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元神正處於無想無念,類似僵死的鰲息狀態中,白復心神一刺激,立即甦醒過來,如驚蟄之雷,喚醒地下蟄蟲。
第二元神恍惚了下,便從本尊處得知蟄伏此處已有半月,而外面又是漆黑一片的暴雨之夜,正是離去的好時機。第二元神輕輕一晃,上方沙土簌簌而動,無形的元神清氣一晃便到得地表來。
雨瓢潑而下,地上積水有寸許深,第二元神從地下出來後,便收斂了氣息和神異,也不飛遁,就化作無形清氣,隨波逐流。
水往低處流,第二元神隨着雨水,很快出了蠻族村莊,劃入一條小溪中,隨水流走了十來裡,遠遠離開那小村莊後,便在一片茂密雨林中脫離溪流,晃悠着穿行在山林間,往本尊所在處飄去。
半個時辰後,一陣陰風飄入白復修煉的山洞中,正在打坐的白復立即收起仙引羅盤,站了起來。
陰風撲至白復身前,驟然消散,卻是第二元神歸竅。
“走鳥!”白復嘀咕一聲,背上揹包,拿起藏鋒劍鞘,便走出山洞,展開輕身術,趁夜深雨大,往北飛奔而去。
在山林間飛奔了一個多時辰,行出百餘里後,白復御風而起,速度暴增十倍,如同一隻老鷹,橫掠天空,急速朝北地掠起。
“這次來南疆,收穫甚大,等離開南疆後,便尋一鍾靈毓秀之地,修煉一段時間,將修爲提升到煉神極致,便選一個好日子,開爐煉製本命金丹。”白復一邊在夜雨中飛掠,一邊在心中想着以後要走的路。
飛出百里,白復便出了雨雲籠罩範圍,也遠遠離開了那蠻族村莊。他在空中看了會後,便落到一座山中,進了個山洞,驅逐了在其中避雨的一羣羽毛鮮亮、以前沒見過的怪鳥,便尋了個乾淨的地方,盤坐修煉起來。
一夜無事。天明之後,白復神念透體,在山間盤旋片刻後,帶回一隻羽毛靚麗的野雞,拔毛去髒後,便以真火烤制,撒上調料,烤得外焦裡嫩後,美美的吃了起來。
白復已半個月沒吃東西了,不過片刻,一隻野雞便被他啃得只剩一堆骨頭。
“舒坦!”白複用真火除去手上油污後,撐了個懶腰,出了山洞。
天氣難得晴朗,白復便對着東方吐息起來,片刻後,紅日初生,紫氣東來。
白復正在吐納,當即便有一縷紫氣分化出來,沒入他體內。他只覺從肉身到元神,都暖洋洋的,如沐溫泉,說不出的舒服。
“龍筋草到手,還意外收穫到純陽鼎、七寶葫蘆、玉如意三件寶貝,又報了白虎皮衣蠻族之仇,卻是念頭通達,就連這紫氣,溫養肉身、元神時,感覺都比往日舒服不少。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縷縷紫氣被吐納之法牽引過來,溫養神形,白復臉上紫氣流轉,整個人如初生之朝陽,顯得溫和無比。
片刻後,太陽完全躍出地平線,紫氣已老,白復便停下吐息,興致頗高的他,打起了自創的蛇拳。
白復自創的蛇拳,出手時,時而迅疾如電,似毒蛇猛然竄出洞來,撲擊敵手,時而詭秘,似毒蛇潛伏,驟然暴起,時而柔膩,似毒蛇纏繞。
一通蛇拳打下來,感覺不甚滿意的白復又練起《神鰲霸體訣》上剛猛無比的煉體拳法
“嘭轟咻……”
《神鰲霸體訣》上的煉體拳法剛猛無比,一掌神鰲拍浪打出,氣爆連連,一腳神鰲踏浪跺下,塵土飛揚,一爪鰲爪碎山抓出,空氣都被撕裂,呼嘯連連,威勢比起白復自創那套軟綿綿的蛇拳來,嗯,不好說了。
《神鰲霸體訣》上的煉體拳法剛猛,白復打了幾式,便氣血沸騰,臉色潮紅一片。
《神鰲霸體訣》煉體拳法打到一半時,白復突然停了下來。只見他眼睛緊閉,臉上青筋鼓起,半邊身體冷氣嗖嗖,半邊身體熱氣騰騰,似有兩股氣在身體兩邊流竄。
