過去了多久,一個名爲“厄隉”的混亂之種第一次出現。

誕生於這個世界的未來的混亂之種,很快就影響了過去。

最初使徒立馬就察覺到了厄隉之種的出現。掌管世界法則的祂,理所應當消除這個種子,將混亂扼殺在萌芽階段。但同樣來自未來的由魚木告訴祂的“葉撫與葉雪衣”之間的故事,影響着祂,讓祂縱容這顆種子不斷成長。

很快,厄隉成長爲一棵“參天大樹”,其根鬚遍佈每一座世界。

混亂無序的世界污染了世界法則,污染了九大使徒。九大使徒遵循厄隉的意志,降臨一座又一座世界,顛覆世界法則,控制世界意志,讓每一座世界都不停歇地走向最終的混亂與無序。

某一個永恆之下的時間節點。

使徒們降臨在某座修仙文明繁盛到了極點的世界,這座世界上有個在未來被命名爲“地球”的地方。

這個世界的人稱使徒們是天災,於是他們開始對抗,守護自己的家園。

第一天……覆滅;

第二天……覆滅;

……

直至第九天,這一次的升格者強大到了極點,幾乎要參透世界法則了。祂被稱之爲祖龍。在祂最後對抗中,戰勝了第四使徒,即他們口中的第四天災。貌似勝利來臨了,貌似使徒無法再威脅這座世界了。

貌似這座世界的世界意志不會被控制,

貌似……不會有之後的一切了。

這怎麼能被接受?

這無法接受!

於是最初使徒降臨了,扼殺了一切。

祖龍最終在說完“原來從不曾有過一二三”之後,徹底放棄人性,成爲至高理性者,建立了另一座世界。

而原先的世界,因爲沒有了世界意志,迅速進入混亂與無序,即便殘存的規則還能演化出萬物與生命,但再無法進入修仙文明瞭。生命第一次出現在地球之上,以億爲單位的大年份過去後,科技文明時代到來。

一些人跟隨着祖龍來到這座世界,重新播種文明的種子。

直至,使徒的陰影再次降臨。

這一次,使徒們有了名字,身爲世界觀測者,或者同樣具備守護這座世界的職責,她爲每一個使徒命名,從第四到第十二九大使徒分別獲得了自己的名字。爲了幫助他們,她創造了大道試煉,以此來凝聚世界之力,可惜,直到第三天才出現一個通過大道試煉的人;她還簡化了“升格”之法,以讓他們有資格能夠與使徒對抗。但讓人感到遺憾的是,這座世界的文明等級遠遠低於原先的世界,以至於,即便極大程度簡化了升格之法,他們也難以面對使徒。

似乎,世界的式微直至崩潰是必然的。

第二天崩潰後,或者找到了當時的大道試煉的半步優勝者——通天。爲什麼是半步優勝者?因爲他佔據了優勝者的名額,卻不願意凝聚世界之力,去完成升格,面對使徒更是避之不及。這讓或者很不滿意,你怕死就別來佔據優勝者名額,佔據了優勝者名額,就理所應當承擔責任。

或者決定懲罰他,傳授了他“成爲新天道”的方法。於是,通天在悠久的歲月裡,一直致力於收集釋夢南華,不斷去追尋那條不通的大道。

第三天崩潰後,或者發現最初使徒出現了,變成了一棵開放在混沌之中的梨花樹。

“你這麼快就來了嗎?”

“我要在這裡等待永恆的降臨。”

言數無多的兩人,對對方的存在都是心知肚明,並且有一個共同的目的,沒有相互打擾。

之後,第三天的升格者姒玄在混沌中發現了梨樹。心情低落,未來迷茫的她,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這棵梨樹,就覺得親切,好似有什麼超出時間的東西,在她心裡醞釀着。於是她帶走了梨樹。

漫長的混沌期過去後,第四天來臨。

在第四天,世界意志第一次主動與或者建立感知。

或者不太理解,按理來說世界意志是至高理性者,幾乎不會出現遵循世界法則之外的一切行爲纔是。

這算什麼?算是曾經祖龍的意志死灰復燃嗎?

