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這個世界也不是非要不可
先是帝族，然後是龍族、古妖，再到妖蠻，以及目前正在崛起的人族。
每一個族羣都有過興盛，但在無盡的苦難中，這些族羣又逐漸衰落下去。
可能並不是因爲皇天有意阻撓？
而是祂這個誕生於萬靈兩大抽象概念中的存在，與天地結合，成了一個新的聖道，這不是大道，而是屬於祂的聖道，或許能稱之爲一種理念？
這個理念就是讓萬族在苦難中興盛與衰落，又因爲萬族的自我認知枷鎖，而成爲了萬界進步的枷鎖。
在經年累月的修行中，祂或許發現，限制萬界進步的最好方式，其實並不是用枷鎖攔住所有生靈進步，而是在更進一步成長後，直接吞噬萬界生靈所有的聖道，也就是萬界生靈的理念。
難怪秦無許曾經說過，當方運擊敗皇天以後，所有生靈身上的枷鎖打開了，他們頃刻間就瞭解到了無窮的新的知識，但是伴隨着這些知識而來的是無窮盡的大恐怖。
皇天是枷鎖不假，同時也是萬靈潛意識中的一種保護。
當沒了這枷鎖，的確能接觸更多的聖道、知識，但與之對應的是，也要承當無盡的大恐怖。
正當姜妄在理解皇天到底是個什麼存在時，一道幽幽的聲音在師兄弟三人身旁響起，一個沒有形體的“人”出現在了三人身邊。
“皇天見過三位道友，三位道友從異域遠道而來，着實嚇了皇天一跳，沒有盡地主之誼，請三位道友勿怪。”
“嗯？”
姜妄看向身旁，雖然身旁毫無一物，但他能看到這裡有一尊“人形”。
其強大無比，至少是一尊大羅金仙。
“皇天道友？”
姜妄看向無形之人，好奇道：“你這不是能出來嗎？爲何不以真身降臨，以真身將近，億萬生靈都拿你沒辦法吧。”
“這位道友說笑了，我倒是想，但根本不能。”皇天苦笑：“道友可知我爲何存在？”
“爲何？”
“我的存在是衆生的抽象概念集合，也就是衆生承受的的苦難以及衆生自我認知的枷鎖，我若是以真身干預萬靈，若是他們有一天捨棄掉對自我認知的枷鎖，同時竭盡全力逆轉承受的苦難化作倖福，我就沒了存在的意義。”
皇天言辭誠懇。
趙公明和普化天尊都有些可憐這位異域的大羅金仙。
可憐在哪？
可憐在這傢伙雖然是大羅金仙，卻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大羅金仙，他的道與其說是他的道，不如說是衆生意志集合後的抽象概念選擇的道。
一旦衆生毀滅，或者衆生自我蛻去枷鎖與苦難，那麼皇天也就沒有存在的依稀了，構築通往道則的橋樑都崩塌了，哪還有什麼前路？
“道友就沒想過吞噬萬靈、萬界？”姜妄盯着皇天，直言不諱。
皇天說的挺可憐，可姜妄又不是小白，只聽皇天一家之言。
他有先知秦無許，有足夠的情報。
秦無許對方運經歷的很多細節已經忘的差不多了，但對皇天這個出場極少的反派Boss卻頗有印象。
皇天想要吞噬萬界，吞沒萬千聖道，最終凝聚他的聖道！
不得不說，在秦無許的說法裡，皇天是個腦子轉的快的Boss。
他這個情況，既不能過分的壓制萬靈，又不能不壓榨萬靈，被萬靈限制的死死的，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吞噬萬靈，以萬靈聖道爲根基，破而後立。
打破自身終極，重新再聚新的終極。
也就是舊有的皇天會因爲吞噬萬靈、萬界，最終被他存在的意義反噬。
不過這樣做並非沒有意義。
皇天被反噬的同時，他也能從衆生抽象概念的意志集合體中脫離出來，這樣一來，他就不必再侷限於萬界衆生的抽象概念集合。
到了那個時候，新天立！再造衆生。
新的枷鎖與苦難將進入新的世界，但這兩者的限制卻無法再給到皇天了。
因爲他已經是新天了。
見姜妄突然這麼問，趙公明和普化天尊都頗爲好奇的看向皇天所在的位置。
沒有實體形象，不代表沒有存在痕跡。
以存在的痕跡論，此時在雷部三神中間站着個存在，彷彿與天地合二爲一了。
皇天形象的擺了擺手：“想過，怎麼沒想過，當初帝族反抗我的時候，我就想過，可惜太初滅界龍實在不可用，被帝族覆滅，後來的古妖、妖蠻，都讓我感嘆良多，我無數次想要這麼做，可惜時機不到。”
“現在還想嗎？”
“自然！道友可能不理解，這畢竟是我的執念！”皇天誠實的很。