事實確實如此,此時他體內冰火兩種真氣正在劇烈交鋒,這讓他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
足足片刻,白復體內暴動交鋒的冰火真元,才被其鎮壓下去,收歸丹田。兩股暴動的真元被鎮壓,他的身體很快恢復正常,不過臉色白得嚇人,如重病纏身,虛弱無比。
“這《神鰲霸體訣》上的煉體拳法真是霸道,纔打了半趟,鰲身便狂暴起來,要吞噬蛇身精氣神,塑造鰲軀。看來在得到一上乘的蛇族煉體功法前,這《神鰲霸體訣》煉體部分功法,卻是不能碰了!這蛇身乃是我之根本,絕對不能損傷,否則大道無望。”白復皺眉。
他來回踱步,暗道一直壓制鰲身也不是辦法,自己要儘快強大起來,鰲身又有最適合修煉的功法,修煉起來卻是能突飛猛進……
“鰲也是神獸,四腳能撐天,比玄武只強不弱,要不將蛇鰲之身分離,各自將血脈開發到極點,到時在結合?不然每次都要壓制鰲身進步,實在令我不爽!”白復摸了摸鼻尖,停下腳步,仔細思考着。
“不過這冰火一體,威力也不小,驟然一分爲二,怕是要實力大降……”
白復猶豫不決。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這念頭突然生了出來,或許就是我的心聲,那便這麼辦吧!”白復思索了近一個時辰,突然深吸口氣,將心頭所有雜念鎮壓下去,卻是下定了決心。
有了決斷,白復很快靜下心來,開始運功調息,修養因爲體內兩股真元暴動而損傷的經脈。
足足一個白天,白復纔將受損的經脈調理好。見天色已晚,立即神念出遊,擒拿來一隻山羊,整治成烤全羊,全部吞入肚中,煉化精氣進補後,便回了山洞中。
“去!”一入山洞,白復立即祭起仙引羅盤,便見仙引羅盤倒懸着飛到山洞洞口,瑞氣噴吐,將整個洞口封印住。
“變!”白復心念一動,便現出本相,洞中立即出現一鰲蛇同體,長有丈二,高有丈三的怪獸。
白復鰲頭、蛇頭一陣搖動,蛇軀鬆開鰲脖,有七尺來長、成人手臂粗細蛇軀,扭動起來,呼呼作響,十分有威勢。
蛇瞳、鰲目對視一眼後,雙雙閉上,然後便見鰲軀、蛇軀之上,有神秘的力量在流動。
若有大能在此,只要一眼,便可發現,白復鰲蛇之身內,所有的經脈都閃閃發亮,血液在顫動,能見一股陰寒的奇異力量,從鰲身血液中出來,流轉到蛇軀中,同時從蛇軀血液中,一股神聖滄桑的力量出現,流到鰲軀之中。
那自鰲軀中流入蛇軀的陰寒力量和自蛇軀中流入鰲軀的神聖滄桑力量,正是當初精血互換時的鰲之血脈和蛇之血脈。白復要將鰲蛇之身分離,自然要逆轉血脈,讓鰲、蛇迴歸本源。
血脈逆轉,蛇軀失去鰲之血脈,原本出現了金絲且變得橢圓的鱗甲,重新迴歸成黑質白章的尖銳模樣。而鰲軀沒有低等級蛇之血脈制肘,鰲之血脈又得加強,鰲頭立即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額頭兩個小肉包咔嚓一聲裂開,從中長出兩根四面分叉如鹿角的犄角來,下顎上,長出一溜鬍鬚,似獅鬃如龍鬚,卻是瞬間成就龍首龜身的鰲之法身。
“嗯?”鰲身的變化,白復立即感覺到了,他暗道當初遭遇那老污龜時,激戰之中,對方血脈受到刺激,便有化鰲之勢,不過被我打成重傷,化鰲之勢被阻,然後老污龜施展秘法,欲將我化爲膿血成爲他之法力,卻精血互換,鰲蛇合體,使得鰲血不純,不能化鰲,如今蛇血去掉,傷勢也養護,而且修爲晉級了一個大境界,卻是立即化爲了鰲!