最後,或者答應了世界意志,幫助祂脫離了世界本身。

世界意志的化身第一次出現,是在一場世紀劫難之中。那個時候的人族還未步入休閒時代,處處是蠻荒凋敝之象。“氣息失衡”的世紀劫難,帶來了寒霜紀元,幾乎要摧毀一切。世界化身——金烏出現了,幫第四天度過了一場危機。

第二次出現,是以“月神”的身份;

第三次出現,是以“玄女”的身份;

第四次出現,是以“姬以”的身份。

最後一次出現,是一個沒有名字的孤兒。只是,這個孤兒後來有了“秦三月”這個名字。

或者遊走在第四天的各個歷史節點上,一方面履行自己世界觀測者的職責,一方面開始籌備一件“違反法則”之事。

還保留着“胡蘭的意識與情感”的她,完成了“胡蘭”的夢想,那就是做一個快意恩仇的大劍仙。

爲了提醒自己,自己絕非是胡蘭,而是或者,她改頭換面了,穿上一身颯爽的青衣,揹着那柄曾斬殺過葉撫的細長之劍,把歷史長河當作江湖,一頭扎進去。

漸漸地,她徹底明白了那句話,“或使心動,爲翩翩者”,成爲了或者,變得自由自在。她變得很愛笑,總是掛着滿臉的笑容。

她在第四天遙遠的過去照料圉圍鯨,看文明的興盛與更迭。

在破碎的山海關之中,她見到了名爲“安魂人”的惡骨。安魂人孤獨地守護着這裡,甚至不具備感受孤獨的資格。

或者靠近安魂人,與她聊天,送了她一隻笛子,爲她吹了首安魂曲。

或者熱愛金烏、月神的無私與自我犧牲。於是,她滿歷史尋找祂們所留之物。

在玄靈紀找到了金烏所化的扶桑神樹,在天元紀找到了玄女所留化的若木,只是,若木先一步被某個叫九重樓的人發現帶走了。或者是個講理的人,答應他允許他照顧若木一千年。

在尋找若木的時候,或者還碰到了一個名叫“範書桃”的可愛少女。

那一天,大雪,漫天的鵝毛壓在地上,鋪就白色的絨被,範書桃正在她書房外面的陽臺讀書。溫暖的火爐,可口的熱茶,呼嘯的大雪,讓她昏昏欲睡,腦袋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若不是嘴巴閉得進,口水得打溼整本書了。

或者從漫天大雪之中走出來,看着範書桃打盹兒的樣子,莫名覺得可愛,便存了心思去逗弄她。

“打瞌睡的人要被打屁股!”

“啊!我沒有打瞌睡!”範書桃驚醒過來,看見個陌生人一臉笑意站在自己面前,驚呼:“你是誰!”

“呵,一個路過的普通大劍仙而已。”

年少的範書桃膽子大,心也大,一聽“大劍仙”,頓時癟了癟嘴,“你就吹吧你!還大劍仙,誰不知道天底下只有劍門‘尚白’一位大劍仙啊。”

“你不信?”

“不信。”

“要怎樣你纔信?”

“除非你表演一下給我看。”

“傳聞大劍仙一劍可開天,你試試。”

“區區開天。”

或者大笑着,抽出背後的長劍,一劍斬斷千層雪,叫這冬日的大雪不敢往下落。

陡然間,便是天清氣朗,和風沐沐之境。

範書桃瞪大眼,張大嘴,被這一劍折服,被或者恣意的大笑所吸引。

“我要跟你練劍!”

“練劍可是很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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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辛苦!”

“那你得去跟你的長輩說說。”

“好!”

