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娥是個好仙子,卻絕對不算是個好嫦娥。
如果將廣寒宮比作後世一個管理姻緣的公司的話,那麼毫無疑問,眼前的玉娥仙子,就是業績最差的一個員工了。
別的嫦娥仙子牽出來的紅線,大多都能夠與凡人的命數相合,好或者不好,也總算是能夠過得去。
可世間男女若是落到玉娥仙子手裡,那叫一個慘啊,一家子能夠安安穩穩過上五六年好日子的,已經屬於鳳毛麟角了,更多的,卻是陷入了無窮無盡的災禍。
就光今年已經過去的四個月來算,至少有三四百位凡間官員,因爲玉娥錯牽的姻緣,而導致丟官棄爵,使得文曲星宮中的一番努力全做了白費。更有上千凡間商人,因爲搭錯了紅線,而導致家財散盡,害得財神親自賜下的財運都付諸東流。
這其實都還算是輕的了,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還有至少百餘人明明壽數未到,卻因爲情愛之事,殉情而死,提前來了地府報道,讓十殿閻羅都大爲頭痛。
說實話,這種事其實是一直都存在的,大多也都在可控的範圍之內,可在玉娥仙子的不懈努力之下,卻是愈演愈烈,也是引發了一衆天庭衙門的不滿。
在天庭看來,廣寒宮本來就是個清水衙門,姻緣也不過是作爲人類生活的調劑品而存在的,可到了如今,卻甚至影響到了凡人的福報甚至是壽命,那可就有點反客爲主了。
時至今日,文曲、財神、武曲、地府等十餘個衙門,已經一齊上表彈劾太陰星君,要求她認清自己的職責,不可再放任這種形勢愈演愈烈。
太陰星君背了罪責,當然是大爲不滿,回來就嚴厲地斥責了玉娥一番。
這事要是放在後世的公司裡,開除你一百次都綽綽有餘了,不過這裡是天庭,太陰星君又是個心軟的人,所以最後只是讓玉娥反思己過,不可再如此亂牽紅線。
玉娥自小跟隨在太陰星君身旁,對她的感情真是無人能及,聽得太陰星君因爲自己的事情擔了罪責,也是懊悔無比,卻有偏偏無可奈何,纔會如此悶悶不樂。
照雲翔看來,這事其實還真不能怪玉娥,他自幼就是太陰星君的寵物,一直跟在星君身邊修行,從來不曾經歷過情愛之事,讓她管理人類姻緣,本來就是比較扯淡的一件事。
不過,這話也只能想想,當然不能說出來,對於太陰星君的決定,他可沒有反對的立場。事到如今,自己能做的,也只能想辦法幫助玉娥擺脫目前的窘境罷了。
沉默了良久,雲翔方纔提出了一個建議道:“玉娥師姐,不如你請示星君,下界去歷上幾世情劫再回來,如何?”
玉娥聽了這話,卻是眼淚撲漱漱地掉了下來,悲聲道:“星君也提到過此事,不過我自幼便跟在星君身旁,從來不曾離開半步,若是讓我就此下界,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來,那又與殺了我有什麼分別?”
雲翔聽了這話,只能無奈搖了搖頭,這玉娥跟在太陰星君身旁太久了,依賴感太重了,明知自己業務能力差,卻又不肯出去學習,只怕星君也是爲她操碎了心吧。
玉娥此時更是悲傷,哭道:“雲翔師弟,我明明已經很努力地跟衆位師姐學習那些人類的情愛之事了,可如今所牽的紅線卻是越來越差,你說,這能怪得了我嗎?”
廢話,不怪你怪誰?人類的情愛之事其實極爲複雜,你光是聽人家講,又沒有絲毫的參與度,又哪裡能夠明白其中的精髓?你需要的是體驗,體驗懂不懂?
說到體驗,雲翔倒是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自己的幻術,應該算是體驗極佳的一種途徑了吧,也不知道是否能夠憑藉這法術幫一幫玉娥。
想及此處,他忙道:“玉娥師姐,我倒是想起來一個好辦法,可以讓你不用離宮便能夠深切體驗一下人間的情愛,不知你可有興趣一試?”
玉娥聽了這話一呆,沉吟道:“不用離宮,便能夠體驗到人間的情愛,你是說......”
說到這裡,她卻不知想到了什麼,瞬間臉變得通紅,慌忙搖着頭道:“不行,不行的,咱們都是天庭的人,不能有男女之情的。再說,你是我師弟,我對你不會有那種感覺的。”
雲翔聽了這話,立刻便知道了她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臉色頓時就是一黑。
我暈,你對我沒感覺,我還對你沒感覺呢。我是蛤蟆,你是兔子,又不是天鵝,想什麼好事呢?
他忙苦笑解釋道:“師姐莫要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小弟精通一種幻術,可以將人間情愛之事幻化出來,讓師姐能夠親身體驗一下,不知師姐可有興趣?”
玉娥久居天庭,自然也知道幻術是什麼,聞言也是眼睛一亮,連忙點頭道:“你竟然會幻術麼?當真是好得很,儘管施展出來便是了。”
雲翔點頭道:“好,那我這便施展出來試試,不過師姐切記,要投入其中,不要當做是幻術,也更加不能破除,纔會有最好的效果。”
見玉娥不迭點頭,他便取出了蜃晶,打算施展開幻術。可內力運轉完了一遍,他又瞬間呆住了。
剛纔一時心急,他所想的就是用幻術將上一世看過的愛情片構造出來讓玉娥參與,可此時想了一圈,他卻不知該依照什麼情節來構造了。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親身經歷的上一世與妻子的愛情故事,那也是他平日裡修煉幻術時候最常用的手段,可現在卻是不想用了,這畢竟是自己的私人記憶,他不願展示出來給別人看。
排除了自己的經歷,再去想其他的愛情片,卻是讓他有些犯難了。
雲翔無奈嘆了口氣,一咬牙,沒辦法了,就揀自己看過的經典來吧。
揮手之間,蜃晶便已射出了五彩的光華,玉娥只覺得眼前一花,周遭的景色便已大變。
伴隨着一陣悠揚的管樂之聲,青山綠水之間,前方只見一座廬舍,上書“萬鬆書院”四個大字,有一個年輕俊朗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她自己則是不由自主地上前行禮道:“樑兄,請受小弟英臺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