“執念？”趙公明指出了皇天的問題：“你想要突破，只能破而後立，毀萬界，得新天，擺脫衆生意志的起伏，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了！”
“你想吞掉萬界，再造新世界，從舊天變成新天，苦難與枷鎖被解開後，衆生會解脫，你作爲新天，只要衆生有新的抽象概念集體誕生，你再鳩佔鵲巢，便能借助衆生的力量更進一步？”
“好算計啊。”
趙公明眼冒精光：“不過，道友這樣做，就不怕遭到反噬？你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世界意志，你只是衆生意志概念集合體中誕生的存在而已，不是真正的天地！”
皇天嘆氣：“果然瞞不過道友，兩位道友所在的外域必然昌盛至極。”
姜妄挑挑眉。
他終於明白方運爲什麼會穿越到這個世界了。
純純的世界意志在自救啊！
皇天不是世界意志，只是以衆生的抽象概念集合與天地意志交相輝映，卻在做着類似世界意志的事情。
想要吞併萬界？再創新天？
世界意志怎麼可能這麼輕鬆如你願。
於是方運出現了。
但是讓世界意志沒想到的是，祂防住了皇天，卻沒防住方運。
皇天這個舊天確實沒了，野心什麼的自然無法實現。
可方運作爲被世界意志的選中者，同時也建立了新天。
世界意志再度被排擠。
如果不是方運還有點人性，最後沒有和皇天做出一樣的事情，而是選擇隱沒身形，解開枷鎖，讓衆生能夠接觸道則，那世界意志真是做了一個虧到家的買賣。
趁着趙公明和皇天聊的高興，普化天尊突然傳言給姜妄：“師弟，速速把這位道友忽…勸說這位道友去我洪荒一趟。”
“師兄，這是何意？”姜妄不解。
總不能是想把皇天騙回去殺吧？沒必要啊。
本來是覺得皇天可能會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所以對祂有一定的警惕。
現在看來，這傢伙其實也挺可憐的。
本身想更進一步，卻受限於衆生。
說起來，祂也是個上下而求索般的存在，爲了求道，一直試圖尋找屬於祂的道，而不是衆生意志的抽象概念強加於祂的道。
而且本質上皇天和姜妄他們沒有任何利益衝突的地方。
即便他要吞噬此方世界的一切，那也和姜妄、雷部諸神無關。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姜妄直接讓雷部轉移回洪荒，順便接走方運就是。
至於其他生靈，除了人族可以稍微庇護庇護外，別的生靈對姜妄來說壓根無關緊要。
“這位道友是很稀奇的存在，師弟在洪荒可見過這等完全由衆生概念集合誕生的存在？這就相當於人族意志化形了，師弟可懂我意思？”
普化天尊一番話讓姜妄心思一動。
說實話，人族意志化形什麼的，實在太吸引他這個人教弟子了。
說不定就連祖師都會感興趣。
就洪荒目前的情況，人族意志化形這種事幾乎不可能發生。
因爲天道不會允許。
人族已經是洪荒的天命主角了，如果人族意志還能化形，那誰還在乎天道？
但如果有了皇天的前車之鑑，說不定天道會有不同的想法呢？
畢竟雖然天道無情無義，可真正執掌天道權柄的還是道祖啊。
而道祖再怎麼保持公允，祂的感情依舊存在，不可能真的做到與天道那般，完全公允，沒有偏差。
天道公允，無情無義。
道祖有情，所以祂的公允只能儘量！
如果皇天能去洪荒的話，就是開了個頭，讓天道好好研究研究這玩意的本質，只要知道這玩意的本質，那麼說不定以後還真會有人族意志化形，或者人族信念化形。
這兩者化形的底蘊擺在那，未來成就不會低於大羅金仙。
還能爲那所謂的終末大劫加上兩位好手幫忙，未來可期。
當然把皇天帶回去也有不好的地方。
皇天作爲概念集合體化形，有了自己的意志，那麼難以保證天道在觀察研究皇天以後，不會產生類似的“我要化形”的想法。
在洪荒的生靈，極少有人會認爲天道是死物。
大部分仙神都認爲天道是活物，小部分仙神甚至私底下認爲天道就和所有修士差不多，其實就是修行者。
只是和大部分修行者不同的是，天道在洪荒未出來之前就在修行了，祂不是洪荒生靈，不是混沌生靈，而是更古早的存在？
可能是道祖所謂的“鴻蒙”中的生靈。
