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道與三聖母之間,就是靠着情煞將兩人神魂連接起來,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那道所謂的飄渺霧氣是什麼東西。
情之一物,只有一方可算不上情。
必須得是雙方之間。
三聖母被情煞所困,理所當然地,劉彥昌那裡也該有一道纔對。
只不過劉彥昌是個庸碌凡人,不像修士那樣有修爲在身。
如果被心魔纏身,更有身死道消的風險。
再加上三聖母剛一被困,他又立刻再娶朝中大員王珪之女,十數年間也從未想過試着解救或者哪怕去見三聖母一面。
其心性之涼薄可見一斑。
是以他身上這道情煞,實在稀薄渙散得可憐。
如果不是因爲兩道情煞之間自有玄奧感應的話,能夠從中分潤到一絲法力維持形體。
他身上那道怕是早就徹底消散於天地之間。
不過能夠被三聖母抽出化作寶蓮燈的燈芯,總算也是物盡其用了。
劉彥昌對體內情煞的存在一無所覺,情煞對他也沒有任何影響,無論好或者壞的方面。
但情煞畢竟與神魂相連,甫被抽走,劉彥昌還是難得地生出了若有若無的失落感。
彷彿失去了什麼無比珍貴的物事一般,而且,永遠不會再回來一樣。
事實也確實如此。
劉彥昌體內的情煞一被抽走,楊嬋就再不看他哪怕一眼。
如果是之前的三聖母,念在他是沉香之父的份上,或許還不會如此決絕。
但是現在的楊嬋,可是隻知道雙方曾經關係,但相應記憶卻是早已被剝離乾淨,更從情煞的磨礪中恢復過來。
做起這些來,真正是沒有半分猶豫。
情煞一抽,雙方就此徹底成爲陌路,沒有半分關係。
“好!”
楊戩看在心中,不由暗暗叫一聲好。
以他的眼界脾性,劉彥昌實在不入他的法眼。
反而,如果劉彥昌當初有膽和他爭辯反抗幾句的話,楊戩或許還高看他幾眼。
要不是因爲擔心會影響三聖母那裡情煞異動變化,再加上考慮到他畢竟是沉香生身父親,楊戩說不定早就出手斬殺了他。
不過現在,楊戩可是沒有半分擔心了。
想到這裡,他自暗暗搬運元神,掐個法訣,右手五指並起成刀,虛虛向前一砍。
沒有任何法力波動,動作幅度也是極小,沒有任何人發覺楊戩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出手。
除去李修道。
心中微動,李修道目運神光,暗暗向劉彥昌看去。
劉彥昌本來不過一名落魄書生,不是五姓七望等門閥世家出身,自身才學能力亦非絕頂。
更完美錯過了,隋末唐初那段羣雄爭霸,嶄露頭角的機會。
本來不該走得如此順暢纔對,能夠科舉高中,其實全仰賴於借用了部分三聖母自身的氣數。
現在。
楊戩就是出手,直接斬斷磨滅劉彥昌的這份氣數。
李修道肉眼可見地,劉彥昌後半生的運道不可避免地暗淡了下來。
無論是官場仕途,亦或者天倫之福。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福壽祿三項,今後統統與他絕緣。
“這門手法,倒是有些玄機。”
李修道對劉彥昌也沒什麼好印象,再加上這本就是他從三聖母那裡竊取而來,自然不會阻攔楊戩。
不過,他倒是將楊戩敗人運數的玄奧手法暗暗記在心中。
如果說寶蓮燈是功德之寶,人道之火是功德凝聚的話。
那麼,楊戩剛纔施展得,就是五運法術。
“就是不知道,是殺運、氣運、末運、截運、劫運當中的哪一道了。”
李修道暗暗猜想。
他的白虎七殺與斬仙飛刀都暗合殺運之法,如果是殺運之法,應該有所感應纔對。
而且楊戩出手時,也不見凜冽殺意,當不是此道。
末運之法,非得等到天地宇宙臨近破滅之時纔會出現,天然破滅一應術法。
現在雖然元氣遠不如洪荒上古之時那般充裕豐沛,但距離真正的天地大劫爲時已晚,應該還不到其出世之時。
至於劫運,劉彥昌也不像是身陷劫數的模樣。
也就氣運、劫運兩門最爲符合。
“看來這位顯聖真君這些年也沒有閒着,八九玄功,千變萬化,但也未必能夠領悟得出先天五運的道法出來。”
楊戩自是不知,他這一出手,居然教李修道微微看出了幾分他的底細。
他們出手試法,其他人完全沒有發覺。
但看着這裡逐漸有成爲家庭倫理狗血劇的模樣,秦老太師總算是再禁受不住了。
李修道出場極爲震駭,他也被嚇到,心中惴惴不安起來。
但是經歷過這麼一會兒,看李修道只是開頭兒說過句話後,就再不多說。
老頭兒膽氣復又雄壯起來,覺得李修道畢竟年輕,又是個宮外民間長大的私生子,應該不難糊弄。
“三聖母。”
先天五運,與先天五德道法,素有淵源,相生相剋。
身懷殺運,功德,又親眼見了楊戩的氣運或者劫運之法。
李修道正自全身心體會着其中精微奧妙處,哪裡有心思理會這老頭,只是隨意招呼楊嬋代爲處理。
本來就是雙方兒子的事情,由她出面,也是理所應當。
雖說此事發生之事,三聖母正困在華山之下,神識全用來與情煞相互抗爭,對這件事全不知曉。
但這,又如何能夠瞞得了她。
三聖母燦然一笑,整個房間空氣都鮮活幾分。
就見她熟門熟絡地再次一舉寶蓮燈。
燈輝如水流淌而出,盪漾成畫面。
時光倒轉,將數日前發生的事情,前因後果,事無鉅細的反映過來。
沉香與弟弟秋兒自然不會是無緣無故傷人。
實在是老頭兒的幼子秦官保平日裡就仗着家中權勢,欺凌同窗讀書的同學。
那天又自毆打教書的先生,沉香與秋兒看不下去,仗義出手,誤傷至死。
“令子平日就如此,又是率先傷人,沉香、秋兒救人失手,實屬誤傷,又是維護同學與師道尊嚴。
漫說無論如何,都罪不至死。
就算真正罪無可恕,也是應該交由三法寺會審,秋後問斬,輪不到你召集兵甲,衝擊官府。
秦老太師,你還有什麼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