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翔等人在涼棚中坐定之後,周圍的涼棚便也陸陸續續地來了不少人,看上去果然都是些衣冠楚楚的上等人物。
這其中,他竟然還看到了佛緣閣的人,他們位於乙字十九號區域,位置略微靠後一些,不過胡九娘和虎先鋒卻沒有來,只是一個賬房打扮的男子帶了幾個侍女罷了,倒是有些蹊蹺。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他們是西天的妖怪,和這涇河龍王又沒什麼交情,根本用不着專程過來給他賀壽。
隨着黃昏來臨,祭臺的四周都已經開始點起了篝火,大約在晚上七點的時候,只聽臺上鑼鼓聲一響,祭典便開始了。
這龍神祭的流程,有些像是後世的篝火晚會,既有些音樂大家前來獻曲獻唱,還有一些時下流行的舞蹈雜耍表演,看得百姓們連連鼓掌稱善。
當最後由漕幫表演了拿手的一曲舞龍之後,便有一個穿着道袍的老者走上了祭臺。
見了這老者,雲翔頓時來了興趣,因爲他已經察覺到,這老者身上的靈氣極其強大,甚至已經突破了凡人的範疇了,可以算是他見過的人類第一修士了。
換句話說,這是一個具備着大聖實力的人類修士。
見那老者一登臺,周圍的人羣也漸漸安靜了下來,只見他向臺下行了個道禮,便拔出手中的寶劍便開始舞動了起來。
那寶劍原本就不是凡品,此時被他灌注了靈力,頓時便投射出了強烈的光華,連周圍的篝火都被映襯得暗淡了下來。
那寶劍此時在雲翔看來,簡直就好像是一個發光的燈管一般,隨着老道的舞動,會勾畫出一些莫名的道教符號,雖然有些華而不實的嫌疑,但此時落在這數萬普通人的眼中,還着實是有些神妙,看得衆人都屏住了呼吸,連聲拍手叫好。
舞了一會劍,那老道方纔收身而立,又對着臺下行了個道禮,開口道:“貧道水雲觀歸海,忝爲此次龍神祭的主祭。現下吉時已到,開祭!”
隨着他這一聲令下,旁邊出現了幾十個漕幫打扮的壯漢走了上來,每人都扛着一些祭品,有生豬生羊之類的牲畜,也有金石美玉之類的財寶,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歸海老道此時從袖中取出了一卷長長的祭詞,便開始誦唸了起來。那祭詞都是些駢四儷六的句子,莫說是一般百姓了,就是雲翔也根本無法聽懂,只能從隻言片語中聽出,應該都是些爲龍王歌功頌德的句子。
一段祭文足足唸了半個多小時方纔結束,而隨着他的誦唸之聲,這涇河的河水似乎也有了感應,水中便好像真的引來了什麼了不起的大傢伙,水面竟然無風自動,而且有無數氣泡從水底冒出,如同沸騰了一般。
觀禮的百姓見了這般奇景,都是心中驚駭,有許多人都已跪在了地上,不停地念着龍神的名號叩着頭。
歸海老道唸完了祭詞,適時地甩動了一下手腕,祭詞便已熊熊燃燒了起來,而漕幫的壯漢此時也紛紛立身而起,扛着手中的祭品依次傾倒在了涇河之中。
此時,現場幾萬人的目光都彙集在河水之上,只見那些金石和美玉一傾倒進河水之中,便已經沉入水底不知所蹤了,不過豬羊等祭品卻並未立刻沉下,而是掙扎了一會之後,便好像被什麼東西猛然拖入河水之中了,不留一點痕跡。
這一番表演,當真是有些龍神顯聖的意思了,不過一旁的雲翔幾人卻是純粹當成猴戲來看了。
直到現在,他們也沒有探查到涇河龍王的影子,水中也不過是涇河水府中的普通妖怪罷了,看來,說是爲龍神做祭,其實這些祭品到底有多少能落到龍王手裡,也是不得而知啊。
很快,海量的祭品便全部被傾倒進了涇河之中,然而,此時水面上的動靜卻似乎並沒有停下來的痕跡,反倒是愈演愈烈,甚至還不停地有河水向着祭臺衝來,便好像要將祭臺就此掀翻一般。
衆人見狀,都是大驚失色,便有幾個前排的達官貴人問道:“歸海仙長,這是怎麼回事?往年送完了祭品,河水都會平靜下來,怎的今年如此異常?莫非是龍神嫌祭品不夠?”
歸海老道此時卻是顯得格外鎮定,沉聲道:“大家莫要驚慌,讓貧道來與龍神溝通一下,看看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說完,他舞動長劍,遙遙指向涇河的中心,似乎真的是與龍神建立了什麼聯繫一般。
過了一會,他再次收劍而立,朗聲道:“各位大人,龍神說,他的水府中需要一些奴婢,希望咱們獻祭給他,只要咱們照做,他便會保佑咱們長安城未來五年內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奴婢?”衆人齊齊吃了一驚,忙問道:“今年龍神怎會多了這樣的要求?如此急切之間,又到哪裡去找合適的奴婢獻祭?”
歸海老道嘆道:“不必另外找了,龍神看中的奴婢就在此處,大家請看,就是他們。”
說完,他的長劍向着祭臺下一指,衆人連忙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卻又是吃了一驚。
只見那裡的涼棚之下,正端坐着九個人,乃是兩個男子和七個女子,不是別人,卻正是雲翔一行人無疑。
雲翔他們現在也是傻了眼,萬萬沒有想到,本來只是來看個熱鬧,怎的莫名其妙就被選爲了祭品?他們初來乍到,應該並未得罪過涇河龍宮的人才對啊!
雲翔皺起眉頭,看向臺子上的歸海老道,心中猜測着此人是否看破了他們的身份,此舉目的又是何在。
而呂方卻已是怒不可遏,起身罵道:“一派胡言,老子是何等人物,怎會去給人當奴婢?老子與你們的龍神無冤無仇,我看都是你這道士在此妖言惑衆,謀財害命。”
“大膽!”歸海老道怒喝道:“選擇你們作爲祭品,都是龍神使者親口告訴我的,哪裡容你胡亂質疑?你若不信,可敢來祭臺上與龍神對質?”
只可惜,呂方一旦犯了驢脾氣,已不是他能夠阻攔的了。只見他一把甩開了雲翔的手,怒道:“莫要攔我,我偏要上去看看,看這區區的涇河水府,是否真的敢抓我下水。”
說完,他已是大步流星地向着祭臺之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