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年前？”
無嗔臉色瞬間慘白，那正是菩提老祖下界之時。
“他可是因爲···”
“無嗔！”守靜打斷了他的話，看着他的眼睛，“菩提老祖乃是自然圓寂，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輪迴秘境由北斗星宮掌管，這裡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看着，只要他們想，什麼結界都沒有用，菩提老祖下界一事，決不能在此時提及，連口風都不能透露。
“哪怕修爲至散仙，理論上的壽命也只有二十萬年，可哪個修士不是風裡來雨裡去的，說不準哪個秘境便落下病根，影響壽數，能到十萬歲都算長壽，平均下來壽命也就五六萬歲。古往今來，能活到百萬年歲的修士，兩隻手都數的過來。”
“菩提老祖緣是得道高僧，生平救人無數，功德加身，受凡人香火供奉，這才活了九十萬年，已然是長壽，不必悲傷。”
無嗔看出他的意思，不敢再說下去，眼露悲傷。
“無嗔，”守靜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說道，“菩提老祖壽元將近時，若有所感，閉關了八百年，出來時曾言——”
八百年，無嗔看向他，雷音寺的菩提老祖便是修行八百年後飛昇。
“他這一生，了無遺憾，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正在輪迴的徒弟，此次閉關大夢一場，竟是見到了他，與他相處百年，如此便也知足了，望宗門看在他的面子上，待日後佛子飛昇，能夠多加照拂。”
大悲禪院四大住持，乃是整個宗門的基石。桫欏主涅槃，非經歷磨難，浴火重生的修士不能接任。
上一任桫欏住持在多年之前圓寂，可大悲禪院內竟無一人能引桫欏樹開花結果，使住持之位一直空懸。無嗔乃是桫欏佛子，是最有可能接任桫欏住持的修士，可他仍在輪迴之中，生死未知。
菩提老祖精通卜算，料到無嗔會有一死劫，爲了大悲禪院，也爲了自己的愛徒，散盡全身功德抵擋業障，下界而去，助他一世輪迴。
歸來之時，菩提老祖壽元已盡。
他最後只交代了兩件事，一是神獸玄武，現在玄靈界，它與靈界之前的羈絆未盡，若是遇到助上一臂之力，讓它回到靈界。
第二件事則是令宗門蒐集雲頂界碑，或有一日可以交給無嗔，助他修行，能儘早飛昇靈界，只要順其自然的發展，他註定是要回來接手桫欏住持一位的。
“大夢一場···”
無嗔神色恍惚，也就是說，菩提老祖圓寂之前閉關八百年，下界找到他，與他相處了一世，還送他入了輪迴，只是他並未覺醒輪迴中的記憶，所以並不知曉。
“無嗔，”守靜將儲物袋與儲物簪子扣在他的手中，暗暗加重力道，意有所指，“簪子內的靈物，皆是你需要的，務必收下。”
無嗔眼神閃了閃，他能想到的，自己一定需要且留在大悲禪院的，便只有其餘兩枚舍利子了，也只有這樣東西值得守靜特別交代，“我知道了，多謝！”
眼見着他明白過來，守靜鬆了口氣，此番來輪迴秘境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無需言謝，希望早日能在雲頂空間內見到你。”
“嗯，”無嗔腦海裡想着菩提老祖，下意識點了點頭。
這邊，莫鬼鬼等人只見身穿逍遙道袍的女子徑直走過來，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看上去溫柔大方，一眼便覺得親近。
“李夢琪，癡長你們幾歲，便稱我爲師姐吧！”
這一開口，便透露出幾分爽朗，莫鬼鬼打量着她，鵝蛋臉，柳葉眉，眉目開闊，笑起來臉頰還帶着酒窩。
“都是自家弟子，不必在意那些虛禮，”李夢琪止住了要行禮的幾人，從手上摘下三個儲物戒指，“時間緊，我也就不和你們客氣了，這三個儲物戒指你們拿去。”
莫鬼鬼站在她的右手邊，伸手將它接過來。
“你便是莫鬼鬼吧，”李夢琪打量着她，看着倒是一副恬靜乖巧的樣子，沒想到小小年紀便掌管玄靈界的逍遙了，“靈通境幫了逍遙不少，你居大功，我們私下裡都想見見你是什麼模樣呢！”
“不敢當，”莫鬼鬼客氣道，“師姐謬讚了！”
“有功當賞，哪裡謬讚，”李夢琪指着她手中祥雲花紋的戒指道，“咱們家老祖宗，當初分家的時候，什麼仙寶都沒要，只帶走了銀河塔和藏書，能複製出來的玉簡都在這裡了！”
