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婆婆若有所思地看着武君山,道:“武宗主,敢問尊夫人去了何處?”
武君山面不改色,但心中卻咯噔一下,連她都不清楚妻子的去處,自從當年那件事後,他與妻子就是貌合神離。
雖然這次妻子外出之事很蹊蹺,但他卻也沒有深究,被武三言兩語就敷衍過去了。
見對方主動提及,登時,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去外面旅遊了。”
“呵呵,是麼?據我所知,這將近二十年,她從未踏出武宗的大門半步,爲何現在有閒情逸致去旅遊呢?”慄婆婆追問道。
“人的心情多變,以前不喜歡出去,並不代表現在,或者將來就不喜歡出去,難道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武君山反問道。
慄婆婆不以爲意,臉上笑容更盛,道:“武宗主真是言辭犀利,若非我知曉尊夫人的具體去處,那我或許還真被你給問住了。”
武君山眼皮一跳,下意識地朝武望去,武臉上閃過驚慌之色。
離宮掌握天下情報,莫非真的發現了師孃的行蹤?她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徒兒曾經告訴我一件奇怪的事,堂堂武宗宗主夫人無緣無故離開了武宗,卻去見那個叫唐錚的修者,並且爲了她還大開殺戒?這其中的玄機着實令我琢磨不透,不知武宗主可否告知一二?”慄婆婆直接戳穿了武君山言語中的漏洞。
武君山嘴角抽搐了一下,這確實出乎他的預料,連他都不知道妻子的行蹤,卻被離宮發現了。
可妻子去找唐錚做什麼,難道她知曉了那件事,她常年不問宗內之事,究竟是誰告訴她的?
武!
突然,這個名字從他心底冒了出來,他立刻扭頭望向徒兒,果然發現她神色有異。
作爲從小把她撫養長大的人,他就像是她的父親一樣瞭解她,從這細微的變化就可以判斷出她欺騙了他,她肯定知曉這件事,而且極有可能是她向妻子泄露的實情。
他想方設法地想把這件事隱瞞起來,但沒想到武卻告訴了妻子,導致變成了現在這種局面。
一時間,他有些驚慌失措,但身爲武宗宗主,臨場應變的能力無與倫比,他立刻就鎮定下來,虎視眈眈地看着慄婆婆,道:“這是我的家事,沒必要告訴你。”
慄婆婆笑了起來,皺紋在臉上綻放開來,顯得有幾分猙獰,她一轉眼珠朝大長老瞧了一眼,大長老心領神會,立刻接過話來,義正詞嚴地說:“宗主,這不是你的家事,而是關係武宗的大事,你必須說清楚。”
武君山大怒道:“大長老,什麼時候輪到你逼問我了?誰交你的規矩,這是以下犯上,懂嗎?”
“此言差矣,當年老宗主傳位於你的時候就明確說過我們四位長老是輔佐你治理武宗,以免你有任何差錯。雖然如今老三和老四已經不在了,可我和老二有責任和義務及時糾正你的錯誤,以免武宗被你帶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大長老言之
鑿鑿地說。
“我乃是一宗之主,一言一行,豈容你們干涉,大長老,你勾結外人來干預武宗之事,已經壞了祖宗的規矩,你這是逼我動家法嗎?”武君山是聰明人,先聲奪人地指出對方勾結外人。
這一條罪狀是各派人事都十分厭惡的罪名,誰都不喜歡吃裡扒外之人。
但大長老並沒有被這一條罪名給嚇唬住,渾然不懼地說:“想用這條罪名把我釘死嗎?哼,老宗主早就料到了這一天,留下親筆信,若是你不聽我們幾大長老的規勸,我們有權罷免你的宗主之位,另尋賢能推舉爲宗主。”
說着就小心翼翼地從懷裡取出了一張包裹嚴密的卷軸,伸展開來,上面赫然是一個個刀削斧刻的字跡。
“你看看這究竟是不是老宗主的字跡?”大長老得意地問道。
武君山瞳孔一縮,目不轉睛地看着卷軸,心神巨震。
他當然認識老宗主的字跡,毫無疑問,這就是老宗主的字跡,而且上面確實如大長老所言,若是武君山不聽幾大長老規勸,做危害武宗之事,幾大長老有權罷免他,重新選賢納能。
“他當年傳位於之際,竟然就防範着我,難怪給我指定了四大長老作爲輔佐,這就是監視我,提防着我。”武君山默默地想到。
他與老宗主關係匪淺,他像武一樣也是被老宗主撫養成人的孤兒,兩人就像是父子一樣,感情匪淺。
只是,萬萬沒想到老宗主會這樣防備他。
知曉這個事實,當真是令他五味陳雜,心寒如冰。
一個自己尊敬信任的人,從始至終都這樣防備着他,把他當成敵人一樣,這種感覺只有當事人才最能體會,最有發言權。
當然,他也不會懷疑這是大長老僞造的,因爲,那一筆一劃,刀削斧刻,其他人根本僞造不出來其神韻。
不過,武君山反應極快,臉上閃過一抹異色,立刻就鎮定自若,大喝道:“荒謬,大長老,你勾結外人,爲了謀奪我的宗主之位,真是喪心病狂,竟然用這等卑鄙的手段,不惜仿造老宗主的字跡來逼我就犯,可是你想錯了,我若是真的就犯,那讓你們得償所願,那纔是讓老宗主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既然你勾結外人,那就是武宗的叛徒,來人!”
