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十三輛馬車組成的車隊,護送着大量的毛皮前往皇都天龍城。
那個主動找上夏雷的斯文男子,正是金源商行武陵城分號的師爺,前往飛虎武行的目的,當然是爲了尋找護送貨物的僱傭護衛。
這是一批剛從蠻荒運過來的上等毛皮,在分號經過初步加工之後,運到皇都售賣價格足以翻上幾倍。當然,他們從蠻荒收購毛皮的時候,價格之低難以想象,整個過程價格將會發生幾十倍的變化。
“真他孃的暴利啊……”
夏雷哼着小曲騎着黑厴戰馬,不禁爲蠻荒原住民感到悲哀,低下的社會形態下,給龍淵國帶來了數之不盡的財富。
懷揣着那塊刻着隆德親王府的腰牌,商隊的師爺對他可謂敬畏交加,心知以他的能力去了皇都,定然會封官晉爵今非昔比。因此,這一路上不敢有絲毫怠慢,沒有半點僱主和護衛傭兵間的樣子,反而把他當成大爺供着。
行行復行行,一路平安無事過去了大半個月。
速度比起只有兩人的時候快馬疾馳自然慢得多,大半個月下來才走了不到三千里,據說距離皇都天龍城還有三個月的行程。
原本按照奧丁的說法,不如直接問出路線,不到兩萬裡的路程不到十天就跑到了。
不過這個計劃直接被夏雷否定了,原因很簡單,從絕頂神通打落凡塵,過着平凡人的日子確實讓人焦急。然而,這未嘗不是一種修心的好辦法,他甚至可以肯定,這次磨練之後心神修爲定當有所突破。
三個月的時間,對他們這種層次的高手來說並不長,特別是困在一個境界十多萬年的奧丁,當年一次閉關轉眼就是數百年。
聽到他這種解釋,奧丁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突破有那麼簡單嗎?
然而,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讓他沒有反駁,他甚至覺得夏雷所說也許是真的,要不然他難道就不焦急?
“金剛雲鷹!”
隊伍裡突然有人大喊起來,不少人隨即擡起頭,目光轉移到數百米高的天空。
一隻翼展超過四米,通體羽毛呈暗金色的老鷹,發出嘹亮的鳴叫聲,在這個不存在兇獸的世界,這類飛禽絕對算得上猛禽了。
見到夏雷面露疑惑之色,旁邊那匹黑厴戰馬上的師爺,連忙解釋道:“這金剛雲鷹飛行速度極快,力大無窮,乃一方天空的霸主。若能發現巢穴所在找到幼鷹,從小餵養,長大之後卻是最好的幫手,不過千萬不能被成年金剛雲鷹發現,要不然很難保全性命。?”
護送商隊的除了夏雷和奧丁之外,還有從飛虎武行請來的十多人,這些傢伙可沒有夏雷這般待遇,不過他們也有自知之明,哪會做那等不切實際的要求?
當他們看到金剛雲鷹在天空翱翔的身影時,眸子裡紛紛閃爍着貪婪之色,其中有幾個竊竊私語商量要不要去尋找鷹巢。
突然!
金剛雲鷹一個俯衝,利箭般向不遠處的密林沖去。
隨之而來的是淒厲刺耳的尖銳鳥鳴,絕非金剛雲鷹發出,但見一團巴掌大小的黑影,倉惶的從密林中飛向商隊,顯然是被嚇破了膽。
定睛一看,那黑影跟八哥有九成相似,漆黑如墨的羽毛,頭頂上有一撮黑翎,綠豆大小的眼睛裡充滿了驚恐和無助。
夏雷不由的一愣,普通的小鳥怎麼會有這麼人性化的神情?
難道……
這個世界裡,無論仙力還是元神都被莫名之力束縛,他和奧丁都失去了神通法力,但他們畢竟是人類。如果換成麒麟來到這裡,肯定無法維持化形後的人形,直接變成麒麟本體形態,那麼存在於這裡的生物呢?
這小鳥表現出如此人性化的神情,可以肯定它不是普通的鳥類,也不會是智力低下的兇獸,搞不好就是一隻能力被束縛之後的妖族!
“這是……八哥精?”夏雷忍不住有些好奇。
理論上只要有充裕的靈氣滋養,一般生物都能成精,可那僅僅只是理論,因爲不懂修煉之法的動植物,想要成精非常困難。它們需要長久受濃郁的靈氣滋養,自然需要足夠長的時間,八哥壽命非常有限,那麼短的時間很難進化到妖族層次。
卻說那小東西撲棱着翅膀往商隊飛來,可能是驚嚇過度的原因,幾片翎羽都脫落了,可惜不管它多拼命,速度也遠不及空中霸主金剛雲鷹。
金剛雲鷹不會無緣無故攻擊大型生物,何況商隊裡面有夏雷坐鎮,大家倒也不害怕,反而一個個瞪着眼睛欣賞老鷹撲殺小鳥的大戲。
“看你也挺可憐的,過來吧。”
夏雷向驚慌失措的八哥招了招手,從腰裡取出隨身長劍。
一對綠豆般的小眼睛裡,竟然閃爍猶豫似的眼神,讓夏雷更加肯定先前的推測。最終,八哥選擇了逃向他身邊,發出難聽的鳴叫繞在背後,把夏雷當成擋箭牌。
作爲天空的霸主,金剛雲鷹能生裂野狼,普通人類完全不被放在眼裡。見到對方取出兵器,儘管沒有八哥那麼強的靈性,它也能感覺到那股淡淡的殺氣——這個人類是自己的敵人。
黃橙橙彷彿黃金澆築,角質上泛着近乎金屬光澤的鷹爪,狠狠地抓向夏雷面部。
咻!