當然姜妄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因爲到目前爲止，鴻蒙的存在都是道祖一家之言。試問，如果鴻蒙真的存在，爲何在盤古神開天闢地之前，沒有混沌魔神去尋找所謂的鴻蒙紫氣？
以混沌三千魔神的資質，他們若是要有鴻蒙紫氣這玩意傍身，早就能領悟成聖之道，爲何他們沒有找到？偌大洪荒莫非只有道祖能有福緣，尋得此物？
不合邏輯。
不過有一點姜妄是同意的，天道雖然無情，但祂一定有自己的意志，並且這個意志並非是和道祖合道以後新的意志，而是久已存在的東西。
在道祖沒有合道之前，天道就是用祂最初的意志在行事。
“師兄，你說我們把皇天道友帶回洪荒，會不會讓天道不安？”姜妄多問了一嘴。
普化天尊卻沒有太多顧慮：“師弟想太多了，師弟莫非還沒有受師長啓發？洪荒啊，需要一些變局，天道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只要諸位聖人沒有意見，那咱們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受天道阻攔，天道其實比我們還急。”
普化天尊明顯就知道關於洪荒終末大劫的事情，洪荒這個大千世界，有無數生靈都在爲了這個大劫而在努力掙扎着。
包括聖人也在努力掙扎。
天道也不例外。
大家都是在自救，只是自救的方式不同。
但修士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掙扎，天道卻不能了。
天道沒有實體，沒有實體意味着祂沒辦法做事，天道想要做任何事情，首先要保證最基礎的公平公正，這就導致祂做事不能隨心所欲，一切都要按照祂自己誕生時候的規則來辦事。
道祖和天道其實差不多。
道祖做事，也需要做到儘量的公平公正。
以至於到現在爲止，姜妄的所作所爲，幾位聖人倒是關注很多，唯獨道祖.除了那可能是祂饋贈的“造化玉碟”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什麼實質性的幫助了。
當然，就算只有造化玉碟，姜妄也很感謝道祖了，如果沒有道祖的造化玉碟碎片，他最初的那段時間還是相當困難的。
“既然如此.咱們就試試吧。”
說罷，姜妄和趙公明提了一嘴，趙公明很乾脆的退至一旁，姜妄則開始忽悠其皇天來。
“道友，我就和你開門見山了，你有興趣和咱們去一趟我們的世界嗎？”姜妄邀請道：“不是自誇自擂，從我兩位師兄的情況，你應該能看出來，我所在的世界要比這個世界強很多，說不定你能在我們的世界找到你的道，要不要試上一試？”
姜妄也沒有太過長篇大論，而是直接曉之利害，直接告訴皇天，去了洪荒，說不定你就能成道，擺脫這邊的桎梏。
那個虛無的人形沉默了片刻。
良久以後，祂纔開口：“道友，你們是把我哄騙去你們的世界，然後”
皇天怕還是很怕得。
不管是普化天尊還是趙公明，都和祂類似，是某種終極的體現，不過普化天尊和趙公明都不是終極的“極點”，乃至皇天本身也不是。
終極的極點，應該是“聖人”這樣的存在。
皇天從普化天尊和趙公明兩人的存在，大概能推算出那個異域世界有多麼繁榮，類似祂這樣的所謂終極，恐怕還有很多很多。
如此世界，怎能不怕！
祂若是過去，對方不懷好意，豈不是羊入狼口？
“道友多慮了！”姜妄對皇天的顧慮有所理解，但是祂的顧慮完全無稽之談。
想想看洪荒那邊的情況吧！如果不是大劫，哪有什麼大羅金仙身隕的情況出現？
真正意義上身隕的大羅金仙，其實就北海那隻玄龜，他身隕是因爲劫數問題。
從他誕生開始，就註定了他的死期，這點他估計自己也清楚。
哪有到大羅金仙境界了，還無法化形的存在啊？
也就這頭玄龜了，天生的撐天架子。
最後被女媧娘娘給斬了。
爲了這事，女媧娘娘從此自封媧皇宮，就連封神時期，紂王受了迷惑，對女媧娘娘不敬，女媧娘娘也只是來了個投影，而不是真身降臨洪荒。
姜妄隨意給皇天介紹了一下洪荒那邊的情況，主要是吹。
把洪荒說的高大上，什麼終極（大羅金仙）滿地走，次終極（金仙）一板磚下去砸十個之類的。
當然洪荒差不多就是這個情況。
如果再往前看個無數元會，那時候的洪荒才叫真的恐怖呢！
有永恆金性的金仙隨便死，大羅金仙也得進歸墟好好待着。