武君山大吼一聲,大門內涌入了一隊人。
“大長老勾結外人,意圖不軌,已經叛變武宗,給我抓住他!”武君山先聲奪人,正義凜然地宣佈道。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辦。
大長老面色鐵青,憤怒地吼道:“武君山,你血口噴人,分明你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但違背了武宗一直以來的宗旨,甚至有可能要把武宗帶向萬劫不復的境地。所以,你纔是武宗的叛徒,武宗弟子給我聽令,我們遵從老宗主的命令,已經罷免了武君山的宗主之位,給我拿下他,以正綱紀。”
兩個人都是義正詞嚴,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聽誰的命令,畢竟,這二人是武宗內地爲
最高的兩個人。
武君山見狀,猛地一跺腳,怒喝道:“你們要抗命嗎?”
衆人心頭一凜,不敢再猶豫,蜂擁着衝向大長老。
大長老火冒三丈,大叫道:“你們敢聽從一個叛徒的命令,死不足惜,我這就替老宗主清理門戶。”
大長老就像是猛虎下山,衝入了這些人中,一招一式都十分狠辣,全是殺招,衝在最前面的人立刻倒地,鮮血灑滿了一地。
鮮血立刻充斥在空氣中,刺激着人的神經,讓人血管中的鮮血變得躁動起來。
慄婆婆依舊笑眯眯地,沒有人可以近她的身,她就像是一個局外觀衆一樣,看着一羣人廝殺,皺紋都舒展開來。
“呵呵,精彩,沒想到遵從尊主的命令來武宗卻見識了這樣一幕好戲。難怪尊主不願對武君山不放心,還要再次考覈一下他,這人真的不是一個容易駕馭之人,殺伐果斷,心思敏捷,若不是準備充分,恐怕老宗主留下的這些後手都會變成雞肋,不堪一擊。”
慄婆婆一邊默默地琢磨,一邊把目光轉向了武君山,只見他眼中洋溢着洶涌的殺氣,而且身材高大偉岸,真有一種梟雄的氣勢。
“梟雄麼?這世界上不知有多少梟雄,但在尊主面前都不值一提,武宗與離宮都是尊主的棋子,尊主豈會眼睜睜地看着棋子脫離自己的雙手?既然武君山不識時務,那就解決了他,另尋聽話之人勝任這個位置。”
“誰敢動大長老,你們想造反嗎?”突然,門外涌來一羣人,其中一人大吼道。
這人正是四大長老之中排名第二的二長老,他在人羣中看到了被圍攻的大長老,怒不可遏,瞬間就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當即大聲喊道:“老大,你別擔心,我來救你了。所有人給我聽着,武君山已經背叛武宗,他已經沒資格做我們的宗主,現在我們必須清理門戶,任何膽敢爲虎作倀,幫助武君山之人,格殺勿論!“
話音方落,他與身後的人一起衝了進來,頓時,這個大廳就變得異常擁擠,擠了上百號人。
這些人都不是庸手,不乏後天與先天高手,衝殺起來,聲勢駭人,不一會兒就血流成河,地上已經倒了不少人。
原本的同門,或許昨天還在把酒言歡,今天就變成了生死之敵,刀劍相向,人生變化無常,莫過如此。
看着一個個人倒下,武君山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
其實,他接任宗主之位也才幾年,以前老宗主權勢頗重,在世之時對武宗的掌控十分到位,簡直就是水潑不進。
這些年,武君山費勁千辛萬苦才逐漸樹立威信,培養拉攏了不少後起之秀,這些人不同於以前的老將,這些人只忠於他,而不是老宗主。
可幾大長老的實力也不容小覷,他們繼承了許多對老宗主忠心耿耿之人,這些人大多是身經百戰的老兵,殺起來,大開大合,格外兇悍。
轉眼間,雙方陷入了膠着之中,傷亡越來越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