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茂在黃家待了兩天,重新給黃家佈置了防禦陣法,再給黃泰留下了一些法寶與靈石之後,便再次選擇了不辭而別。黃茂除了帶走了紅女,還有一隻小狐狸。那是曾經,他和小狐狸有過約定。三百年後,他會來帶走能化形的小狐狸。
黃茂沒有問楚仙兒爲什麼會成爲黃家的客卿,也沒有與她見面。見面不見面,又有什麼可說的呢。楚仙兒與黃茂,不過是有過幾面之緣的人罷了,只是最終,黃茂還是讓黃泰轉交給了對方一些生機丹。
黃茂離去的第二日,楚仙兒拿到了生機丹。那時,她正在給黃家的家族弟子講課。這個曾經帶着面紗的絕色女子,如今眼角已經有了皺紋。此時,她最終只握了握藥瓶,面上浮現出了一絲追憶之色。
那是獨屬於她的曾經的歲月,那一代,她是天之驕子。除了她,還有很多人,謝火雲、皇甫傲、赫連世文等。還有,最無法讓人遺忘的黃茂與黃熠淵二人。
良久,楚仙兒收起了藥瓶,面上又恢復成了肅然模樣,繼續教導門下弟子。
黃茂去了器樓符閣,他沒有驚動任何人。符閣已經與之前有很大的不一樣了,曾經這裡只住了蔚文禹、步間和他,還有黃熠淵,其餘到處一片荒涼之色。
但是現如今,曾經的荒涼被繁華取代,一座座宮殿全部被翻新,到處是新的弟子。
黃茂去了蔚文禹的墓地,只有那裡,依舊只是一個小土包。這是曾經,蔚文禹自己的意願。
“師父,我來看您了。”良久,黃茂灑下一杯酒。最終,在醇厚酒香之中緩步離去。
黃茂也覺察到步間的氣息,他死了,但卻也算沒死。他的神魂附着在了符閣的防禦陣法之中,成爲了陣靈。這應該是他自己的選擇,他要守護符閣,因爲這裡是曾經他最尊敬的師父想要守護的地方。
黃茂沒有去見對方,見與不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皇甫傲元嬰之後,也去了無垠大世界,可惜再也沒有了他的音訊傳出。
謝火雲這個烈性女子,卻難得的找了自己喜歡的人。是個凡人,她的家族剛開始反對,後來她的兒子出生之後卻是天賦超絕,謝家才承認了他們。
當初,那個帶着幾分惡劣的少年燕天佑死了,他天賦不足,壽元將近之時無法突破修爲,終究故去了。隨之,燕嚴清陷入魔障之中,還在器樓之中鬧出不小的動靜。而後,瘋狂失去理智的燕嚴清誤入了妖域海之中,終究也是渺無音訊。
黃茂走的很慢,腦中不斷想着曾經故人的結局。一步一步,如同凡人一般。甚至,他不再遮掩自己的身影。
終於,有符閣弟子注意到了黃茂。
“咦?你是誰?怎麼沒有穿弟子服飾?”有弟子上前,想去拍黃茂的肩膀,卻在要拍中的瞬間被定格在了原地。
此刻的黃茂,眼神有些茫然。但他眉心的那一絲因果本源標記卻是微微浮現而出,閃爍着一層濛濛的金色之光。連帶着,黃茂的身體之上,也浮現出了一絲晦澀難明的氣息。
直到黃茂走出很遠,不見了他蹤影之後,那弟子才一下回了神。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他站在這裡幹什麼。搖搖頭,這名弟子實在想不起來,便自顧自離去了。
“何爲因何爲果,人生在世,每一刻都會做出一個決定,做出一個動作。這些都是因,最終由這些因,結出善果或惡果。謝火雲等人的果看似都是自己選擇而成,但若我不出現,謝火雲等人的卻又是另一種境地......”黃茂喃喃自語,不知不覺已然出了符閣。
“主人,我們回無垠大世界嗎?”見到黃茂,在器樓外等黃茂的羞羞等人問道。
唯有師痕若有所思,攔住了衆人,冷聲道:“不要打擾他。”
黃茂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思維之中,他漫無目的的走着,而身後卻詭異的更了師痕等一大幫人。
直到五日後,黃茂甦醒。
他眉心之上的因果本源印記徹底消失了,不是不見,而是融入了他的體內。因果本源若要黃茂憑空感悟,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幸好,他有青城放在白玉階梯盡頭的一絲本源,那就會容易很多。
當然,這次黃茂也並沒有感悟因果本源。不過是這一絲本源,終於徹底是屬於他了。便是有人想強行奪取,都不可能了。
“妖域海?”黃茂有些驚起,倒是沒想到,他頓悟五日,竟然不知不覺又走到了此處。
這妖域海之中有界道,是通往無垠大世界唯一的出口。
