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一旁的公孫差,還有那支朱雀營,也就是說,左莫擁有兩支頂尖戰部。這樣的戰力,雖然比上四大還遠遠不如,可是比起普通的中小門派,絕對要強大得多。
訝異、震驚、疑惑,這些情緒在他心中混雜在一起。
“有你們倆在,哪裡還需要我。”穀梁刀自嘲道。這句話雖然只是一句場面話,但是卻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穀梁刀的心思。雖然還不知道左莫的勢力究竟有多大,但是同時擁有兩位絕頂戰將,他再加入,也只是做些錦上添花的事情,難以得到核心地位。
他能夠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下,聚集一批人,而且儼然形成一個集團,其心智權謀絕不是公孫差、別寒這樣單純的戰將能夠比擬。
不過別寒雖然不擅長權謀,但是眼光同樣厲害,聽到穀梁刀這般說,也不多勸,只是淡淡道:“只怕到時西玄容不下你。”
這句話頓時說中谷樑刀心中痛處。
莫看他如今在修真界聲名如日中天,儼然西玄第一名將,可是從一開始就是棄子的他,此時在西玄高層眼中,不僅無法讓他們倚重,反而成爲他們的眼中刺、肉中釘。
他的聲勢越大,西玄高層對他的恐懼猜忌愈深。
雖然在表面上,高層會不斷放出和解的善意,但是穀梁刀清楚那隻不過是麻痹自己的手段而已。也正因爲如此,他才寧願冒着極大的危險自請深入魔界,而不願意回到門派。
只怕自己一回到門派,等待他的,就是解除兵權。
穀梁刀不愧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沉默片刻,便灑然一笑,神態沒有半分遮掩,豪爽道:“日後事日後再說,人生哪能事事如意,能沒白來這一遭便足夠!”
左莫和公孫差忍不住叫好,就連別寒,眼中的冰霜也融化少許。
“小弟聽聞有帥階前來,不知……”穀梁刀眼中露出探詢之色。
“不小心被我們幹掉了。”左莫腆着臉,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是阿鬼幹掉的。
穀梁刀被左莫這番表情雷得外焦裡嫩,但他更被這句話震住,結結巴巴問:“幹……幹掉了……”
不光是他,他身邊諸將,無不是目瞪口呆,就像見鬼了一般。
“嗯嗯嗯。”左莫連連點頭。
穀梁刀臉上的表情就凝固半晌,才吐出一句:“笑兄弟果然……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果然”兩個字在他嘴裡反覆兩次,他不知道該有什麼話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他怎麼瞧,對方都不像是在開玩笑,他也知道,笑摩戈不會在這件事上騙自己。畢竟不過是剛剛發生的事情,在場這麼多人,自己只要事後稍打聽,便能夠得知真相。
而且聯想到之前那些被別寒屠殺的魔族,這個答案順理成章,若不是帥階被殺,豈能容許戰部被如此屠殺!
無論從哪個跡象,似乎都證明笑摩戈所言非虛。
但是那可是帥階,不是阿貓阿狗,是帥階啊!
相當於返虛期的修者!
哪怕修真界最強大四個門派之一的西玄,返虛期的修者,也鳳毛麟角,要麼常年閉關,要麼雲遊未歸。但是任何一名返虛期的修者,都是每個門派戰略級的力量。
穀梁刀和魔族交戰甚久,對魔族的瞭解遠比普通修者要深刻得多。在魔界,帥階絕對是最頂尖的力量,他們之中,有魔族最強的戰將,有魔族最厲害的高手,他們每一位,都是能夠深刻影響百蠻之冥格局的人物。
任何一名帥階的殞落,在魔界都是天下震動的消息,這比任何一界被攻佔,都要震撼。
左莫在他眼中變得愈發神秘愈發高深莫測。
穀梁刀還能保持鎮定,但是他身旁諸將,卻不由變得拘謹起來。到現在爲止,四大門派各有斬獲,但是妖魔並沒有傷筋動骨。
雨帥的殞落,對魔族來說,卻是迄今爲止最大的重創!
穀梁刀很快便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他雖然心中充滿疑惑好奇,但卻強自按捺住,探究太細,頗爲失禮,他話題一轉道:“接下來各位準備去哪?”
“去幽泉界。”左莫並沒有隱瞞,對方跑來相助,無論出於什麼原因,這份人情卻是實實在在的。而且他能看得出來,穀梁刀爲人大氣,進退有度,是個相當不錯的人。
“幽泉界?”穀梁刀有些吃驚,不過他沒有問左莫他們去幽泉界所爲何事,而是沉吟道:“幽泉界在冥境極深之地,此去遙遠,沿途勢力犬牙交錯,不好走!”