皇天被姜妄說的心動了，像祂這樣的存在，其實已經到了極限，想要再往下走的話，難度極大。
換一個世界的話，或許還能有更進一步的機會。
更何況祂要去的世界還是洪荒，頂級的大千世界。
“既然道友誠摯相邀，那我若是再拒絕，就顯得不講禮數了。”皇天想了想，最終還是同意了姜妄的邀請，只是祂有一個難處：“三位道友，還有件事相商，我並無實體，在此方世界的行動都是依靠分身進行，若是去道友們的世界，還請道友爲我準備一具分身可好？日後必有重謝！”
皇天被姜妄說的心動，其實已經有打算了。
祂準備如果在洪荒世界真的“逐夢成功”，擺脫了這個世界衆生與祂之間的雙向枷鎖後，這個世界就給外域來的道友好了，祂也不是非要死賴在這裡。
姜妄不知道皇天心中所想，還準備多忽悠一番。
沒想到皇天畫風一轉，直接答應了姜妄的邀請不說，還說必然重謝。
祂能有什麼東西謝？
能謝的估計只有這一方祂掌控的世界了。
該說不說，祂要是真拿這個世界來當謝禮，估摸着雷部也不會虧待對方。
普化天尊、趙公明這等雷部正神都不是小氣之輩，南極長生大帝更不小氣。
以一個大世界來做交換，還禮不可能太差。
“道友，分身之事不牢操心。”趙公明接話。
在洪荒世界，“肉身”在大部分仙神眼裡，都不算什麼太過重要的東西，除了那些主修肉身的仙神，大部分仙神修的都是一口氣與元神。
有那一口氣和元神在，哪怕肉身被毀，頃刻間也能再造。
就像當年封神大劫當中，哪吒自殺，留元神和一口清氣，最後他師父太乙道人給他造了個肉身，憑藉這幅肉身，他愣是修行成太乙金仙，可謂從逆境中崛起了。
趙公明話音落下，只見他不知從哪掏出幾節蓮藕，給姜妄看的哭笑不得。
封神大劫以後，大部分仙神都會準備一些“道具”，其中蓮藕是仙神們準備最多的道具之一。
原因就是因爲當年哪吒三太子的表現過於驚人，誰曾想一個清修仙人，竟然能憑藉蓮花之軀，最後修成太乙金仙道呢？
太乙金仙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可是最貼近盤古神的道啊。
肉身成聖！萬千生靈的終極追求！
可惜以力證道，始終是不可實現的事情，否則洪荒或許有不少仙神會向哪吒學習，先給自己弄死，再弄個蓮花分身，專修八九玄功。
“這是？”皇天見趙公明掏出幾節蓮藕，意外道：“道友莫非是在打趣我？”
讓祂以如此凡物作爲分身，是羞辱祂啊！
“哈哈，道友或許是不知道此物的神異！這可不是一般的蓮藕！”趙公明朝蓮藕吹了口氣，很快這蓮藕便化作人形。
“道友，請！”
趙公明朝着皇天做了個請的手勢。
皇天那虛無的人形有些難以接受，但看趙公明誠摯邀請，祂還是忍耐着進入了這蓮藕之身中。
這不進還瞧不上，一進，皇天只愣了片刻，就感覺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方。
這蓮藕中竟然含有聖道！
不不。
不是聖道，而是一種比聖道更根本、更基礎的東西。
是祂皇天從誕生意志開始，就一直在追尋的那個沒有名諱的東西，只要觸及於此，就能真正超脫，不再受任何限制。
但這份存在並不完整，很殘缺，僅僅有一絲韻味殘留在這蓮藕身上。
當皇天進入蓮藕身後，蓮藕身不斷變化，很快一個相貌平平，一臉苦難相的中年修士出現在姜妄三人面前。
“皇天道友，感覺如何啊？”趙公明帶着笑，他這人啊，對自己喜歡的和對自己厭惡的，永遠是兩幅面孔。
中年修士模樣的皇天趕忙朝趙公明一拜：“多謝道兄，是我鼠目寸光了，這蓮藕身內那道.那道痕跡是何？我心嚮往之，請道友教我。”
“這是我在我一位道兄那兒討來的，他在裡面搞了什麼東西，我也不清楚，你若是願意和我等回洪荒，到時候自己去問他吧。”
要說搞蓮藕分身，這種東西洪荒哪家強？
那肯定要數太乙真人了。
當初哪吒都已經到那種程度了，自殺都快進地府輪迴的節奏，不還是被他救回來了。
和太乙真人沒關係的仙神就自己做一些分身。
有關係的當然直接問太乙仙人討啊。
仿製的哪有原創的香。
三教本是一家，在封神大劫爲了各家的利益打生打死無所謂，到了天庭，那又成一家人了，偶有間隙，但真正臉面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