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葉輕風已經將紲芊拉拉扯扯磨蹭到紅曲河畔了,他剛過一個黑色門牌,便徹底踏入了這片區域。
腳下不知不覺已經踩上無數紅色花瓣,街道上聞着是酒香四溢與花香滿樓。
擡眸四處望去,兩側高低坐落着參差不齊的亭臺樓閣,其上流連許多紅塵女子,各個美如天仙。
不少仙人浪客在此處流連忘返,因此也有不少武行器店被吸引而來在此處匯聚,逐漸此處已經形成一種足夠龐大的商業鏈,每天都有令人瞠目結舌的流水在此處被花銷。
“這裡可是有名的花街啊——”紲芊喃喃着,微眯着眼睛盯着葉輕風,看他笑的不懷好意,就知道他沒憋什麼好屁,“你又把我帶到這種地方來,你也該吃癟了吧?明知我不會動情。”
葉輕風嘿嘿一笑:“我說了要讓你感受極樂的,怎能半途而廢呢?!”
上回他帶紲芊去逛青樓的時候還是在洛陽鎮,那邊的沉月樓裡的姑娘也是不錯,可惜這傢伙死活不肯上樓逍遙,而且他居然還在樓下坐了三個時辰單純喝酒!當時那些姑娘看葉輕風的眼神都不對了,還以爲他倆是那種人呢。
葉輕風想起不友好的回憶,他連忙搖搖頭,轉身扣住紲芊肩膀:
“這回我可不會慣着你來的,你都成年好幾年了,別家少主不說成親也早就有好幾個紅顏知己了,就你孤寡一人,你也不閒得慌。難道你想在你死的時候都還保持着可悲的童子身嗎?”
紲芊莫名覺得火大,什麼叫可悲的童子身——
“你是不是根本不認識‘潔身自好’這四個字?”
“哼,你還說我,我看是你不知道什麼叫‘及時行樂’!”
葉輕風輕易反擊回去,紲芊還想反駁,葉輕風就捂住他的嘴,物理封印,“你少說話,我知道你書看的比誰都多,但若要論做人,你比我差得遠呢。”
紲芊一下子被戳中,他臉上笑容消失,緊接着他鉗制住葉輕風的手,將這爪子從臉上挪開,隨後輕笑:“是嗎,那你有信心讓我這個無情無慾之人感到你所謂的極樂嗎?”
葉輕風哼哼笑了,看上去自信至極。
話不多說,葉輕風先拉着紲芊紅曲河畔的紅河水邊上走着,紅曲河畔地如其名,這裡的河流清澈,河水水面時不時被姑娘們撒上胭脂紅粉,因此河水看上去總是紅色的,而此地不論晝夜總是笙歌不斷,故而才叫紅曲河畔。
河畔兩旁有用紅木打造而成的欄杆,欄杆上雕金刻銀,繪出美觀圖樣,令人賞心悅目。
而河道中間有搭建不少紅木橋,不少美人駐足在紅橋之上,撐着把雅緻精傘,互相品茶論道,各個媚眼如絲,令兩旁看客心癢難耐。
紲芊不管走在哪邊,都有不少美人對他拋灑媚眼,或許是紲芊長得太過清雅,又十分優雅純淨,所以那些美人看向紲芊的目光與衆不同,紛紛都染上了些好奇與期盼。
也該是這些身處在紅塵中的美人少見紲芊這樣的清雅人,所以都有些嚮往。
尤其是紲芊臉上還帶着溫和笑容,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那般美好,所以那些美人眼裡又帶着些炙熱,希望紲芊能多看自己一眼。
葉輕風越走越氣,然後他有些嫉妒的瞪了一眼紲芊,悶悶的嘀咕着:
“呦,大少主,你還挺受歡迎的嘛。”
紲芊點了點頭,葉輕風就更氣了,若是紲芊是裝出來的清高,或許葉輕風還能罵兩句虛僞,可偏偏這傢伙就是這樣的人,葉輕風反而不好發作,於是心頭鬱悶的不得了。
而只有紲芊自己知道,自己確實是有些繃不住了。
【怎麼回事,心裡有些難以忍受,感覺怪怪的。】
路過的每個樓閣上都高掛燈籠,暖色紅光撒下來落在紲芊臉上,看上去倒像是紲芊臉紅了一樣。
【總覺得不太習慣那些目光····】
“這就叫害臊啊害臊!”
天九忍不住吼着,他在紲芊腦海之內,他的感受最直觀不過了,因此也最明白這些情感究竟是什麼。
“這傢伙,連什麼是害羞害臊都不知道嗎?”
丹蔘在一旁跪坐着,聽見天九的吐槽忍不住輕輕一笑。
葉輕風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緊接着就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邪笑着湊過來:“誒?你怎麼不說話?哦~難道你害羞了?哈哈哈哈!”