她緊接着指向其餘兩枚，“剩下的兩個裡面，是一些靈晶法術靈草丹藥一類，你們能用到的都準備了一些。”
“多謝師姐！”
逍遙幾人到底還是行了一禮。
“說了不必客氣，”李夢琪扶起身旁的兩人，“還有一件事，我們的世仇，紫霄宮，你們應該也有所耳聞吧，來之前有暗衛收到消息，稱他們與九天門的修士接觸，許是在謀劃什麼壞點子。”
“這九天門怎麼陰魂不散啊！”沈空明嘟囔了一句。
“既是暗中謀劃，又怎麼會讓人瞧見，紫霄宮應當不會犯這種錯誤吧？”莫鬼鬼疑惑道。
“掌門也是如此懷疑的，”李夢琪笑着看向她，“九天門恐怕只是幌子，他們真正想找的，恐怕另有其人，你們在玄靈界，一定要要多加小心！”
“總歸是這幾個宗門之一，”莫鬼鬼說着，瞟了一圈周圍。
靈界下來的其餘五人站在一旁，等着蜃景臺開啓，沒有與任何一個玄靈界修士交流。
守靜拉着無嗔，從開始到現在，嘴皮子就沒有停過，想也知道在勸說着什麼，與他正相反的是魔門女修，將幾個儲物戒指丟給万俟凡後，便自顧自尋了個角落，一言不發。
天機閣下來的修士拉着秦一凡不住地詢問什麼，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一株萬年靈草，滿眼覬覦。
御獸派過來的修士，與邢珀看着是同一類人，兩人面對着面，支支吾吾的，你推我搡，看起來好不謙讓，舉止間透露着尷尬，卻又不得不硬聊下去。
而搖光那裡，兩個人面無表情的說着話，不知情的還以爲是仇人。
九天門的修士，看着氛圍倒是還好，從靈界下來的修士是個圓滑的性子，並沒有任何倨傲之處。
“你覺得是誰？”沈空明推了推莫鬼鬼的胳膊，悄悄地問道。
莫鬼鬼收回視線，將儲物戒指套在手上，“搖光。”
雲霓大陸距離雲海大陸太過遙遠，傀儡宗首先排除掉，憑藉無嗔的關係，大悲禪院也沒有可能，天機閣與御獸派皆是與世無爭的宗門，在靈界的實力也強於紫霄宮，沒理由答應。
剩下的九天門與搖光，一個被送於人前吸引視線，剩下的自然最有可能是暗中的棋子。
“他們太過分了！”郗茗天咬着牙，卻又不敢大聲喊出來。
“若非受到紫霄宮威脅，我們也不必強搶瑤光殿令牌，”郗安寧緊緊握住裝着令牌的儲物袋，“只有拿着這枚令牌，我們才能到瑤光殿內求到完整的功法，等老祖晉階大乘期，也不會再如此被動。”
“這個要怎麼處理？”郗茗天手握着一枚無任何花紋的儲物戒指，照方纔郗安寧所說，裡面盡是些陰損害人的東西，乃是紫霄宮所留。
“搖光勢弱，不得不假意答應，但在玄靈界，紫霄宮的手伸不到那麼長，你們做了些什麼，又有誰能知道，這個東西，你先將它收起來，但不要動用，”郗安寧神色肅穆。
“待我們去過瑤光殿，或許能有喘息之機，屆時再與你們聯絡，到時候或許可以和逍遙聯手。”
“哼，明明是以我們作刀，行卑劣之事，卻還一副施捨的口吻，高高在上的吩咐我們，彷彿我們得了天大的便宜，不過就是它紫霄宮仗勢欺人罷了！”郗安寧冷哼一聲，“依附宗門？若我搖光想，早就尋了倚靠，又何須等到現在！”
搖光的創派老祖，乃是土生土長的玄靈界修士，飛昇至靈界後，並無任何倚靠，成了無門無派的散修。
秉持着創建女子門派的初心，不受任何人掣肘，飛昇的搖光修士拒絕了許多門派的招攬，經過幾代修士的努力，纔在靈界東洲邊境落了腳，成立了靈界搖光。
門派雖小，連逍遙也遠比不上，但其凝聚力卻不容小覷，上下一心，誓死守護着自己爭來的一畝三分地，絕不向紫霄宮妥協。
“我明白了，”郗茗天繃着臉，“師姐，你們在靈界定要小心！”
“我們心裡有數，玄靈界內搖光與逍遙相差甚遠，一旦被他們發現與紫霄宮有聯絡，難保不會向我們出手，你纔是要小心！”郗安寧拉着她的袖子，“記得時刻看好血祭臺，一有消息，便立刻傳給你們！”
“嗯，我曉得的。”
郗茗天點點頭，眼神內略帶着擔憂，擡起頭，卻正見到莫鬼鬼看過來，不知是不是心虛的原因，她總覺得這一瞬間，莫鬼鬼的眼神內，似是看出來了什麼。
但很快，莫鬼鬼便移開了視線，轉過頭對着那位逍遙的師姐說了什麼，惹得對方似是略有驚訝的樣子。
“別愣着了，蜃景臺要開啓了！”
郗安寧的話讓她回過神，暫時將這點疑問放在心底，心內卻莫名升騰起一股，想要找莫鬼鬼聊聊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