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一般人眼裡,蟾寶是不擅戰鬥的,這是根深蒂固的關鍵,不會輕易被改變。
小公主提起此事,難免憤懣不已,然而巴長老對此,倒是樂見其成。
老狐狸自然清楚,現在比賽纔剛剛開始,後面的路還很漫長,要想最終取勝,隱藏實力纔是硬道理。這個階段,要名聲有個卵用啊。
巴長老的想法,與同樣老奸巨猾的雲翔卻是不謀而合的。
在之後的幾場鬥毒裡,雲翔仍堅決地秉持着裝傻賣乖的原則,基本上都是依靠龐大的身軀和強悍的防禦力輕鬆取勝,堅決不將自己最強悍的速度和彈跳力表現出來。
如此一來,雖然在比賽裡走得四平八穩,他卻遠未進入高手們的視野。
然而,有心之人卻能夠發現,六戰六勝的雲翔,竟然沒有一個對手能與之對陣超過半盞茶的時間,而且少有對手能夠全身而退的,這一點,倒是頗爲耐人尋味了。
除了毒蜂羣,其餘的五個對手,兩個被踩死,一個被踩傷,個一個被坐死,只有一隻蜘蛛活了下來,這其中,竟然沒有一個是毒死的......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雲翔進入高手們的視野,是在第七場鬥毒之後。
雲翔的第七個對手,來自赤苗族的一位長老,而他的毒物,乃是一條“蛇寶”。
而當雲翔親眼見到對方的“蛇寶”之時,差點一口血噴出來。稍有常識的人都能認出來,這貨根本不是毒蛇,而是一條蟒。
衆所周知,蟒是無毒的,可無毒的蟒如何能參加鬥毒,這事說來可就話長了。
近年來,隨着養毒馴毒技術的發展,鬥毒這種苗人喜聞樂見的項目逐步走入苗疆的千家萬戶,現有的天然毒物已是越來越無法滿足苗人的需求。
馴養成本過高,攻擊手段單一普通,容易被對手剋制,成爲了制約苗人養毒馴毒技術發展的主要矛盾。有經驗的都知道,人類歷史上,所有的進步都是被這樣的矛盾催化出來的。
說起來,苗人的腦洞也是蠻開的,一羣馴毒高手聚在一起研究了一下,便提出了兩種發展方向。
第一種,發掘一些數量稀少,極難馴養的小衆珍貴毒物進行馴養,比如雲苗的異種毒蜂,便是沿此方向進行的探索。
倡導此種發展的,正是王族金苗。這也是爲何當日金苗長老看重那雲苗男子的主要原因。
然而,有條件進行此種探索的,要麼是富得流油,受百苗供奉的金苗之流,要麼是如雲苗這種地屬偏遠,氣候迥異,異種衆多的小部族。對於生活在我大苗疆中央地帶的衆多普通苗人叼絲來說,這條道路卻實在有些不親民。
於是,新思路應運而生,地處苗疆中心,以赤苗和青苗爲首的一衆訓毒高手,便提出了第二種思路。
那便是,創造新毒物的理論。
既然我們不能把毒物養得更厲害,那我們何不試着把厲害的動物變成毒物呢?毫無疑問,這種腦筋急轉彎式的探索方向,受到了廣大苗人羣衆的支持。
當然,這種反自然的研究,目前還有着成本高,風險高,見效慢,收益低等諸多弊端,然而,爲了苗疆養毒事業的發展,赤苗還是帶頭邁出了一隻腳。
不錯,這條蟒,就是赤苗邁出的那隻腳。
說起來,赤苗人的科研精神絕對不下於現代的那些生物學家,他們抓了二十多條幼蟒,採用了不同類型的藥草進行餵養,使其具備不同程度的毒性。
實驗證明,只有具備了較淺毒性的蟒才能夠存活,而毒性較強的蟒,都會被自己毒死。
事實上,存活下來的蟒僅有三條,而聰明的赤苗人,便帶來了一條進行比賽,而另外兩條,則放在族中供了起來——赤苗人在期待它們的後代,會有更好的表現。
這種行爲,如果放在現代,可以輕鬆地獲得一個高大上的稱號——基因工程。
當然,仍處在原始時期的赤苗人並不知道這些,我們在此祝他們成功。
書歸正題,就說眼前這條蟒,它的毒性便及其輕微,體液具有些許的腐蝕性,而且會噴出一種讓對手麻痹的氣體。
當然,再輕微的毒性也算是毒,因此,這條蟒便得以以毒物的身份,前來參加鬥毒會。
而這條蟒唯一的攻擊手段,便是以毒氣噴暈對手,然後將其一口吞下。
切莫小看這般手段,配合他近四丈的龐大身軀,足以使他成爲本次鬥毒會最難纏的對手之一。
這場鬥毒是雲翔最爲兇險的一場,他幾乎便成了那巨蟒唯一攻擊手段的犧牲者。
所幸,他此時的玄月吐納術已修煉得頗爲純屬,剛被巨蟒吞下便已清醒了過來,利用自己那足有成年男子五六倍的無匹腿力,硬生生踢破了巨蟒的頭骨鑽了出來,成爲了最終的勝利者。
至此,雲翔終於不再隱藏實力,成爲了大會優勝的熱門,一路過關斬將,進入了決賽。
決賽的前一晚,當雲翔得知了自己決賽的對手,終於讓他第一次有了認輸的想法。
他的對手是一位青苗的王子。
如果說赤苗和青苗都是在“人造毒物”的路上邁出了一隻腳,那麼青苗這一步已經大得扯到蛋了,或者說,青苗這一步,邁得及其無恥。
青苗將馴毒之術和老祖宗木鹿大王的驅獸之術相結合,居然馴養出了一隻“毒豹”。
何謂毒豹?簡單說來,就是將豹的爪牙淬毒,同時在豹的食物中長期添加解藥以保證自己不被毒死。就是這麼簡單,就是這麼無恥。
如果照這個理論,那以後完全可以找個武林高手拿把淬毒的大刀上來參加鬥毒,然後美其名曰“毒人”。
可青苗就是用這麼一個強盜邏輯,取得了百苗一半以上王者的認可,這真是一個邏輯崩潰的世界。
不過細想緣由,卻又不難發覺,其實認同者的邏輯是十分清晰的。
想必,下一次鬥毒,一定會涌現出大量的“毒狗”,“毒雞”,“毒豬”,“毒貓”之類物美價廉的貨色,各叼絲部族何樂而不爲?
毫無疑問,這是會被記入苗人史冊的一屆鬥毒會。
當巴長老向小公主講起這“毒豹”的來歷,所有聽衆,包括雲翔在內,都齊齊地啐了一口,這青苗人投機取巧的無恥程度,苗疆當真不做第二人想。
一步之遙啊,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