左莫深有同感地點頭:“是啊。”
穀梁刀從戒指裡取出一物,遞給左莫,自嘲道:“雖然只不過是做做樣子,但小弟卻也得打下幾界,好與門派交待,無法陪笑兄弟去了。這份界圖,是小弟從戰後打掃得來,與門派無關。百蠻之冥各界情報,標註得頗爲詳細,希望能對笑兄弟有所幫助。”
左莫神色動容,對方神色真誠。別看小小的界圖,價值千晶,對左莫他們來說,更是重要無比!
這樣有城府有心機,卻豪爽大方,待人以誠,真是個英雄人物。
左莫神色一肅,收起臉上的嘻笑之色,認真向穀梁刀一禮:“多謝谷大哥!小弟真名左莫,在魔界行走,所用笑摩戈化名!谷大哥稱呼我小莫就好!”
穀梁刀大笑道:“稱呼都是浮雲小事,不值一提。兄弟小心爲上!魔族從不乏狠厲之輩,與我修者之間的死仇,也難以化解。左兄此行可要千萬小心,而且你殺了帥階,修者的身份只怕也藏不住,如今也成了衆矢之的。這一路只怕難以太平。”
“谷大哥說得是。”左莫的神情也凝重起來。
今天這一戰,他修者的身份,只怕再也掩藏不住。看看那些太安城倖存魔族的目光便可知,他們的目光復雜,有仇恨有感激,但是更多的卻是畏懼。
他忽然道:“小弟有件事,還請谷大哥能行個方便。”
“什麼事?”穀梁刀直接問道。
“這些魔族和小弟頗有幾分交情,還請谷大哥放他們一條生路。”左莫道。
穀梁刀想也不想,毫不猶豫點頭:“好!”
“多謝谷大哥!”左莫感激道。
穀梁刀搖頭笑道:“莫以爲愚兄是嗜殺之輩,戰爭是我們戰部的事,與他們這些平民何干?愚兄還沒有淪落到那般不堪的地步。況且,這天裂之變,修者妖魔融合之勢,再也無法阻擋。天意如此,過多殺孽,沒有必要。”
左莫眼中閃過一絲訝色,自己這位谷大哥,果然是個厲害人物。其實能認清這點的人,左莫不是沒有見過,但是對於四大來說,承認這點,卻不容易。
隨後大家亦隨興聊了起來。
穀梁刀很快便發現,左莫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思路卻異常清晰。雖然年輕紀紀便成就一番事業,卻沒有半分驕橫之氣。
而穀梁刀對局勢的判斷之精準老辣,遠非左莫這等菜鳥能比,往往廖廖數語,便讓左莫豁然開朗。左莫這深刻地明白,爲什麼谷大哥在門派壓制之下,不僅沒有消亡,反而越來越強大。
雙方極爲投緣,徹夜長談。
直到第一縷陽光,從地平線升起,衆人這才如夢初醒。
大家都知道,卻是到了離別的時候。左莫他們要去幽泉界,而穀梁刀他們,卻要折返回去,穩固戰線,他們收到消息,戰線有小股敵人騷擾。
不過雙方都不是矯情之輩,相互留了通訊的方式,便各自分別。
當看到穀梁刀一行的身影消失,左莫才收回目光。
穀梁刀他們的離開,也讓太安城倖存的魔族鬆了一口氣。之前在聽說來者是穀梁刀時,許多人都嚇得半死。在許多人眼中,穀梁刀有如殺神,沒想到穀梁刀卻沒有正眼瞧他們一眼便離開。
許多人便猜測是笑摩戈求的情。
他們的情緒更加複雜。本來身爲修者的笑摩戈,是他們的死敵。但是,若不是笑摩戈,只怕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會死於非命。無論他們嘴上承不承認這一點,他們心裡都明白,笑摩戈救了他們一命。
可是,這樣的人,爲什麼會是一個修者呢?
許多人心中升起這樣一個糾結的念頭。
左莫卻無所謂,對於魔族,他沒有什麼偏見。而魔族與修者的死仇,他同樣理解,這些的心思,他也能猜出幾分,但是他無所謂。
這些人感激他,或者憎恨他,對他而言,都無關緊要。他做這些事,不是爲了別人,只不過是出自本心。
他沒有理會這些人,只是命令手下打掃戰場。
以左莫的個性,自然不會坐視這麼多戰利品從他眼皮底下溜走,那可不是小莫哥的風格。懾於小莫哥的淫威,倒沒有人敢打這些戰利品的主意。
就在此時,忽然霞公主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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