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祖!”張岩心神一驚,立起身子,朝向自己走來的桓水真人鞠躬行禮。他之所以猶豫一下才叫出聲,便在於他還沒一個師傅…
“你在幹什麼?”桓水真人身子一晃,已經來到張巖身邊,目光掃過地上像根燒火棍的枯枝,淡然的玉容上有一絲奇怪之色一閃而過。
“弟子在照料此間藥草。”張巖的神色很恭敬,不卑不吭地回答道。
桓水瞟了他一眼,悠悠走到枯枝的旁邊,聲音不含一絲感情,“你也看出了此物的不凡?”
張巖輕輕點了點頭,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它不同尋常,他不敢隱瞞。
桓水的眼神有點縹緲,怔怔了半響才說道,“此物是這靈虛園從開闢出來時,便已經存在這裡,何止你看出它的不凡,當時在場的人都看出了。可惜……”
她說道此,輕輕一嘆息,才接着說道,“我們翻閱了各種典籍,打探了幾百年的消息,依舊不知道此物是什麼,甚至連它到底有何作用都不知道。可笑我千羽宗傳承悠久,卻連一隻枯樹枝都不曉得。”
“你呢,可曾知道?”桓水霍然扭頭,雙目恢復清明之色,神情淡然。
眼中訝然之色一閃而過,張巖沒想到桓水真人竟會和自己探討起此物。稍一思索,他開口道,“弟子不知,此物似乎是一件死物,但弟子想,既然它出現在此地,來歷必定不尋常了。”
他的回答和沒回答一樣,桓水自然聽得出,不再計較這個問題,她輕邁一步,來到藥圃之內,雙目一掃地上藥草,淡然說道,“今日我來此,就是把此地所有藥草都收走,你以後也不用照看它們了。”
張巖一怔,他昨天才來,剛被分配一個任務,幹了不到半天,就沒他的事兒了,變化也太快了吧。
桓水似乎看出他心思,卻不解釋,神情複雜地看着頭頂漆黑一片的虛空,半響才幽幽一嘆,輕輕一揮衣袖,藍光一閃,便見幾百個一尺見方的白玉盒子漂浮在了半空中。
接着她目中精光一閃,手上突然噴射出幾百道宛如細絲一般的藍色光芒,這些細絲甫一出現在空中,一股磅礴的水靈氣便充斥了整個空間。接着幾百道藍色光芒一條條分散開來,朝藥圃中的天材地寶席捲而去。
張巖目光一凝,便見一株株珍貴之極的藥草連同果實被藍絲連根拔起,落進漂浮空中的玉盒中。
啪啪啪,幾百個盒子在收取了所有藥材之後紛紛自動閉合,桓水滿意一笑,一揮袖幾百個玉盒化作一道光影被她收入袖子之中。
而此時藥圃內空蕩蕩一片,只剩下翻露在外的泥土。空氣中的藥香也隨之變淡,繼而消失不見。
張巖不經意看到那根枯枝還在那裡,不禁奇怪,怎麼桓水不收了它呢?他可是看到,無論成熟,還是不成熟的藥草,統統被桓水收走了。
他當然不會提醒桓水,剛纔消耗了近乎三成的佛元,陡然感知到枯枝的一絲變化,他可是清晰地記在心中呢,自然不希望桓水一下子也把它收走了。
桓水真人當然看到了枯枝,還給張巖解釋道,“此物根植於此,用任何外力都是帶不走的。它伴隨此地而生,就讓它留在這裡吧。”
張巖聞言,心中一跳,帶不走嗎?我倒要試試。
“秀蓉呢?”桓水突然開口問道,她神識一掃,發現武秀蓉盤膝在屋子內,閉目修煉,嘴角不禁泛起一絲笑意,不用張巖回答,她已經開口說道,“好!知道刻苦修行,沒有枉費我一番心血。”
說完扭身便走,竟是不再理睬張巖了。但張巖依舊忍不住問道,“師祖,既然此地已經不需要我二人照顧,我們……”
桓水頓住身子,卻不回頭,說道,“你們就在此地修行吧,此地靈氣充沛,你們好好用功,莫要浪費了這大好機會。”
她剛要再次離開,張巖又開口了,“師祖,您…爲什麼對我們如此之好?”這個問題他憋在心裡很長時間了,不得到確切答案,他寢食難安。
桓水聞言,霍然扭過身子,淡然的眸盯着張巖,眉頭不自覺一皺,不過看到張巖淳樸的神情,清澈的瞳孔,她眉頭又舒緩開,神情有一絲複雜,“你只要記住,我別無他意,此間緣由,等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們吧~”
說完不再猶豫,一晃身,消失在大門之內。
張巖怔然,心裡卻鬆了口氣,剛纔的冒然一問,無異很冒險,但他卻不得不如此,萬一這靈虛園內有他自己不知道的危險,還要留在這裡,這個等死沒區別。
既然桓水錶明沒有敵意,自然是好的,至於原因不是他想要的,如今,他只需要保證自己的性命不受威脅就行了。
放下心事,他掃了一遍空空蕩蕩的藥圃,禁不住一陣的惋惜,那些天材地寶即使不是他的,但看着被桓水真人一股腦收走,還是很心疼的。
這裡終究不屬於自己,搖了搖頭,張巖朝那根依舊頑強駐紮地中的枯枝走去。剛纔他用佛元注入其中,並且動用了近乎三成的力量,枯枝終於有了一絲變化。當時,他明顯感覺到枯枝的內部有一絲極其淡的生機溢出,但一眨眼便消失不見了,若不是他全神貫注地盯着枯枝,根本就察覺不到。
這不是錯覺,他相信。所以,再次來到枯枝旁,張巖又一次開始朝枯枝灌輸佛元!