紲芊看着葉輕風笑的猖狂,心裡一時覺得火大,方纔的難受感覺倒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隨後他意識到這點,又將手撫上心頭,回味方纔感受,他微微一笑:“原來這叫害羞,我記住了。”
葉輕風沒有挑逗成功,有些無聊,他撇了撇嘴,然後餘光瞥見對岸剛好有一座最大的花樓,裡面來客絡繹不絕,而侍女姿色也是上佳,他便興趣盎然,趕忙拉着紲芊往那裡走去:
“快來快來,這就是我說的那家新開的花樓——”
紲芊剛反應過來,自己就已經身處在這座花樓之中,被一羣鶯歌燕舞的妙人團團圍住。
撲面而來一股好聞的脂粉香味,他轉頭看去,四周皆是佳音妙舞上姿色的美人,而這些美人也衣着大膽,嫩白長腿半隱半露,酥胸上裹着若隱若現的薄雲紗,似乎只要仔細盯着便可以看清雲霧其中美色,讓人的視線不由得朝那裡移動而去。
紲芊還是懂得禮義廉恥的,不會如此粗魯的盯着別人胸部看。
每過一會,他身邊經過的美人便會有意無意的將手中紗拂過紲芊身體,有時是手,有時是敏感的耳朵,有時又是他修長的頸脖,就好像是不正經的風一樣,就是想要挑撥紲芊的某一個臨界點,令他發泄。
紲芊總覺得很癢,他臉頰泛紅,用手擋住自己的脖子,轉眼葉輕風又不見了,當紲芊在女人們的輕笑中逃也似的離開那些女人包圍點的時候,他終於在某個角落找到某個已經左擁右抱,樂的開花的葉輕風。
不過他並不打算叫住葉輕風,反而是徑直朝着大門快走去,不過還沒當他徹底逃離,葉輕風就及時的把他給拉了回來,然後壞笑着把女人推到他懷裡:“怎麼落荒而逃了?極樂世界剛來就走,未免太掃興了吧?”
紲芊漲紅着臉,喉嚨也有些乾澀:“不了,我還是不習慣被觸碰身體。”
葉輕風嘿嘿邪笑着,他就愛看紲芊爲難的樣子,誰讓這傢伙總是笑着,總算是讓他看到了點不一樣的表情,也算是有點成就感。
“喂,你如果不會擁抱,以後怎麼把愛人留在你身邊?呵呵,莫非你讓別人和你一樣當和尚嗎?那和守活寡有啥區別。”
紲芊皺着眉:“我如今怎麼可能會成婚,你別說笑了。”
“哎,就算不結婚,你也總會有一兩個意難平。”葉輕風拉着紲芊往裡走,他的話語在此刻顯得尤其有蠱惑力,好似魔音貫耳,“要讓此生不悔,你也得學會如何擁抱,你總要來試試,你一定會喜歡的!”
紲芊走着,心裡莫名想到一些回憶,他想到了瑩初,但卻是洛辰記憶中的瑩初。
他的心莫名顫抖了一下,有些酥麻的感覺,像是電流一樣流過他全身,令他有些魂不守舍。
葉輕風走到一處,單腿踩在凳子上,然後隨手一揮,這裡的老媽子便連忙走過來招呼客人,葉輕風豪放將一整包極品靈石丟給老媽:“上酒!上好酒!有多少上多少,今晚要不醉不休!”
老媽一瞧袋子中閃閃發光的靈石,雙眼發出的亮光簡直比這些靈石還亮:“哎!奴家這就去準備!”
葉輕風哼哼一笑,將肩上的頭髮拋在身後,正好小廝們源源不斷送上來好酒,葉輕風隨手抓過一個酒罈,再將酒罈上的紅布扯開,頓時酒香四溢,聞着都有些醉意,一看便是極品好酒!
他拿兩個大碗,不拘小節地將酒嘩啦啦倒入碗中,不少都傾倒出來灑了一地,紲芊瞧着只覺得浪費。
葉輕風卻不以爲意:“老兄我呢,知道你第一次來難免害臊放不開,來!先乾了這碗酒,醉了再辦事,順風順水!”
說着他就把酒碗懟到紲芊面前,盛意難卻,紲芊接過酒碗後葉輕風哈哈一笑,仰脖先幹了一碗,然後發出暢飲聲響:“好酒!”
隨後他哈哈一笑,拍了拍紲芊的肩膀:“你可知人生在世有兩大樂,其一便是醉樂,其二便是情樂!今夜你可要好好享受這兩大樂趣,極樂便不遠啦~”
紲芊看他一副沒醉卻好似醉了的模樣,也是好笑,雖不知情樂是指什麼,不過葉輕風一直催促,紲芊無法過多思考,索性便不再推辭,緊接着他一飲而盡,手中的酒碗一下子不剩一滴酒水,喝的乾乾淨淨。
“好!豪邁!”
葉輕風又再次給他滿上:“酒啊,是個好東西,能讓人忘卻煩惱,也能讓人愉悅至極。我說你不是沒有感情,只是忘了,今兒就讓這個世間良藥好好幫你醫一醫,讓你一下子回想起來全部你該有的情感!”
“好!”
