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成作爲秦殤的朋友當然也是見過林琳的,得知她要下山回家解除心結,正好也要外出遊歷的葉成就順路送了她。明明有好的資質卻被卡在築基之前,葉成也覺得蠻可惜的。
回去的途中,林琳一直說不清心裡究竟是什麼滋味。進入道一門之後,她一直剋制着自己不去想以前的事,現在感覺很茫然。當年她離開後,父母有沒有尋找她?得知她的失蹤,他們會傷心嗎?現在家中的情況又如何呢?
終於回到那個熟悉的小山村,來到熟悉的屋門前,林琳卻不敢上前了。她不知道打開那扇門的結果是什麼,她害怕了。林琳遲疑了好久,久到葉成都看不下去了。於是,葉成不由分說的上前敲開了門,不讓她再逃避。
吱呀一聲,破舊的木板門打開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走了出來,她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兩鬢也有了些微的白色,看得出是常年操勞所致。看到門外的兩位客人,婦人眼中閃過疑惑,他們村子裡可沒出現過這樣的貴客,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他們穿的衣料她見都沒見過,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
“這位大娘,我們兄妹二人路過此地,想要討碗水喝,不知可否?”看出林琳的魂不守舍,葉成找了個最簡單的理由,與婦人攀談起來。
“好,好!家裡有水,進來喝!”聽到只是討水喝,婦人熱情的招呼着,這兩個客人怎麼看也不會是歹人,再說他們村子這麼窮,哪有歹人願意過來呦!
“謝謝大娘!”葉成拉着林琳進了屋子,婦人不僅爲他們倒了水,還殷勤的送上了洗好的山間野果。
喝了一口熱水,林琳的情緒才鎮定了一些。看到桌子上的果子,她有點懷念。這個果子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零嘴,家裡窮買不起別的,父親每次去山中打獵都會給她帶上一點。林琳還記得每次看到果子的歡喜,她拿起一個果子咬了一口,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甜。只是沒想到,母親居然老了這麼多了。她剛纔差點控制不住撲上去叫“娘”了,不過母親並沒有認出她。修真之後,她的臉色養好了,身體也不再那麼瘦弱,還長高了一點,不過五官卻是沒變的。
“姑娘喜歡吃這個果子啊?”婦人忙活了一通進了屋,看見林琳不知不覺間已經吃了兩個果子,高興的問。
林琳愣了一下,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便低下頭不再吭聲。
葉成只好歉意的開口:“大娘別介意啊,我家妹子比較靦腆,從小就不愛說話。”
“沒事,沒事!”婦人連連揮手,還從來沒有人這麼斯文有禮的和她講過話呢!她拘謹的笑了笑:“要是喜歡,家裡還有,給姑娘帶回去吃吧!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葉成看了林琳一眼,也不推辭,隨口應了下來:“那就多謝了!對了,大娘一個人在家嗎?家中還有什麼人沒有?”
“是啊,家裡老伴和兒子一起上山打獵去了!要很晚纔會回來呢!”許是葉成的態度很讓人放鬆,婦人也沒有介意他有些逾越的話。
“大娘沒有生個女兒嗎?女兒貼心啊,還能在家陪陪你,不然你一個人在家都沒人說話來着!”葉成繼續同婦人嗑叨。
“女兒啊,倒是有一個的。”想起多年前的舊事,婦人陷入了沉思。
林琳的頭擡了起來,定定的看着母親,想聽聽她會怎麼說。
“是出嫁了嗎?”看到婦人神情有些恍惚,葉成連忙追問。
“沒有,想想還真是讓人傷心啊!”婦人傷感的抹了抹眼淚,“都養到十五歲的大姑娘了,也訂了親,成親前卻不小心被山中的野獸拖走了,連個屍骨都沒找到哇!”
林琳的眼神幽幽的,有點滲人。葉成趕緊擋住了她看向婦人的眼光,不讓她的異常被看出來。
“那真是太可惜了!這麼大的姑娘,不知道山裡危險嗎?怎麼還亂跑!你們是怎麼知道她進了山的呢?”葉成繼續追問。
“村子就這麼大,又沒有人看到她出村子,除了進山,還能往哪裡走呢?”婦人說起往事還是有點不忿,“明明讓她在家照顧弟弟的,一點不上心,盡知道瞎跑!好不容易幫她說了門好親,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呢,就沒了。要不然,現在也能幫襯一下家裡,不讓她爹和弟弟這麼辛苦!”
