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行目不轉睛的盯着趙禮看去,趙禮的汗水不由得滲了出來,順着他的脖子把衣服弄的溼透。薰香伴着木質香在屋子裡瑩瑩繞繞,趙禮卻只覺得渾身發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秦行看趙禮不出聲
“趙兄倒是給句痛快話,讓我們幾個外來戶也有個底”
“你們是……譚家的人,對我們來說是外人,還是……”
“還是不受歡迎的外人對嗎?”
秦行咧開嘴笑了,趙禮不太自然的看向他。顯然他對秦行一系列自然和隨意的反應有些不知所措
“我們不受歡迎?你們樂宮內部難道不也是和門派間一樣勾心鬥角嗎”
“那也是門派內部的事情,和你們……”
看着激動起來的趙禮,秦行一下打斷他的話,按住他的肩膀冷冷的說道
“門派制衡,掣肘,確實是我們譚家會希望發生的事情,但是……你難道覺得這對你們來說就是什麼壞事嗎?在配合我們的前提下你們樂宮可以隨意行動,比起其他三家的條件來,怎麼樣?”
趙禮無言,譚家對內部門派的管理與其他三家相比可謂寬鬆。看趙禮不再反駁,秦行繼續說道
“如今那兩個外人以難以拒絕的巨大誘惑憑空出現,難道你們心裡就沒有疑惑嗎?延續仙蹤,公司都不敢擔保,他們哪來的自信”
“因爲你們四家一定掌握了這些技術,不然不可能能做到勢力如此之大”
“那你就錯了!譚家這麼多年的發展靠的恰恰是我們這些人,精誠之志攻堅克難,我們若真有了這樣的技術爲什麼不以此要挾你們服從我們,開出更加苛刻的代價?”
雖然自己也沒有多忠誠於譚家,不過秦行的這套說詞確實把趙禮震住了。他皺起眉頭一言不發,秦行能感受到此刻他身上的彷徨與不知所措
“你們,又有什麼把握單靠你們幾個人就能,你連我都不一定能打過吧”
趙禮吐出一大口氣,看向秦行,秦行微微一笑
“順正道者,天助之。趙兄還在擔心什麼呢,如今潘老爺子被關,大典在即,又有誰能支持你,樂宮的存亡只在一瞬,還有什麼可抉擇的呢”
一柱香已經燒盡,趙禮終於直視向秦行的眼睛,一動不動
“我答應你,但只是爲了樂宮,爲了師父”
“哪個師父”
秦行沒有欣喜表情反而死死盯住他。左子賢和潘源遠都是他的師父,這種不堅定的立場極易導致倒戈
“誰不利於樂宮,我就匡正他回來”
秦行握住趙禮的手,自己的計劃已經達成。策反趙禮對於整場行動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宋仟的樂宮身份在這次行動中絲毫沒有作用。作爲潘源遠的弟子和自己密切接觸的樂宮弟子,她非但不會受到喜歡反而會增加疑慮,而趙禮這個大弟子的身份正好是內衣的完美人選
“你的這些事情都是誰告訴你的,潘師父真的告訴你了,這麼多?”
“事急從權啊,你剛纔敢這麼跟我說是已經斷定門長不會使用諦聽?”
趙禮露出得意的表情,他擺擺手,以一絲詭異的笑容看向秦行。秦行一驚,忽然周圍的屋子碎裂開,一條猩紅色的河流流了進來隨之河流也化作一朵朵彼岸花消散,二人又坐在了屋內
“剛纔我們,是在忘川裡聊的,那就是忘川解憂心法”
趙禮對秦行比了個噓的手勢,自顧自起身拉住秦行的手,眼神裡終於露出了一絲堅毅與清澈。
自己這一次的抉擇,希望不要再令自己後悔了啊
左子賢站在祈樂閣上,靜靜的看着底下忙碌着的人羣。一道道高聳的柱子被搭起,什麼盤着龍與鳳,這些卻並非祭祀師延的標準
“黃帝這樣奪下自己手下的祭祀,好嗎?”