“妙,這鰲身已成,再修煉《神鰲霸體訣》,必然突飛猛進,或許會在蛇身之前,成就仙位!”白復暗暗心喜。
鰲身成就龍首龜身的鰲之法身後,鰲身內的蛇之血脈便被一股大力從血液中逼出,轟入蛇軀中,同時,一股吸力自鰲軀中生出,瞬息便將蛇軀中的鰲之血脈從血液中拉扯出來,收回鰲軀中。
兩種血脈徹底分離後,鰲蛇之身相互排斥,冰火兩種屬性的真元更是水火不容,在鰲蛇之身結合處,猛然碰撞起來。
白復與第二元神同時發動,鎮壓住暴動的的兩股真元,將其收歸各自的丹田中。
“分!”鰲蛇同時口吐人言,便見鰲身四腳如釘子般死死釘在地上,蛇身扭動,猛然往前一竄。
“嘣!”一聲如同緊繃弓弦突然鬆開的聲音響起,便見大鰲脖頸處,龜蛇結合的部位,鱗甲蹦飛,鮮血橫流,鰲蛇嘴巴中同時傳出痛嘶聲。
鰲身與蛇身的眼睛立時變得血紅,他現在是要將身體撕成兩半,那痛,簡直直入骨髓,難以忍受。
“吼!”鰲與蛇喉嚨中同時發出低聲咆哮,白復化疼痛爲力量,蛇身使出全力往前一掙,鰲身腦袋使勁後仰,嘎嘣一聲脆響,蛇骨斷裂,蛇軀從鰲軀中脫離出來,尾巴部位血肉模糊。
白復運功封住蛇尾部分的經脈,第二元神也應該堵住大鰲脖頸部位的血管,倒是沒有造成血崩。
“嘶……真他娘滴疼!”白復蛇信吞吐,痛嘶一聲後,神念從揹包中卷出一個三寸高的大肚子瓷瓶,拔掉塞子,從中倒出一些淡紅色的粉末到血淋淋的尾巴上,血液立即凝結結痂。
尾巴結痂後,白復蛇腰晃了晃,便重新化爲人形,臉色慘白一片,穿上衣服,給分身大鰲也上了藥後,立即跌坐在地,運功調息起來。
一個晚上過去,白復終於傷勢盡愈,他感受了下身體,感覺有些孱弱,這是因爲失去了鰲身那強大的肉身力量,有些虛弱,這是因爲失去了鰲身那身雄黃的寒冰真元……
種種變弱,不過白復卻又感覺一陣輕鬆,他思索了下,便知道,雖然失去了鰲身的力量,但是也放下了一個包袱,以後不用在擔心體內真元不平衡而暴走,要竭力壓制另一方的成長。
白復默默感受了下自身狀態後,便站了起來,望着趴在地上,吞吐寒氣,凝練肉身,肉身正不斷強化,血氣越來越旺盛的金鰲分身,覺得這麼做,是正確的。
這金鰲由第二元神操控,壯大了,其實也是白復的力量。之前壓着,卻是貪慕那一身寒冰真氣和一個像玄武的肉身,如今既然分開了,那也沒什麼了。
“只是……”白復有些鬱悶,只是這鰲作爲神獸,成長起來,力達無窮,能駝蓬萊那等神山遨遊大海,更能腳撐蒼天,但貌似化形艱難。如今金鰲分身以成鰲身,要化形……
“那通天河中的白黿,也是鰲的一種,修煉了一千三百多年,依舊沒脫去本殼……”
“不能化形,這麼大個金光閃閃的大鰲,帶回西牛賀洲,一路上不知道會驚動多少人,要有兇惡的,要拿這鰲會去進補……”
白復繞着大鰲走了兩圈,決定了,將這金鰲分身留在南疆。
“善!”第二元神與本尊心意相通,立即知道白復打算,開口說話。
自己和自己說話,一點勁都沒有,金鰲說了個“善”字後,便不再言語。
“這裡離那蠻族村莊不過兩百來裡,並不安全。那村莊獵殺那麼多妖怪,不想是要保護村莊,八成是要以妖怪血肉祭祀那石人,早日解除石化。我還是和金鰲去得遠些,然後再分開。”白復思量道。
見洞外天空烏雲蓋頂,顯然採不到東來紫氣了,白復隨便弄了點吃的,與金鰲分食後,一同離了山洞,御風往北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