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算是看明白了,這些傢伙說話時一個賽一個的豪氣,關鍵時刻沒一個頂用的。
可問題就在於,他本身也是個渣渣好吧。
而且還是戰五渣的那種!
眼見方正沉默不語,敖廣還以爲方正不肯盡全力,當下有些急了,於是繼續說道:“賢弟,此事非你不可。”
“想必你也清楚,我那龍宮至寶定海神針乃是人王大禹,昔年治水之時,天生地養的一件神物,雖然跟在人王禹身邊有治水功德,但同樣沾染了萬般罪孽。”
方正神情罕見的認真了起來,這些事他似乎還真有點不大清楚。
敖廣此刻是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講道:“要知道當年赤縣神州洪流泛濫,每年間皆有山精水怪起潮涌之劫,禍亂人族。
人王禹應時而出,想以治水息人妖紛爭,而要想治水,便需將赤縣神州萬方水域竟數歸納一處,需逢山開路,遇水分流。”
“可這一山一水皆有神祇精怪,有些山精水怪自家性命早已和山水相連,動山脈水脈,無疑就是要這些山精水怪的命。”
“禹王當年好說說盡,除了少數幾妖同意外,剩下的皆是頑固不化之輩,哪裡是一張嘴能說的通的。”
“到後來,禹王糾集大軍,一路廝殺不知有多少山精水怪的性命斷送在禹王定海神針之下,一時間江河湖水盡成血色。”
隨着敖廣之語,方正似乎看到了那廝殺場面,話不由得脫口而出:“真真是活該。”
可不就是活該!
方正這一世雖爲妖,但他上一世可是人,更何況就算他具備妖身又如何,神魂本質上依舊還是人啊。
敖廣摸了摸自己引以爲傲的美髯龍鬚,居然點頭附和方正:“可不都是活該嗎?”
神情眉宇間更是流露出幾分輕蔑之色,“那些個山精水怪大概是土皇帝坐久了也逍遙慣了,連腦子都不會用了。”
“他們也不想想,僅憑大禹一介凡人又怎麼可能突然間想起要治什麼水?”
“治水也就罷了,可那禹王不僅得了定海神針這件天生地養的神物,更是得了赤縣神州萬方水脈圖,要知道水脈圖就是你兄長我都不曾見過全貌,只得了這東海一地水脈,安心做個逍遙仙。”
“再後來那就更離譜了,回回那大禹人王與山精水怪大戰將要落敗時,總是有援兵及時趕到。”
“先是應龍,後是黃能,就連四方廟宇的得道真仙,都眼巴巴趕來助陣。”
“那場面賢弟你是沒看到,你兄長我現在想起來都有點心悸。”敖廣搖了搖頭,略作停頓。
儘管時隔多年,可至今想起還是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方正雖然沒有親眼見到那一幕,但聽着敖廣口述的橋段,竟隱隱莫名感到熟悉。
這特麼聽着怎麼這麼像一個閹割版的西遊?
越想方正越覺得不對勁,彷彿觸及到了什麼隱秘存在。
這邊,敖廣似乎是說上了癮,居然懟着細節沒完沒了的死扣,“賢弟你是不知道,那些山精水怪原本都是修行有成之輩,可那時節就好像被人矇蔽了靈竅一般,一個接一個的往上衝,根本沒有半點要回頭的意思。”
“死了老多妖了!”
“你哥哥我就是仗着有後臺,這才得以逃脫大難,要不然那一次估計也被人給算計進去了。”
說完這些,敖廣神情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神秘兮兮的湊到了方正耳朵邊,僅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
“據說啊,那人王大禹背後有靠山!”
方正還以爲是什麼機密事情,沒想到就聽到了個這,虧他還特意閉氣三秒鐘以示誠意,現在看來似乎是有點多餘。
但敖廣接下來一番話,卻讓方正真正寒毛乍立,恨不得將自己兩個耳朵給揪掉,就當自己從沒有聽到過這些話。
“據說,人王大禹背後的靠山正是人教教主太清聖人!”
大禹的靠山是太上老君?
不對,該稱呼爲太清聖人,亦或者太上道祖,畢竟太上老君不過是聖人三尸之一。
“兄長說這話可是有什麼依據?”方正囁喏了下嘴脣,小聲詢問,卻得了敖廣一記白眼。
“這種事怎麼可能有證據!”
“不過這話,我是從我龍組一個長輩那裡聽來的,想來該是沒錯纔是。”
龍族前輩!
方正感受到了來自這個世界的滿滿惡意。
就不知道這老龍王是不是故意的。
“具體的,爲兄就不能說太多了!”說話間,敖廣向方正拋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方正很想回應一個,我其實什麼都不懂。
“總之呢,這個世界水太深,賢弟切莫太過張揚,以免被有心人盯着。”
方正一臉認同的點了點頭,只覺心有點痛。
只可惜他已經被人給盯上了啊!
想到每天掛在頭頂的那位,方正心拔涼拔涼的。
“就可惜了那些不明事由的山精水怪,就算同意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這是人族開闢結下的因果,無論過多少世,這份因果總要償還的纔是,無非就是多耗些時間而已。”
“但對妖來說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老龍王一臉唏噓!
不過話說回來,禹王治水似乎和他並沒有多大關係。
倒是赤縣神州之上諸多河伯江神倒了黴,不過那些傢伙皆入了禹王神廟,配享人族供奉,以甘醇念力洗盡妖身戾氣,更得了封正。
怎麼算這筆賬都不虧!
“但話又說回來,那定海神針曾跟隨禹王殺伐,那些死在定海神針下的山精水怪殘魂一直附着在神針之上,漸化煞氣糾纏。”
“而想要消除這些煞氣唯有以功德!這也是爲何這定海神針會落在爲兄手裡的原因了。”
方正再點頭表示懂,四海那點破事兒誰不知道誰。
“我這閨女自幼聽聞這定海神針神異,總想將其收服,但憑她這點微末法力怎麼可能?”
“唯一沒想到今夜是百年難遇的潮汐夜,那些殘魂,竟能借月華作亂,而經能救她的人便只剩賢弟了。”
方正聞言一陣頭大,但看着敖廣臉上的祈求,方正到嘴邊的話只剩一聲輕嘆。
“在下只能勉強一試,若是不行還請龍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