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起鷹爪般枯瘦的爪子,木婆婆喘着氣說:“孫小姐,你爹當年去找過夫人打聽鍾離家的情況,聽說翼虎族只是受命行事。夫人讓小少爺不要再查當年的事情,要小少爺留在夏家,但夏家少爺們欺負小少爺,小少爺也不願意寄人籬下才會離開。”
“祖母的娘還活着?”魚幼薇驚歎,心想:那得是多老的老古董了?
“夫人修煉天賦很好,若不是老爺也是鍾離家天才,夏家根本不可能答應她外嫁。回到夏家後,夫人一直閉關苦修。小少爺找到夏家時,夫人已經是出竅期了。”
從木婆婆的語氣裡能聽出一些不滿,想必是因爲鍾離家大禍裡,夫人只顧自己保命回了孃家,卻棄女兒不顧,讓她替自家小姐不忿吧。
總是長輩,魚幼薇雖然也不理解那位太婆婆爲何不管女兒死活,也不好非議,只能扯開話題說:“有個出竅期的外婆,老爹在夏家還要受欺負,看來夏家實力不錯啊。”
“夏家是火本源城裡三大守護家族之一。出竅期也就是剛夠得上高手的層次,有一點話語權。欺負小少爺的不是家主孫子,就是長老嫡系後輩,都不把夫人這種回孃家守寡的夏家女放在眼裡,又哪會用正眼看小少爺,都把小少爺當奴才使喚。”
“我爹被人當奴才使喚?”魚幼薇吃驚多過憤怒了。從所有關於魚四爺的傳聞裡,他都是那種高傲、冷峻、寧折不彎的性子,他怎麼可能迫於形勢低頭?
“夏家少爺們故意作踐,不過小少爺從不答理他們。跟他們打過幾次架,都是被羣毆,夫人也沒法爲他主持公道,只是抱着他哭,求他忍耐。”
“這還差不多,我也覺得我爹不可能那麼沒血性。”
“小少爺還是應該隱忍的,他應該聽夫人的話,不要衝動,不跟夏家少爺們結仇就好了。也許,也許小少爺還不會死得那麼快。”
“什麼意思?”魚幼薇眼皮一跳,幽眸的眸裡閃過厲芒。
“小少爺打傷了夏家幾位嫡系少爺,還殺了幾個旁系子弟。後來是夫人的爹跟兄長力保,才讓夏家沒有處罰小少爺,只是讓夫人賠了藥費。不過,夏家少爺們公開宣稱要弄死小少爺。老奴懷疑,小少爺的死跟夏家少爺們也有關係。”說完,木婆婆又是一口挾着內臟碎塊的血沫噴出來。
“夏家好威風。”魚幼薇冷冷的說。
“別,孫小姐,不要招惹夏家,千萬不要走你爹的老路!”木婆婆焦灼的叫道。
眼看木婆婆沒多少時間了,魚幼薇也淚溼雙眼,哽咽道:“您一直都在暗中保護我吧?”
用那雙鷹爪般的手握緊了魚幼薇的手,木婆婆沒有回答魚幼薇的話,自顧自的說:“要進入聖地,到半神家族的天葬場獲鍾離家傳承,要小心鍾離家族的仇人。孫小姐,老奴錯了,不該因爲跟魚家主賭氣,離開魚家,一直到孫小姐嫁進寧家,才知道小少爺還有一個女兒,讓孫小姐吃了那麼多年的苦。”
“木婆婆,這不怪您。”對這位忠僕,魚幼薇肅然起敬。
壓根沒有聽清楚魚幼薇說什麼,木婆婆忽然激動的叫:“要進入聖地,到半神家族的天葬場獲鍾離家傳承,不要讓鍾離家傳承斷絕。”
手腕被勒得生疼,魚幼薇卻沒有掙脫,鄭重的承諾:“木婆婆,有生之年,我一定會尋訪鍾離家族倖存者,幫他們得到鍾離家族的傳承,一定不讓鍾離家族的傳承斷續。我一定會給我爹報仇。”
本身得到了星火神君的傳承,魚幼薇對鍾離家族的傳承並不太感興趣。不過殺父之仇,她一定要報。她前半生受的苦,都是因爲爹被殺害。假如,魚四爺還活着,她一定不用這麼辛苦。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木婆婆的眼格外明亮,聲音也洪亮了起來:“孫小姐,你爹還留了些東西在御劍宗的應宗主那裡,要把那些東西帶上再去聖地。”
魚幼薇清楚木婆婆已經是迴光返照,趕緊答應,讓木婆婆安心。
“孫小姐,要去聖……”
話未說完,木婆婆的頭一歪。她走了,走時帶着不甘與遺憾。
魚幼薇用赤青雙劍切割岩石,親手壘了一座石墓,安葬了木婆婆。沒有回忘情山莊,而是朝葉千重離開的方向追去。
三百里外的清瀾江邊,葉千重被一羣人圍攻。單臂單刀,舞得潑水難進,各種法術攻擊與刀光劍影被他的刀光牢牢的擋住,沒能傷及他與背上的父親一絲一毫。只是,對方用車輪戰,他卻要一直維持這種狀態,拼消耗是絕對拼不過對方的,他像一頭已入絕境的困獸,周身爆發的氣勢更見狂猛。
“葉千重,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了。”
“少堡主,何必作困獸之鬥,毫無意義嘛!”
“就是啊,少堡主,七夫人都作了安排,你是絕對回不去了。”
“葉少,築基期就是築基期,哪怕你能越級挑戰,也不能跟真正的金丹高手相提並論。我們這邊的金丹高手還沒動手,你的反抗真的沒有意義。”
圍攻者明知葉千重不可能束手就擒卻一直不停的說,要擾亂他的心智。
“就算是死,老子也不會讓你們好過!”葉千重嘶吼道,猩紅的眼裡戰意高昂。隨着他的吼聲響起,圓月彎刀上爆發的銀色光芒更亮,揮動之際,刀光霍霍,帶出一片華麗的刀影籠罩住所有圍攻者。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區區築基菜鳥,還敢用這種羣攻招式!”站在外圍觀戰的一位黑衣金丹修士不耐煩了,揚手劈出一道金色巨劍。金燦燦的劍光映照得河水都變成金色,水流在這一段變成金色游龍,鱗波閃閃。
銀色刀光驟然消失,葉千重手裡的圓月彎刀也被金色劍光壓得黯然無光,他感到周圍的空氣也凝固了。眼看着金色巨劍劈來,他卻無法閃避。要死了麼?他不甘心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