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河難渡,每一條界河,都十分漫長。
艙內,左莫凝神修煉。
“金丹!我要的金丹!”蒲妖一談起金丹,便有些氣急敗壞:“打個金丹,打得差點丟了小命,還沒撈到金丹!”
左莫也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答應蒲妖的金丹,打了水漂。現在想想,金丹並不如他想象中的可怕,只要找對方法,金丹也不是不可戰勝。
細數下來,金丹最強的地方,便是速度。這令金丹在面對凝脈修者時,佔據了絕對的上風。最厲害的金丹劍修,一劍斃敵並不新鮮,但是一劍斬十名凝脈,那也不可能。
相比之下,在防禦方面,金丹的優勢反而最不明顯。固然普通的凝脈劍芒很難撼動其根本,但若數十人劍芒同時擊中,金丹也吃不消。
最怕的是金丹同歸於盡。一旦金丹打算拼命,他能釋放的威力便是平時的數倍。
經驗最是可貴。
有了上次的經驗,若是讓他重新與明霄老祖打一場,他甚至有信心只依靠朱雀營便能夠幹掉明霄老祖。
面對蒲妖的冷嘲熱諷,他只有心頭苦笑。與明霄老祖那場戰鬥打得那麼艱難,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被金丹修者的名頭給嚇倒了。他如今總算知道,面對金丹修者,防守只會讓自己陷入更被動。
蒲妖顯然也知道,此時的乾嚎無非過過嘴癮罷了。
聽着蒲妖在耳旁絮絮叨叨,左莫實在忍不住了,停了下來:“行了行了!到時再補你就是了!”隨即嘟囔着:“堂堂天妖,居然……哼哼……”
蒲妖裝作沒聽見,過了一會,他忍不住誘惑左莫:“其實金丹很好殺的。以前你沒這個能力,現在不一樣了,你看看,手下這麼一大幫人,你又突破了……”
“我突破了?”左莫精神頓時一振:“這個好好說說。”
“說起來也奇怪,你修真和神識方面的天賦,都不見有什麼突出的地方。修煉魔功卻出奇的快,真是邪門。”蒲妖有些不爽,但還是道:“你還記得自己的魔體吧。”
“當然記得,玉鐵頭,尉階排名第五。”左莫答道。
“沒錯,一開始,我以爲你會走的星月輪的路子,沒想到,陰差陽錯,你卻進演成另一種魔體。”蒲妖有些無奈,又有些凝重:“校階魔體一百七十二種,排名首位的是玄地,第二是大日,第三是羅煞海。”
“玄地不分陰陽,亦是校階魔體中唯一一種不分陰陽的魔體,它能排名榜首的最大原因,便是它能進演成任何一種統領魔體。包括統領魔體的前三名。”
“大日走的是陽剛路子,剛猛無儔。它是之後任何一種陽剛魔體的極品胚子。而羅煞海走的是陰詭莫測的路子,最擅長模擬變化之道。”
“我的是大日魔體?”左莫隱隱有所猜測。
“沒錯。”蒲妖解釋解釋道:“與明霄老祖一戰,你恰巧觸動大陣,大陣煉體,金烏之精、罡雷、地火,無一不是陽剛凌厲之物。機緣巧合,卻讓你進階修成大日魔體。”
說到這,蒲妖翻了個白眼:“這也是你,換作哪個魔,修成大日魔體,早就瘋了一樣去找金丹進補了。還怕金丹?嗤!”
“進補?”左莫一愣。
“這有什麼奇怪?妖魔的內丹對修者來說是個寶,修者的金丹對妖魔來說,當然也是大補之物!”蒲妖猩紅的舌頭下意識地舔了舔嘴脣:“你可以嘗試一下,那滋味好極了。”
左莫不寒而慄,旋即破口大罵:“蒲妖,你這個變態!”
蒲妖絲毫不以爲然:“是你少見多怪了。修者拿妖魔煉丹煉器,稀鬆平常得很,我們吃個金丹,就變態了?”
左莫啞然。
他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這大日魔體,有什麼好處?”
蒲妖精神一振:“好處就多了,要不然怎麼和金丹抗衡?首先是修煉魔功。你修煉過《天波拳訣》,自然知道,若要發揮出這拳訣的威力,最重要的是軀體強橫。魔功在這一點上,更是極端。你以後就知道,任何一部魔功,說到底,就是修煉軀體。大日魔體,天生強橫剛猛,修煉那些霸道的魔功,事半功倍。”
“魔功,又是魔功,你又沒魔功,在興奮個什麼勁?”左莫不陰不陽地回了句。
蒲妖差點噎着,他決定無視左莫,繼續道:“到了校階的魔體,便有諸多神妙之處。妖魔不擅長煉器,在法寶上比修者吃虧不少,那怎麼辦呢?一個是本命法寶,和修者的本命法寶不同,妖魔的本命法寶,都是他們身體的一部分,比如爪、牙,蛻下的皮等等,經過經年累月祭煉而成。而另一個,便是魔體變化之道。”
“校階魔體,每一種魔體,都有若干變化不等,但最多的,不超過六般變化。玄地、大日和羅煞海之所以能排前三,就是因爲它們都擁有六般變化。”
左莫聽得兩眼發亮:“什麼叫變化?”