劍光一閃,以遠比金剛雲鷹快捷的速度發動,兩隻鷹爪當場被削去,大鷹發出淒厲的鳴叫沖天而起,灑下一片猩紅的血雨。
“還想跑麼?老子還沒嘗過烤鷹的滋味呢,去!”
長劍在豔陽下化作流光而去,超越音速進而形成白色的氣障,後發先至將金剛雲鷹由腹部刺了個對穿。長劍去勢稍減,依然衝起好幾十米,纔在引力下不甘的下落,而大鷹則撲騰了幾下先一步掉下來。
這力度……
這準頭……
這速度……
再一次顯露出驚人的實力,商隊裡的人嚇出了一身冷汗,立馬就有幾個僱傭護衛爲了賣乖討好,屁顛屁顛的跑去撿回金剛雲鷹和長劍。
好一陣如潮馬屁之後,見到夏雷不鹹不淡的應付,幾人也不敢在多說什麼,商隊繼續前行。
當然,他們以後又多了一個炫耀資格:某年某月某日,老子跟龍淵國第一高手同行,親眼看到從幾萬米高空一劍劈下幾百只金剛雲鷹……
難聽要命的鳴叫聲在耳邊響起,夏雷這才注意到,八哥竟然蹲在自己肩膀上。
小傢伙除了叫聲比較刺耳,外表倒也不算難看,此刻正單爪站在他右肩,用堅硬的嘴巴梳理着翅膀上的羽毛。眼睛裡散發着劫後餘生的神色,不時用幸災樂禍的目光,看向被人胡亂塞在商隊車上的金剛雲鷹,好像在說:乖乖……嚇死鳥大爺了,還想吃本大爺,今晚就把你洗剝乾淨……
“小東西,你是妖族對不對?”
夏雷嘿嘿怪笑着用指頭輕輕捅了它一下。
八哥眼睛裡的神光立馬不見了,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看起來跟普通小鳥沒有任何差別。
我幹!
這小東西靈智還真不低,還會扮豬吃老虎,夏雷狠狠地瞪了它一眼:“還以爲是妖族呢,既然不是救了也沒用,晚上連那隻笨鷹一起烤了。小是小一點,不過多少也有點肉吧?嘿嘿……”
八哥不由打了個哆嗦,連速度絕倫的金剛雲鷹都被跑掉,就憑它的速度恐怕還來不及飛出去,就已經被一劍刺了個對穿。
事到如今還是先保住小命要緊,它連忙把小腦袋點點飛快。
“果然,八哥也能成精,天下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啊。”夏雷不由一陣讚歎。
“嘎嘎……”
難聽的叫聲中,小東西拼命搖頭,好像是在極力否認自己是八哥精。
夏雷皺了皺眉頭盯了它好一會,又用手指輕輕捅了它一下:“你丫又不是鷺鷥,還學人家單腿站立,抓蝦呀?”
小東西眼睛裡充滿了委屈,單腿在他肩膀上跳了幾下,好像是想說明什麼。
終於,某人發現了一些端倪,目光死死落在那隻小爪子上面,因爲那裡根本找不到第二隻爪子——它只有一條腿!
原本面色如常的他臉色大變,一個古老的傳說在腦海裡飄蕩,難道它是……
“夏雷,怎麼了?你跟只小破鳥嘮叨什麼?”奧丁有些好笑的問道。
“哦……”
他立馬轉醒過來,心思一轉,用只有對方纔能聽到的聲音,輕笑道:“這小傢伙挺有靈性,倒是跟妖族有點相像,沒想到這裡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一隻八哥精。”
奧丁看了看小八哥,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把夏雷嚇了個半死,這老貨該不會看出了什麼問題吧?
其實倒是他多心了,奧丁露出那種表情的原因,並非對八哥精的懷裡,而是在想如果這傢伙真是八哥精,這裡世界是不是還存在更多被束縛了能力的妖族?倘若真是這樣,那麼這些有着高明智慧的妖族,又怎麼可能沒想過接觸束縛?因此,很可能根本不可能解除束縛,要不然也不會等到現在。
當晚,商隊裡幾十人有幸吃了烤金剛雲鷹肉,就連八哥精也吃的滿嘴流油,讓人嘖嘖稱奇大拍夏雷馬屁,只不過沒人注意到小傢伙眼神裡的暢快:本鳥大爺終於把你丫給吃了,讓你狂!
日復一日,轉眼過去了兩個多月,還有幾天工夫商隊就將到達目的地。
中途也有碰上幾股土匪山賊,不過有夏雷和奧丁隨行,任憑對方人多勢衆也是枉然,盡數被斬於劍下,然而今天的麻煩註定不同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