範書桃是個行動派,當即就去找她爹範仲去了。範仲哪可能被自家閨女突然冒出來的天馬行空的想法所影響,當即拒絕。

範書桃這姑娘也執拗得很,不管不顧,硬是求着或者把她帶走了。

從此,或者多了個小跟班。

師徒倆一起遊歷在第四天的歷史之中。範書桃大概是唯一一個能力不夠,卻能自由自在穿行歷史之間的人了。

在歷史長河中,她們遇到了某一任擺渡人。

擺渡人與一個誤入歷史長河的女子相愛了,誕生下一個男嬰。

與誤入歷史長河之人產生關係,是逾越規則的行爲。或者懲罰他永久成爲擺渡人,不得離開歷史長河半步。

但孩子是無辜的,無奈之下,或者和範書桃把這個孩子送到了範家。範書桃性格執拗倔強,硬是沒說這個孩子的來歷,以至於那時她的家人以爲這是她在外的私生子。不過,她也無所謂了。

在這個歷史節點下,或者碰到了第三天的照料星辰之人的轉世——第五鳶尾。對於這位照料星辰之人,或者還是很喜歡的,其純潔的理想與無私的行爲,在第三天那個人人自危,人人爲己的時候難能可貴,即便是在世界崩潰之際,也始終如一地照料着星辰。

或者笑着對第五鳶尾說:“喜歡,就去做。”

年幼的第五鳶尾尚不能明白太多,懵懂地點了點頭,將這位漂亮姐姐的話牢牢記在心裡。

或者做了很多很多事,如她所言,將歷史當作江湖之路,在滿是泥濘的大道上往返來複。

爲了照料圉圍鯨,她在北海海底留下一尊象徵着天道的雕像,爲了給予後世之人關於永恆的答案,她在東土荒原留下一片遺失大地,建立了一座城,取名“終焉城”,萬物生靈的意志皆匯聚在那裡,其他世界的觀測者之眼則是透過那座城,窺見這座世界正在發生得一切。

最後的最後……

某一天,遠在另一座世界的魚木告訴她,時機成熟,可以進入下一步了。

在進行這一步前,或者想完成自己的小願望——看看過去的自己。

這一日,也是大雪紛飛。

大雪之中,身材高挑的她,負劍走出,腰間懸着的酒壺叮咚作響,如山泉滴瀝。見她一襲青衣勝綠水,叫紛飛大雪也折腰。

“是誰?”練完劍準備離開的胡蘭冷聲叱問。

或者笑答,“我啊,是一個了不得的大劍仙!”

看着過去的自己,或者既高興懷念又傷心難過。事實上,她清楚,胡蘭並非過去的她了。她們之間,除了共同的意識與情感,完全不同。

這次相逢,註定是悲傷的。

可即便如此,或者也會笑吟吟捏着胡蘭的臉說:“小丫頭,你以後要一直笑下去啊!”

這趟旅途,或者帶走了若木,帶走了月桂,帶走了幾壺酒……她有無數次機會,與某人相遇,卻因爲,肩上沉重的擔子,心裡磨滅不去的愧疚,永遠無法與其相遇。

或者明白,自打自己成爲或者以後。就只能活在“自由自在”之中了。

可許多時候,自由自在,何嘗不是一種痛苦呢?

了無牽掛聽上去是個惹人遐想的詞,可本身從有牽掛變成了無牽掛,已經十分痛苦了。

完成了自己最後的心願,或者立馬投入到計劃之中。

她將早先安排好的不受規則限制的“齊漆七”通過黑石城乍寧湖底下的祖樹之根,送到了通天建木的手中,並告訴他可以開始進化了。

通天建木當然不知道,這是一場懲罰。

妄圖替代天道,違背了世界法則,也違背的永恆第七真理:任何背離永恆意志的存在,都不被永恆所接受。

審判者將來到此地,發起世界裁決,審判通天建木。

來一個,或者趕走一個。她從魚木那裡接過了“永恆代言人”的身份,趕走幾個審判者還是輕而易舉的。

最終,直到首席審判者的到來。

或者發動那“一劍”的劍意,直接將首席審判者從至高天斬落,跌到了這個世界來,最終,在某個歷史節點上,首席審判者化身成了葉扶搖。

首席審判者從至高天跌落了,這不管是被動還是主動,也是違背了永恆意志的一件事。

但這種事,普通的審判者已經管不了了。

永恆的維穩性質促使其降下永恆化身。這時候魚木在地球設置的召喚點就起到了作用,錯誤地將永恆化身帶到了地球。

或者其實並不明白爲,魚木爲什麼要把永恆化身帶到地球去。

事實上,魚木很清楚,如果永恆直接降臨在那座世界,會徹徹底底充當一個過客,發現這個世界正在走向混亂後,會直接重啓世界,然後帶着葉扶搖迴歸至高天。

而地球所處的世界不一樣,這裡沒有世界意志,不受世界法則以及永恆真理的限制。在這裡,葉撫幾乎沒有迴歸的契機。並且,在這裡,葉撫能獲得一切人能夠具備的意識與情感,即人性。