左子賢看向身後,一個身影從陰暗中走出,未等他接近一陣飛花便順着他手指向的方向飛起,紛紛揚揚落在樂宮裡,一陣陣驚呼聲從樂宮弟子的嘴裡呼出。左子賢不懈的哼了一聲
“彈指間便是神蹟,這就是第一位格的神明的權柄。呵呵,黃帝也不過是第三位格的神明罷了,至於師延……呵”
左子賢撫摸着手裡的箜篌
“你最好想清楚再說話,白先生,在樂宮大談這種話是否合適”
“呵呵,左門長,我們只是合作關係,我負責幫助樂宮恢復仙蹤,延續香火罷了”
左子賢嘴角抽搐了一下
“明天大典,你們最好能夠說到做到”
“志在必得……”
碩大的木臺被樂宮弟子搭起,祈樂閣下師延的神像被擺了上去,周圍的建築都披上了綾羅綢緞,這種場面現代人也只能在古書記載中見到了
秦歌站在木臺不遠處有條不紊的指揮着搬運。心裡暗暗抱怨,趙禮那個傢伙潘源遠被關起來之後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也不知道想搞些什麼,算了,只要自己做好自己的職責,到時門長之位還不是手到擒來
【平面圖,給】
趙禮有些彆扭的用手機發着消息看向秦行拿出一份圖,緊要關頭作爲唯一潛藏在樂宮裡的人,二人的交流全靠手機聯絡,秦行窩在一間打柴的偏房內,由於這些日子準備大典全然不需要用到這裡。趙禮心裡依然十分糾結但是至少他希望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要再有什麼差錯,要後悔也等結束後再後悔去吧
秦行拿起平面圖拍下發送到張半城那裡,據張半城所有的條件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至於他說的那些外援秦行並無異議,爲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本身就是他的信條。明天的這個時候隨着大典舉行,自己要在這裡起到決定性的作用,食宿趙禮已經替自己解決了只剩下一件事
【趙兄】
趙禮擡起頭,看向秦行
【忘川解憂心法,有什麼破解之道】
樂宮的手段他已經瞭解的大概只是這忘川解憂心法的厲害,他無法和張半城具體得到結論。趙禮搖搖頭苦笑了一聲
【抱歉,這太難爲了,忘川的奧秘只有門長才明白,我也不過是知道用法罷了】
變量又多了一個,罷了,事已至此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抱怨的了。就這樣吧,秦行送走趙禮大腦開始瘋狂的校對着張半城這一趟計劃的所有細節
太陽不知不覺的落下山了,秦行有些疲倦的斜靠在了一堆柴火上。回想從加入公司以來驚心動魄就沒有停,如今是自己的第一次任務,本應該激動纔對,但是想想這一任務面臨的種種挑戰,秦行只覺得壓抑,想要尋找什麼來排遣一下心裡的壓抑感,他捂住腦袋打開聊天信息找到張半城
【張叔】
【咋了?】
【給我拍張夏思的照片】
【你小子混蛋啊!】
張半城嘆了口氣,拿起手機打開攝像頭。山腳下的旅店裡,宋仟何旌王獠在一層,他們自然而然在另一層,打開夏思屋門看着被一堆卷宗堆在中間的夏思,張半城暗想,沒有他倆你怎麼能知道樂宮那麼多的消息?潘源遠告訴,狗屁,那老頭子嘴出了名的嚴怎麼可能告訴這麼機密的東西,動用譚家的關係網和夏思錢書誠兩個巨大的搜索引擎才得以給秦行提供相對完善的情報獲取趙禮信任
“夏思”
“怎麼?”
“秦行要我給你拍張照”
夏思一聽到秦行的名字急忙擡起頭看向張半城
“明天就能見面了,他那裡暫時沒法出聲,你知道的,別動讓我拍張照給他發過去”
夏思乖巧的坐在原地,眼神裡流露出一絲絲的期待,照片拍完給秦行發了過去
“張叔,能不能給秦行帶句話”
“啊?你說”
【一定要平平安安見面】
躺在柴垛上的秦行一愣, 噗嗤笑出聲來。他急忙環視周圍一圈,不知道爲什麼這時候的心放下去了些。秦行長按存下了夏思的照片,躺在柴垛上靜靜睡去,沒了掛念就得準備明天的正事了
山下的旅店裡,張半城打着呼嚕嗡嗡的睡去。胡萊抱住腦袋呲牙咧嘴
“我就應該去找宋姐的……這明天哪有心思動手啊”
……
“怎麼?最後一晚不一起嘛”
一間雙人房裡,宋仟靠在墊子上,對着背對着自己的何旌說道。白皙的大腿輕微晃動着,撩起長髮發出嘶嘶的聲音
“你這個傢伙,平日裡一副模樣,在我面前又是一副模樣”
“只是太久了……不習慣而已,刀頭舔血的人總不是那麼好回去的”
屋子裡一陣沉寂,忽然何旌感覺背後一熱,他驚訝的回過頭,卻被擁入懷中。一陣陣滾燙的刺激感盪滌着他的神經
“好啦,刀頭舔血的人,流浪人的幹部,丹青門的叛徒混蛋,也照樣是……我的人,對嗎?何旌”
“別這樣,明天,還要行動”
“噗,這樣不才能更好的~收買你嘛”
何旌顫抖的把手伸了過去,宋仟莞爾一笑,接過他的手,吻了上去,何旌再也藏匿不住心裡的情緒,一把把宋仟按在了牀鋪上。宋仟被何旌掐住卻並不惱火,反倒咧開嘴眯起眼睛笑道
“和當初一樣吧,我的好師哥~”
初升的太陽照在了齊魯大地上,樂宮的鐘鳴一聲接着一聲,敲醒了無數的人。所有人都知道,大典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