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翔既然對嘯天生出了疑心,心思也就立刻中剛纔的震驚之中恢復了過來,開始分析起了自己的處境。
事實上,與其去分析對方到底有什麼目的,倒不如先想一想,自己和玉娥離開之後,到底會發生什麼。
沙天爵真正精貴的,是他玉帝太子的身份,一個死的太子,可沒有任何價值,眼下楊戩逼宮不成,被玉帝軟禁在天庭,真正有價值的,只有一個活的太子。所以,嘯天來隨州,目的一定是活捉沙天爵,用來脅迫玉帝。
然而,楊戩麾下高手衆多,若僅僅只是想抓人的話,明明是可以有更穩妥的辦法,但他卻只是派了嘯天一個人鬼鬼祟祟地潛過來辦事,由此可見,他還是不願與玉帝撕破了臉面,想要將此事暗中進行。
再結合嘯天幫助無支祁來看的話,他們的操作方式也就不難猜到了。
不外乎讓無支祁先抓住小張太子,殺死國師王菩薩,然後灌江口大軍再來當好人,將人救下來,再扣在灌江口,最好還能殺了無支祁滅口。這樣一來,他們不但可以脅迫玉帝,還能讓玉帝認他們一個人情,堪稱兩全其美。
明眼人就算能猜出其中有蹊蹺,但無憑無據,也無從指責,而且玉帝爲了隱瞞沙天爵的身份,肯定也希望將事情儘快了結,很有可能乖乖給楊戩升官。如果楊戩足夠聰明的話,只要以後緊緊地將這個小張太子攥在手裡,玉帝投鼠忌器,也就不會再爲難他了。
然而,這件事情的變數,就是雲翔和玉娥,他們出現在這裡,本來就是個意外,而且更重要的是,雲翔已經知道了嘯天的身份,這絕對是他們不希望出現的情況。
如果說,現在雲翔和玉娥離開,看起來就好像和此事無關了,灌江口的計劃也回到了正軌,然而,仔細想想的話,事實並非如此。
要知道,嘯天是偷偷潛來隨州的,行蹤無人知曉,可他和玉娥可是大搖大擺在隨州城待了好幾天了,剛纔還出手救了刺史夫人,如果天庭派人來調查事情的話,很容易就能查到他們的頭上。
國師王菩薩是被人偷襲的,這一點隨州許多百姓都是親眼所見,再結合他和玉娥出現在隨州城的時間點,只怕任何人都會有所懷疑吧。
到那時候,他也只有一個選擇,就是說出嘯天的身份,方纔能夠自保。
然而,那時他說的話,還會有人相信嗎?
笑話!要知道,灌江口可是救下小張太子,消滅魔頭,還爲國師王菩薩報仇的大英雄啊,功高蓋世,誰又會相信這是他們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
如果他們在危急時刻一個不小心,再泄露了小張太子的身份,哈哈,那就更有意思了,連作案動機都有了,肯定是勾結邪魔,意圖謀害太子,實錘。許多原本楊戩無法推脫的疑點,也都可以順理成章地甩在他們的身上了,其中當然還包括了東天的仇恨。
玉帝的隱秘被揭露,顏面掃地,惱羞成怒肯定是難免的,新晉南極大帝楊戩再從旁煽風點火一下,幕後黑手直指廣寒宮和納晦宮,太陰星君和馬老星君都難以倖免。而楊戩手握一個名正言順的天庭太子,盤踞在南方,那可真是誰也惹不起,威震天庭指日可待,最終獲利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想通了此點,再去看嘯天眼中那一絲精光,雲翔頓時覺得身上一陣寒意,這樣看來,自從自己和玉娥出現在隨州城之後,就已經是在劫難逃了。這個該死的狗東西,這麼快便想到了這個毒計,還真是有些不簡單啊。
既然猜到了對方的陰謀,那當然就要想辦法自保了。
雲翔也不去管玉娥那不斷的催促,低頭沉思了良久,忽然擡起頭來,斷然道:“師姐,咱們不能走,一走就真的死定了,你說是不是啊,灌江口的嘯天兄?”
嘯天聽了這話,頓時臉色大變道:“你說什麼?你......你答應了不說出我的身份的。”
一旁的玉娥也驚道:“師弟,你是說,他是灌江口二郎真君麾下的哮天犬?他......他......”說到這裡,她只覺得腦子更加混亂了,已是說不出話來。
雲翔淡淡點了點頭,道:“嘯天兄,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事到如今,也只能對不住了,如果此次我們安然無恙,我自會囑咐師姐幫你保守秘密的。”
說到這裡,他也不再去理神色複雜的嘯天,而是轉向玉娥道:“師姐,現在我也顧不上與你細說了,爲了你我二人的性命,我現在必須下河去救人。”
“什麼?”玉娥驚叫道:“你要下河去救人?你也知道,那無支祁在水中有多厲害,你這麼下去,又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雲翔苦笑道:“事到如今,也由不得我做主了。下去了就是九死一生,不下去卻是十死無生,你又讓我如何選擇?更何況,下面還有國師王菩薩和小張太子相助,我成功的機會也不算太小。”
玉娥道:“那我與你一同下去,咱們四人一同對付那無支祁。”
雲翔搖頭道:“你如果下去,我活着回來的機會只會更小。師姐,來隨州之前你答應過我,會聽我的話,可要言而有信。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你留在這裡替我辦好,方纔能夠保得咱們二人無恙。”
玉娥皺眉道:“你要我做什麼?”
雲翔一指嘯天道:“替我看着他。”
“看着他?”玉娥奇道:“他都傷成這樣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雲翔道:“師姐不可小看了他,他能做的事情,其實還有很多的,比如,回灌江口找援兵,講咱們這些邪魔外道一網打盡,嘯天兄,你說對嗎?”
嘯天聞言,頓時臉色難看無比,死死地瞪着雲翔,說不出話來。
雲翔又續道:“師姐,幫我看着他,如果他有任何異動,你就立刻返回天庭,請太陰娘娘將事情立刻稟告玉帝,讓玉帝來爲我做主。”
嘯天一聽這話,再次色變道:“你敢?”
雲翔淡淡地道:“大難當頭,我還有什麼不敢的?還有,師姐,如果我半個時辰沒有上來,你也立刻返回天庭去報信。”
這就是他想到的萬全之策,如果能把人救回來,一切都好說,如果救不回來,就利用時間差把責任先甩出去,犧牲了自己的性命,至少能救回廣寒宮和納晦宮,還能順便替自己報仇。
嘯天怒道:“你若是被無支祁所殺,又與我何干?卻要坑害於我。”
雲翔冷然道:“這隻能說明你的運氣不好,所以,你只能祈禱,讓我安全把人救回來了。師姐,記住我的話,什麼都不要做,只要盯緊了他就行,否則的話,所有人都會處於危險之中。”
玉娥見雲翔如此堅決,也只得點頭道:“好,我記下了,你放心。”
雲翔點了點頭,揮了揮手,便翻身躍下了雲頭。
玉娥低頭看着雲翔落入水中時激起的水花,又立刻回頭看着嘯天道:“你老實點,不許打什麼歪主意。”
嘯天一把扯下了蒙面的黑巾,露出了精瘦的一張臉,苦笑搖頭道:“我能打的主意,早就被他算計得一清二楚,如今真是什麼也做不了了。沒想到天庭中,竟然出了他這樣的人物,我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