這妖域海長年雷電瀰漫,連元嬰修士都無法從妖域海的雷電之下逃生,因而中洲很少有修士會來此處的。
黃茂回想起來,當初鄔柏墨的實力也不曾恢復,爲帶他去無垠大世界轉世,來這妖域海可是費了不少力氣。
“不要想別人。”師痕皺皺眉,拉扯了下黃茂的手掌。但在黃茂皺起眉的瞬間,師痕立刻鬆開了手。
不過到底被對方這一打岔,黃茂還真從回憶之中恢復了思緒。
“我們走吧。”最終,黃茂嘆息一聲,無視雷電的咆哮,直接扯開了界道。頓時,一行人隨着黃茂魚貫而入。
幾日後,當黃茂一行人踏出界道之時,頓時感受到一股極爲濃郁的靈氣。
整個無垠大世界,就像是一下冒出了無數靈脈一般,此時的靈氣濃郁程度超過了黃茂的想象。
黃茂深吸了一口氣,嘆道:“天地運榜,開啓了。”
“走吧,去河莊村。”
對於河莊村,那裡渡過了黃茂轉世之後的整個童年,也不知河莊村如今是何處模樣了。
不過一路之上,閒來無事,便讓羞羞化爲原形,整天讓對方呆在他肩頭。當然,黃茂只是爲了羞羞葉子之上的道紋罷了。
羞羞自然是極爲願意的,倒是新來的叫狐思的小狐狸有些不高興,直接化爲原形,也老是和小時候一樣,想着往黃茂懷裡鑽去。
對於羞羞,師痕已經很吃味了,但黃茂說要研究道紋,他沒有辦法。而狐思,直接在暗中被師痕修理了一頓。
狐思和團團等人不同,他並未一開始就跟隨在黃茂身側,在中洲修煉化形的他身上妖氣極爲濃郁。而身爲幻狐的他,十分完美的繼承了幻狐一族的狡詐和記仇。
被修理之後,狐思果然對師痕言聽計從,並且十分懼怕他。但黃茂卻清楚,每次趁師痕不注意時,狐思望向師痕的目光中卻是帶着怨毒之色的。而且時不時的,狐思會故意以說漏嘴的形式在黃茂面前說師痕的不好之處。
對此,黃茂也有些無奈。
身爲妖族,尤其是狐思,野心難馴。黃茂雖有不喜,卻知道這是他身爲妖族尤其是身爲狐族的生存本能。
這隻小狐狸,暫時也只能先這樣,日後再好好教導了。黃茂暗中想着,手指輕輕點了點狐思毛茸茸的小腦袋。
狐思眯了眯眼,發出了小時候小狐狸般的舒服嚶嚶之聲。
團團在不遠處微微皺眉,有些羨慕。大約是因爲他是雙面狐之身,黃茂一些生活瑣事喜歡交由他女子一面去處理。但同樣的,也因爲顧及他有女子一面,黃茂很少願意這般與他親近。
一路無言,在各色寵物輪番上陣的爭寵之路上,一行人終於到了河莊村。
黃茂換了打扮,一副書生模樣。
“你們在這裡等我,我自己去便行了。”
“一起。”師痕也換了衣服,死皮賴臉道。
而留在原地的羞羞等人,具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先生,你們是誰?”村口玩耍童子,見到黃茂兩人,好奇問道。
這二人模樣都十分俊朗,一人一襲白色書生袍,另一人則是藍色衣袍,看上去都不像是能來這村子的人。
黃茂蹲下身,笑道:“我來找你們村長,你帶我去好不好?”
小孩想了想,而後叫來了另外三四個小孩。一羣小孩商量了一會兒,最大的那個過來,道:“現在不行先生,村長帶着人狩獵去了,晚上才能回來。”
“那我晚上再來。”黃茂笑道。還不等那小孩回答,黃茂二人便失去了蹤跡。當下,那幾個小孩面色一變,匆忙向着家中跑去。
“沒了,我記得,這裡曾經有一棟小屋的。”黃茂站在河莊村一處空地之上,面色上有些失落。
這裡,曾經是他這一世的家。他離開之中,還是一個小童,卻不想回來之時,連當初的屋子都已經不再了。
是夜,河莊村前所未有的凝重。
白日黃茂突然出現又消失之事,河莊村回來的獵人都已知曉。河莊村只是一個普通存在,生怕引來生命災難,因而此刻氣氛都有些凝滯。
“仙師,不知您因爲何事來河莊村?”村長是個中年人,身上血氣濃郁。見到黃茂二人突然出現在他眼前之時,此人便立刻行禮,頗爲恭敬道。
“不必擔心,我並非來惹事。我曾經,也是這村中之人。這村中村長,以前是否有叫何元的。”
此人一驚,有些驚異道:“是...那是先祖了...仙師您是如何知道的?”
黃茂搖搖頭,卻道:“那時,村中有一個叫明秀的女子,你還記得嗎?”
此人猛然擡頭,道:“記得,仙師,我這裡還有一份書信。是我先祖留下來,囑託我切忌不可遺失,將來若有人回來問起,便將這書信給他,我這就去拿。”
黃茂心一動,他隱約有些猜測,這書信,很可能是明秀臨死之前留下要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