“和禪修的神通類似,你不是開啓了靈眼了麼?魔體的各般變化,便是指能夠最大程度發揮出魔體的技巧。”
“你懂六般變化?”左莫以相當懷疑的目光看向蒲妖。
蒲妖坦然道:“不懂。”
“我就知道,還什麼天妖,啥都不懂……”左莫自言自語地嘀咕。
蒲妖額頭青筋直跳,但他強自忍住:“我雖然不懂,但有人懂。”
“誰?”左莫這下有點好奇了。
“那傢伙。”蒲妖指着墓碑道。
“墓碑?”左莫愣住。
“沒錯。”蒲妖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你只需要答應他一點小小的要求,他便會教你大日魔體的六般變化,而且還會傳授你魔功。”
“小小的要求?”左莫下意識地察覺出危險,他忽然回想起蒲妖進入自己身體時,那個古樸蒼涼的聲音。
那句把他折騰得死去活來的“守吾之禮、執吾之心、行吾之誓,願否?”
越想他心頭越是火起,當年哥還粉嫩的時候,覺得哥好欺負,在哥頭上拉屎拉尿,哥搞不過你們,哥也就忍了!現在還想暗地裡陰哥一把!叔叔可以忍,嬸嬸也不能忍!
他騰騰跑到墓碑面前,一腳丫子重重踹上墓碑!
“二貨!跑到哥識海里!沒交半塊晶石!現在還打哥主意!你丫的不想活了?”
砰砰砰!
砰砰砰!
左莫一邊破口大罵,大腳丫子一邊像雨點般拼命地踹在墓碑上,踹得墓碑搖搖欲墜。
看着形如暴走,雙目通紅的左莫,蒲妖完全愣在原地!
他……他竟然敢踹“他”……
天……
過了好一會,蒲妖纔回過神來,當他看到整塊都快被踹翻的墓碑,頓時臉色有些發白。
“你……”
他剛開口,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字,便看到停下來的左莫,轉過臉。神色陰黑兇狠的臉上,一雙猩紅,殺氣騰騰的眼睛。
蒲妖骨嘟吞了吞口水,他就感覺被一隻野獸死死盯住,稍有不對,左莫就會撲上來。他喉嚨一陣發緊,話到嘴邊立即變成:“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左莫倏地轉過黑得像鍋底的臉,重新揚起腳。
砰砰砰!
狠狠地踹了數十下,才停了下來,臨走前還不忘放下狠話:“二貨,哥告訴你!想和哥玩花樣,搞不死你!”
說罷,心滿意足,揚長而去。
蒲妖呆若木雞地看着墓碑,漆黑的墓碑表面,印滿橫七豎八的腳印。
足足過了半晌,蒲妖陡然發出爆笑,他笑得直打跌。
“哈哈哈哈!這就是你挑中的人?太有個性了!太有個性了!比當年你還有個性!哈哈!感覺怎麼樣?很棒吧!哈哈,沒想到你也有被人踹的一天?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這傢伙,我喜歡!”
識海里,蒲妖狂放的笑聲,迴盪不休。
左莫從識海里退出來,兀自還有些氣憤不休。什麼狗屁大日魔體,哥不稀罕!
不要以爲手上有那麼一些魔功之類,就想從哥這訛些好處過去!
法訣,哥不缺!
左莫從戒指裡拿出一大把玉簡,一字排開。
這些玉簡都是他在小山界不斷收藏來的,都是一些頗爲獨特的法訣,絕大部分都是四品法訣這樣的精品,其中還有兩部五品法訣。對於眼下的他來說,完全夠用。
至於勞什子金丹,統統見鬼去吧!
左莫深刻地領悟到一個道理,自力更生纔是根本之道啊!當年在無空山的時候,區區一部最低階的《小云雨訣》玉簡,他都能突破到第四層。眼下有這麼多玉簡,而且品階都不賴,自己斷然沒有越活越倒退的道理。
深受蒲妖和墓碑刺激的左莫,此時完全陷入狂熱的情緒之中。
不就是法訣麼?不就是功法麼?你們以爲掐着法訣,就能掐着哥的喉嚨?
老虎不發威,你當哥是病貓啊!
哥就讓你們看看,爲啥你們這些天妖什麼的老古董,只能淪落到租房付不起租金、折騰出陰珠卻賣不掉的破落地步?
而哥卻能憑藉區區《小云雨訣》笑傲無空山外門,人人敬稱小莫哥,晶石嘩啦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