於是乎,葉撫在地球度過了長達三十年的平凡人生活。

具備了完全人性後的葉撫被魚木送到了或者所處的世界。

這個世界還遵循世界法則,遵循永恆九大真理,所以,葉撫直接獲得了一個世界能承受的最大能力。

因爲葉撫本身是永恆的化身,所以天然對最初使徒化身的梨樹、世界意志化身的秦三月、人皇化身的曲紅綃具有吸引力。所以,她們與他先後相逢。而胡蘭呢?這個並非是什麼什麼化身的“普通人”,則是在或者一手促成之下,來到葉撫身邊的,爲的便是在關鍵時刻,領悟那“一劍”,斬出那“一劍”。

自此,一個超出時間限制的計劃——

世界觀測者或者、原永恆代言人與最初使徒聯合促成的計劃,最終在胡蘭一劍斬斷葉撫與永恆的聯繫之後宣告完成。

或者想來,計劃最關鍵的節點應該在她成爲新一任永恆代言人之後,不再永恆真理和世界法則所限制。因爲這一點,這場從未來發起的影響過去的計劃才能順利完成。

……

感受到胡蘭斬斷葉撫跟永恆之間的聯繫後,或者清楚,自己最後的救贖來臨。

她在至高天找到了最初使徒,應該說現在還是葉雪衣。

“好久不見。”或者笑着對葉雪衣說。

葉雪衣失神地看着她,“葉撫死了。”

“嗯。但沒完全死。那一劍只是斬斷了他跟永恆的聯繫。”

“可我……感受不到他了。”葉雪衣還是孩童的樣子。

“我帶你去個地方,跟我去嗎?”

“去哪裡?”

“三月的小天地。”

葉雪衣問,“世界都崩塌了,那小天地還能倖存嗎?”

或者說,“三月歸元后,那座小天地便被我留了下來。”

“那裡面,有什麼?”

“一線生機。”

“帶我去。”葉雪衣立馬說。

路途中,或者跟葉雪衣聊起天。

“你爲什麼叫這個名字?”或者問。

葉雪衣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原天道代言人給我講述了‘葉撫與葉雪衣的’故事。所以,我要叫葉雪衣。”

“但,這個名字是葉撫給你取的吧。”

“嗯。雖然那時我還未覺醒,但聽到他說出這個名字時,我由衷地開心,本能地開心。”

“……之前爲什麼又沉睡了?”

“因爲,我感覺葉撫要回歸了,我必須快點沉睡覺醒,然後阻止他。”

或者笑着說:“看來,你想的也很多啊。”

“我喜歡他。”

“哪種喜歡?”

“生命至愛。”

“啊,聽上去真是浪漫。”

或者覺得,葉雪衣對葉撫的愛意或許在很久以前就種下了,這絕非男歡女愛的“愛”,而是源自於存在意義的一種愛,是至死亦不休的絕對羈絆。

或者突然問:“你想以什麼樣的方式去愛他?”

“爲什麼這麼問?”

“就是很好奇。葉撫的話,應該對你只是類似於父親對女兒的愛。你們之間的愛並不對等。”

“沒關係。”

“如果,讓你選擇一種方式呢?”

“我想……與他永不分離。”

或者肩膀沉了沉,呼出口氣。

“怎麼了?”