他心神都凝視在枯枝之上,不敢有一絲鬆懈。一刻鐘後,張巖臉色一喜,這一次才消耗了不到一成的佛元,枯枝內部再次有了變化!
一絲絲極其淡的生機從枯枝最底部倏然升起,漸漸地散發在枯枝的表面。只見枯枝黑不溜秋的表皮上有一層淡淡的透明色光暈,肉眼根本察覺不到,動用神識才能稍微地感知到枯枝表面的一絲不同。
有反應就好,雖然張巖暫時不知道這絲生機到底是何物,但並不妨礙他心情的愉悅,他倒要看看這黑傢伙到底要吸收自己多少的佛元,纔會又一個質的變化。
手掌上,金色的佛元再次噴射而出,綿綿不絕地朝枯枝涌去。不再理會那些絲絲縷縷的生機,他體內的佛元剛剛液化成功,此時倒是可以檢驗一下其濃厚程度,一舉兩得。
漸漸地,隨着張巖佛元的不斷涌入,黑不溜秋的枯枝體表,那層淡淡的透明光暈愈來愈多,同時一股沛然生機夾雜着一絲純正清淡的氣息飄散在空中。
張巖已經管不得這些了,他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右手顫抖,青筋暴突。他竟然控制不住體內佛元了!一股龐大的不可抵禦的吸力倏然從枯枝中涌出,牽扯着他體內的佛元朝枯枝內涌入。
同時,體內的精血彷彿沸騰了一般,滾滾激盪中,劇烈地在四肢百合內流轉,彷彿要尋找一個宣泄口一般,幾欲破體而出!
他控制不住佛元,本已液化顯得更雄厚的佛元一時半刻到是消耗不完,但精血的激盪卻讓他大事苦頭,一陣陣嗡鳴在身體內劇烈地響動,宛如潮汐升降,隆隆做聲,腦中一片強烈的昏暈感。
但幸好他的身體修習法華金身,已經臻至無畏金剛境,否則精血噴張之下,必定爆體而亡。
遠遠一看,只見張巖臉上、頸間、胳膊,手臂、只要是裸露在外的肌膚中,根根青筋如一條條蚯蚓般蜿蜒暴突,陣陣潮紅之色在皮膚表層暈染了一大片。
他心中後悔至極,千不該萬不該,冒然地和一根詭異的樹枝叫什麼勁兒。但後悔已經晚了,他的意識在巨力的牽引下,在精血的衝擊下,已經漸漸模糊。眼睛裡一片昏天暗地,瞧不清楚眼前的一絲一毫。
陡然~一股被抽空的極度乾癟感充斥身體,張巖眼前一黑,昏迷過去。
昏迷的一剎那,他依稀看到一道耀眼的白光……
……
不知過了多久,張巖悠悠醒來,便感覺渾身上下如刀絞一般疼痛,眼皮沉重的根本睜不開。但他卻鬆了一口氣,沒死就好。想想昏迷前的可怕景象,一股深深的後怕涌上心頭,自己還是太大意了,明知道那黑不溜秋的傢伙詭異異常,還要接連不斷地試探,這下好了,差點把小命給丟了。此時在他心中,那枯枝已經成了一個有生命的傢伙,是值得他慎之又慎的狠角……
他睜不開眼,動彈不了身子,心神便放在了體內,愕然發現丹田內的金色佛元一絲不剩地沒了!精光一片,空蕩蕩的就像…就像被桓水一鍋端的藥圃一樣!不對,還有一個赭黃色的益軒鍾,此時的益軒鍾孤零零地在丹田內,不再旋轉,失去了佛元的它,看起來異常的突兀。丹田另一邊,濃郁的紫色魔元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緩緩流轉着,汲取玄焰魄珠不斷噴吐出的黑色精華。
呼~張巖鬆了口氣,只是佛元消耗一空而已,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受到損傷,只要慢慢地恢復,佛元會再次匯聚的。
他再次朝識海內探視而去,藏識金輪和一顆星河紫辰亙古不變地灑下不同顏色的光輝,也沒受到影響。這麼一來,神識就可以用了…
等等…神識!如果手腳可以動彈的話,張巖非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不可,傻啊,眼睛睜不開,竟然忘了神識這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