葉成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林琳的心徹底冷了下去。這就是自己的母親嗎?看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離開的原因,也不覺得自己有錯。可能是盼了太長的時間了吧,終於有了兒子,除了一心撲在兒子身上,其餘的都不放在心上了。她不是不知道父母一心期望有個兒子繼承香火,但是卻沒想到父母有了兒子就完全不要女兒了,爲了兒子犧牲女兒更是理所當然。這麼多年,一直想着父母知道她失蹤了會不會後悔,會不會傷心難過的自己多麼傻!她是傷心了,但是傷心的不是沒了女兒,而是沒了賣女兒的銀子!
林琳覺得她已經沒有必要問了。只會讓自己更加狼狽而已!
默默的走出了屋子,林琳什麼都不想說了。葉成擔心的看了她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婦人不解,正說着話呢,他們就要走了嗎?看看桌上的果子,她趕緊包好了追了出去。
“果子你們忘記帶走了啊!”
葉成接過果子,剛想說什麼,就被林琳打斷了,她斬釘截鐵的說:“我們也不能白拿你的果子,這是五十兩銀子,請收下吧!”
婦人瞪大了雙眼,這幾個果子哪裡值那麼多銀子?
林琳不由分說的把銀子塞進了婦人懷裡,接過那包果子,轉身就走。這五十兩就是當年父母和地主談好的價錢,現在她給他們了,所以他們兩清了。從此,不必再見!
回程的路上林琳一直很沉默,葉成明白她的感受,也不說什麼,只是默默的陪伴,等待她自己想通。在進入道一門前,林琳掏出了那包果子,一個接一個的吃完了。擦乾臉上的淚水,她毅然走進了道一門,從此她與世俗界再無瓜葛!
第三次築基,林琳終於成功了,而默默陪伴了她一路的葉成也悄無聲息的走進了她的心裡。拋下了過去軟弱的只會逃跑的自己,林琳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她想要的一定會努力得到,她不要的就會直接丟掉,以後再也不會猶豫不定了。
“所以,你就喜歡上葉師兄了?”秦殤挑了挑眉。
“對呀!我覺得葉師兄人很好。”林琳有些羞澀的開口。
“那葉師兄呢?葉師兄喜歡你嗎?”秦殤不想潑冷水,但是這個問題卻不容逃避。他們剛纔的相處中,秦殤可沒發現葉成有喜歡林琳的跡象。要是她沒感覺錯的話,葉成一直在避開林琳的眼神。
林琳沉默了。就算再不想承認,她也是知道葉師兄並沒有對她表示過這方面的意思的。這只是她的單相思而已。
“那你覺得葉師兄知道你喜歡他嗎?”作爲好友,秦殤當然不會盲目的鼓勵她追求幸福。這種事,必須要兩廂情願纔好。她至少要先弄清楚情況再說。
“我不知道。”林琳的語氣低落。她說不上來,秦殤都說她表現的很明顯了,那葉師兄看出來了嗎?如果看出來了,爲什麼沒有表示?如果沒有看出來,她要怎麼辦?直接向葉師兄表白嗎?
“那平時你們相處時,葉師兄對你的態度如何?”秦殤勢要追問到底。
“除了那一次之外,回到門派後,其實我們並沒有很多時間相處。這一次,還是我先去找葉師兄,我們纔會一起過來的。”說到這個,林琳更加沒有底氣了。這次聚會,讓她清楚的感覺到,在葉師兄心裡,秦殤比她重要多了。他們能夠很隨意的說話,自己一插︱進去,氣氛立馬就不對了。葉師兄是不是更加喜歡秦殤一點,如果要找道侶也應該會優先考慮秦殤,而不是自己?林琳的心裡越想越亂了。
“小琳,我不是不讓你喜歡葉師兄,但是感情這種事是不能勉強的。你可以試試看,但是如果葉師兄不願意,你也不要太過執着了。”秦殤斟酌着開口,既怕太過打擊林琳,又不敢隨意的鼓勵她,讓她陷得更深。
“我會努力試試的,因爲我真的很喜歡葉師兄!”林琳睜大了雙眼,認真的開口。
“好吧!”秦殤嘆了口氣,雖然她覺得希望不大,但是不嘗試一下林琳也不會死心的。這種事她也不好介入,畢竟雙方都是她的朋友,偏向哪一邊都不好。秦殤還從未想過自己會遇上這種難題,實在無從下手。感情的事,其實她也從未接觸過,就不要亂提意見了。前世她年紀也不大,還沒考慮過這些事,今生身處修真界,秦殤就更不願意考慮了。修真,就夠她一直奮鬥的了,何必還扯上感情,給自己多添煩惱呢!秦殤認真的告誡林琳:“其實,我覺得作爲修士,還是專心修煉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