或者笑道,“沒什麼,就是有些感慨。葉撫憑什麼啊,”她清清爽爽一笑,“我那麼好,都沒人愛我,他什麼都沒做,憑什麼被所有人喜愛。”

“你是世界觀測者,還是永恆代言人,沒有人有資格愛你,除了永恆。”

或者笑容散去,神情恍惚,“我也想……”

她沒說下去,葉雪衣也沒有問下去。

葉雪衣很單純,單純到不會把自己的愛從葉撫身上分出任何一點。她能喜歡很多東西,又娘、白薇、三月姐姐、小胡蘭……她都喜歡,但愛永遠只會愛葉撫一個。

她們進了秦三月留下的小天地。

裡面,白起與七百萬惡骨士兵整齊排列。

“那些是……”

“曾經追隨祖龍的將士們。據我所知,祖龍貌似在那座世界的第九天是個皇帝。那個惡骨首領叫白起,死後便化作一具承擔罪孽的惡骨。祖龍將他召喚後,他便追隨着祖龍。即便祖龍最終化作這座世界的世界意志,也還追溯着。秦三月出現後,他在她身上感受到祖龍的氣息,便跟着來了。只是,現在三月歸元了,他們也就再次陷入沉睡。”

“三月……三月還會回來嗎?”

“不知道,下一次世界意志再誕生短暫的自我想法,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她們繼續向前。

前方的竹林裡,有一間小竹屋。

推開竹屋走進去,葉雪衣登時愣住了,裡面的書桌前,葉撫端坐在那裡。

但立馬,她又發現,那不是葉撫,是個假人。

“這是怎麼回事?”

“之前,在山海關裡,葉撫碰過過一個叫‘安魂人’的惡骨。安魂人要殺死葉撫,葉撫製作了一個假人,矇騙了過去。興許是三月的一時興起,興許是跨越了時空的羈絆牽連,她將這具假人收了起來。”

“有什麼作用嗎?”

或者平靜地說:“葉撫留給我們最的希望便是他從根本上想脫離永恆,想留下來。他很了不起,了不起到即便並不清楚,也能猜想到我們之間的計劃,看似偶然巧合之下留下一具假人,實際上是特地留下的。這具假人,除了沒有他的意識和情感,跟他如出一轍。關鍵在於,這是他自己親手捏造的。他早就給自己留了一線生機。”

葉雪衣激動起來,“所以,可以用這具假人將他復活嗎?”

“要是那麼簡單就好了。葉撫可是永恆的化身,即便已經被胡蘭那一劍斬斷了聯繫,可誰又有資格去復活他呢?”或者搖着頭說。

“那你說有一線生機,是因爲什麼?”

“因爲你。”

“我?”

或者眯起眼問:“還記得是誰讓你開花的嗎?”

“葉撫。”

“你與他的聯繫,與他的羈絆是我們所有人都無法超越的。你爲他而生,你因他而生,你是最靠近永恆的最初使徒。跟你同樣身份的首席審判者,都不具備你所擁有的特質。”

說到這裡,葉雪衣已經明白了一切。

葉撫曾讓葉雪衣開出一樹美麗的梨花,爲她命名,亦深愛着她。而她是因爲葉撫才從最初使徒的至高理性之中跌落的。這份羈絆不可磨滅,是與存在意義緊密相連的至高羈絆。

“你之前問我,想用什麼樣的方式去愛他。”葉雪衣看着坐着的栩栩如生的葉撫。

或者沒有說話。

“現在,我告訴你。”

葉雪衣邁着輕巧的步伐,走到葉撫面前,與他緊緊相擁。

一朵接着一朵的白色梨花在他們身上開放,很快將他們完全包裹住。

某一刻,一陣風從窗外吹來。

朵朵梨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凋零,化作湮粉消散於風中。

那裡,便再沒有葉雪衣的身影,只有葉撫安靜地坐在那裡。

或者直到,葉雪衣沒有消失,也永遠不會消失,因爲,

她與葉撫相融,是他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用最熱烈,最純潔,最無法替代的方式,愛着葉撫。

許久之後,嘎吱一聲,葉撫坐的竹製椅子動了動。

葉撫睜開眼,看着面前的或者,笑着說:

“我回來了。”

或者同樣微笑着說:

“嗯,歡迎回家。”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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