紲芊盡興,大聲回答葉輕風,葉輕風又道了聲:“好氣勢!”然後紲芊再次一飲而盡,葉輕風嘿嘿一笑再次給他滿上,就這樣一來一回,紲芊一下子喝掉好幾壇酒,頓時醉的不省人事,倒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對着葉輕風擺了擺手:“我喝不下了····”
葉輕風酩了一小口酒,清醒的不行,他一副得逞的樣子盯着紲芊:
“哼,過了今晚我看你這小子怎麼清雅~男人嘛,一到晚上還不都是如狼似虎的,更何況是喝了酒的情況下。”
葉輕風一想到第二天紲芊看到自己身邊的赤裸姑娘時的表情,就覺得好笑,然後迫不及待地叫來老媽子,小聲對她吩咐:“我這兄弟今夜可是初次,你找兩個乾淨又懂事的絕色美人陪他,不能有絲毫怠慢知道嗎?”
老媽子連連應聲,葉輕風再次遞給老媽子不少靈石,老媽子就笑的更加樂不開花,甚至有些花枝亂顫。
葉輕風吩咐好一切,拍拍手悠哉走回來,但他剛回來便一臉震驚,他猛地擦擦自己的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方纔還醉酒酩酊不能動的傻小子去哪了?!”
葉輕風趕忙在包間裡翻找着紲芊的身影,而真正的紲芊已經不知不覺搖搖晃晃離開了此處,在花樓裡四處亂晃。
他喝醉了酒,眼睛周圍都泛着桃紅,而他眼神迷糊,看着倒像是夢遊。
不知不覺紲芊已經搖搖晃晃走到某處陰暗之地,這裡掛着許多簾帳,外頭的月光熙熙攘攘傾斜進來,讓這裡看着更加縹緲。
這裡比起前堂的熱鬧,到更顯得幽靜,更適合戀人幽會。
紲芊迷迷糊糊的,走在過道里也搖搖晃晃,一會兒走左一會兒走右,反正就是不能走直線。
“這裡的紅線·····好多啊·····”
他伸手觸摸着常人看不見的因果紅線,外人看來他就好像是在起舞一般,雖奇異但卻意外的具有美感。
“嗚啊!”
忽然紲芊像是撞到了誰,胸口一陣悶痛,他輕哼一聲,不由得倒退一步,而他擡頭都有些艱難,在徹底看清前方的時候,對面傳來一聲冷哼:
“怎麼走路不長眼睛!咦···”
對方似乎有些詫異,而紲芊終於擡起頭來看得到那人模樣,但是喝了酒之後視線都是恍惚的,他只看得到一個輪廓,輪廓很容易辨別得出這是個女人,但是卻看不清是誰——
紲芊皺眉想要看清是誰,而對方似乎主動湊了過來,窗戶外的月光照了進來,正好照亮眼前之人的眼眸。
今夜的月光很是幽涼,當它覆蓋在那人眼眸上的時候,紲芊恍惚間竟以爲這是一雙藍色的瞳眸····
他呵呵一笑:“您怎麼···來到這裡了?是···來找我的嗎?”
他說的話還很迷糊,但聽着的人卻開心笑了:“芊哥哥,你居然還記得我!我真幸運!我當然是來找你的,而且我很想很想你——”
紲芊聽罷,心卻漏了一拍。
【那個強大到世間少有的人,說想我。】
“儘管我···不是洛辰,您所想的,是名爲紲芊的我嗎?”
“當然是你!”那人用幾近幸福的聲音回答,“不過我不認識洛辰哦?”
紲芊根本沒聽見後一句話,他忍不住上前握住對方的手,儘管是現在,他仍然瘋狂的剋制住自己:
“我很孤獨,而您也一樣,可爲何我不能留在您身邊呢···爲何,您身邊的人總是讓我走,讓您一人,又讓我一人。”
【孤獨,難以忍受。】
紲芊的心海傳來一股令人寒冷的感受,天九隻覺得心頭一悶,渾身難受,就好像是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一樣,冷的刺骨。
“這傢伙怎麼回事····”
天九剛喃喃自語,忽然他頭腦一痛,一些畫面閃現在眼前——
那是一張張,一幕幕相同的,冰冷的畫面,“我”坐在一個密室裡,四周除了一盞長明燈和座下石臺別無他物。
密室裡沒有陽光,沒有露水,除了“我”,沒有別人。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都坐在這裡,修煉又修煉,沉默又沉默。
唯一的變化除了那穩增不減的修爲,其餘的也就是自己身體的發育了。
不論黑夜與白晝,能陪伴“我”的也就只有修煉的提升帶給自己的一點點喜悅。
而除此之外,還有穩增不減的孤獨,孤獨一直圍繞在紲芊周圍,直到最後一天,孤獨讓“我”積鬱成疾,就連修爲也陷入瓶頸,不再增長,於是“我”便選擇了離開。
若說紲芊擁有什麼,恐怕就只剩下對孤獨的恐懼了。
天九猛然從冰冷中甦醒,然後看向旁邊掐了自己一把的丹蔘,倒吸一口涼氣:“嫂子,雖然感謝你將我拉出來,但是下次能不能換個方法?我肉都快掉了。”
丹蔘尷尬的笑了笑:“抱歉,下次我會溫柔一點的。”
回過神來,紲芊已經將眼前人擁抱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