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哈迷國使團的攻擊,堪稱一次經典的伏擊戰。
在使團到達雙叉嶺之下時,早已埋伏着的寅將軍和熊山君率領五百妖兵一擁而上,對四百人的使團進行了一次致命的圍剿。
算起來,二者的人數差距其實並不算大,不過使團那四百人中,有一百五十人都是普通的行腳車伕,見到那些怪形怪相的妖怪,嚇得腿都軟了,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場,真正能打的,也只有二百五十個哈迷國士兵而已。
凌洪親率五十名修習過妖法的精兵與寅將軍、熊山君相鬥,卻根本無法抵擋分毫,被殺得節節敗退,損失慘重。
將軍凌洪眼看不敵,心中羞憤難當,卻是引刀自盡,倒也算是條漢子,寅將軍幾人想要想出手相救,已是不及,只能徒呼奈何,押着剩下的人返回了山寨之上,並無一人走失。
他們卻沒想到,那位使團中最重要的崔先生,卻是個頗爲謹慎的人物,竟然並未跟着大隊人馬一同行動,而是帶着十名親隨遠遠地墜在了後方,眼見前方大隊人馬被圍攻,頓時大驚失色,慌忙逃竄。
可好死不死地,他們逃的卻也不是地方,竟然逃入了法門寺之中,剛剛喊了聲:“我乃哈迷國使節,前方有妖怪作亂,請各位大師助我除妖。”便遇上了興沖沖趕過來的方丈法相,帶着幾十個護法僧一擁而上,將他們捆了個結實,送上了雙叉嶺。
打那天起,那位崔先生便被供養在了雙叉寨裡,每日衣食無憂,還有兩個隨侍的山鬼供他使喚,除了沒有自由,日子居然還過得頗爲安逸。
按理說來,長安城外發生了如此一樁大劫案,應該不可能瞞住官府的耳目,可事實上,當時的大魏正是朝中混亂之時,沒多少人真正去關心一個小小的哈迷國,於是乎在法門寺和佛緣閣的雙重壓力之下,消息竟然被硬生生壓了下來,成了一個毫無根據的鄉野傳說。
所謂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百花齊放的雙叉嶺後山,雲翔親自引着馬老星君,來到了一座林中小屋旁。
尚不等雲翔出聲叫喊,屋門便打開了,裡面走出一個身材魁梧的青年來。
那人正是江棘,一眼看到二人,頓時露出了好奇的眼光,雲翔忙上前介紹道:“江棘兄弟,這位便是我爲你提過的馬老星君,老星君,你且看看,這位便是江棘兄弟,你看他身上的晦氣,是否有些異常?”
江棘點了點頭,一臉好奇地盯着馬老星君看,似乎在回憶着,眼前這個老太太是否真是自己的親人。
而馬氏也是奇怪地打量了江棘許久,方纔開口道:“雲小子,這個江棘,確實和老身毫無干系,不過他身上的晦氣,竟然真的不在老身之下,倒實在是有些蹊蹺。老身和晦氣打了這麼多年交道,卻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身上竟然會有如此重的晦氣,而且居然還安然無恙的,古怪,古怪啊。”
雲翔忙招手道:“江棘兄弟,你快走近些讓老星君看看,她老人家可是天下間晦氣的祖宗,只要她肯出手,你身上這點晦氣自然是不在話下。”
江棘看出雲翔也是好意,便依言走上前來,任由馬老星君圍着他轉了兩圈,卻聽得她忽然開口道:“江棘小子,你且莫要亂動,你身上這晦氣的來源,怕是有些蹊蹺,待老身試着將你這一身晦氣除去,看看有什麼不同。”
話音剛落,只見馬氏揮動了手中的鐵掃帚,在江棘頭頂上畫了個圈,然後便是往回一引。
這一揮一引之下,便有肉眼可見的灰暗之氣從江棘的身上涌了出來,向着那鐵掃帚之上匯了過去。
果然,這世上的晦氣,就沒有馬老星君無法驅除的,畢竟,她可是赫赫有名的掃帚星啊。
然而,當這種情況維持了十來分鐘之後,不管是馬氏還是雲翔,臉上都漸漸變得凝重了起來。
十來分鐘啊,足夠馬氏清除一座大型宮殿裡的晦氣了,可事實上,江棘身上的晦氣卻仍是源源不斷地涌了過來,而且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這傢伙身上,到底是有多少晦氣啊?
更奇怪的是,隨着身上的晦氣被清除掉,一般人應該是覺得身體越來越輕鬆纔對,可江棘臉上卻漸漸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似乎被抽掉的不是他身上的晦氣,而是他的血液一般。
雲翔驚道:“江棘兄弟,你感覺如何?”
江棘痛苦地搖頭道:“不......不......”
而隨着他這不明其意的呼聲,他的身體居然發生了些奇怪的變化,這個原本身材接近兩米高的漢子,竟然再次長高了起來,不過片刻的時間,竟然便直接長到了近三米高低。
這是什麼情況?隨着晦氣被清除,身體居然還能變大?
雲翔頓時有些吃不準了,回頭問馬老星君道:“老星君,這是怎麼回事?他怎的會如此痛苦?身體還會變大?不然您先歇口氣,看看情況再說?”
馬氏此時已是額上見汗,一張老臉卻是更加凝重,搖頭道:“他這一身晦氣,着實是太過詭異了,比納晦宮裡還要凝實許多,而且似乎不願意離開他,若是我停下施法,所有的晦氣都會返回到他的體內,剛纔的努力便全都白費了。”
雲翔聞言,心中暗暗咋舌,再轉頭去看江棘,卻見他臉上的痛苦之色更重了,口中的說辭卻已經變成了:“不對,不對,不是我的錯,是他們逼我的,是他們逼我的。”
咦,這個江棘好像想起了些什麼事情啊?
雲翔心中一動,忙上前問道:“江棘,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你到底是誰?”
這一次,江棘搖頭沉默了半天,方纔開口道:“我是......我是......本君是個罪人,本君有罪。”
說話間,江棘的身形仍是在暴漲着,已經超過四米了,衣服早已裂成了破布,零星地掛在他那虯結的肌肉之上,渾身上下都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涌動着。
本君?這個稱呼倒是有些味道啊。
雲翔連忙追問道:“你到底有什麼罪?”
江棘怒吼道:“是本君衝撞到了不該衝撞的,但都是他們逼我的,本君有罪,但他們也有罪。”
雲翔心知自己問到了問題的關鍵,忙繼續問道:“你到底衝撞了什麼?回答我,衝撞了什麼?”
“不!不是我!”江棘的怒吼聲更大了,而且似乎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伸手猛然向前無意識地一揮,便有一股淡藍色的光華向着周圍迸裂開來。
糟糕!這傢伙是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