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本去佛祖帶着一衆殘兵敗將返回了靈山城,只見城門大開,燃燈、藥師二佛已是帶着留守的衆神佛菩薩出城相迎,衆人見到原本寶相莊嚴的佛兵大軍竟然成了這般潰軍的模樣,齊齊吃了一驚。
不過,他們見本去佛祖面沉似水,卻也不敢多問,只得先將一行人迎回了大雷音寺之中。
所有神佛菩薩按照座次落定,無量壽佛已是將此次討伐的大致經過講了一遍,衆人頓時便沉默了下來,無論如何,本去佛祖此次親征失敗,也可以看做是西天佛門的一次大敗,連一點回寰的藉口都沒有,此時大家再回想起出徵前孔雀明王菩薩的勸諫,心中都生出了些慨然之感。
此次靈山的損失實在是不小,出城的時候十萬佛兵,返回來的也只有不足七萬了,二百多個八部天龍衆身隕,三十多個羅漢也永遠留在了火焰山。而更駭人的是,傷亡名單裡還有四位菩薩,一位火焰五光佛,這對也會使得所有人的心情更加沉重。
正在這時,站在大殿最下首處的青獅忽然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啓稟佛祖,小的好像想起來最後趕來那人的身份了。”
他的聲音雖然不高,卻立刻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本去佛祖也是一愣神,忙問道:“是誰?”
青獅看了看一旁的白象和金毛吼,道:“啓稟佛祖,小剛纔與幾位兄弟印證了一番,都覺得那人的身形和聲音有些熟悉,似乎就是......就是八卦道人的坐騎青牛。”
“青牛?”本去佛祖一皺眉,沉吟了半晌,方纔道:“也難怪他手中會有金剛琢了,若是如此,難道他前來與我爲敵,乃是受了八卦道人的指使?”
“不無可能,”一旁的望海菩薩插口道:“佛祖,天庭的三清聖人,一直視我西天之人爲蠻夷,早已對玉帝看重西天極爲不滿,若是大軍此次得勝,玉帝便會引我佛門弟子進入天庭,想來是他們得到了消息,所以纔會派人前來阻撓。”
這話一出口,現場頓時譁然,他們這些年一直沉浸於佛門發展越來越興盛的喜悅之中,此時方纔意識到,他們的發展已經觸動了另外一些人的利益,比如中土的三清道門。
這時,坐於佛祖身旁的智慧勝佛忽然開口道:“青獅,那之後來援的二百多個蒙面的妖怪,你們可也認出了身份?”
青獅思索了片刻,回道:“啓稟佛爺,之前戰場上太亂,小的也實在不曾注意到他們,不過那個打傷金剛不壞佛之人,倒是讓小的想起來一個人,似乎......”
智慧勝佛忙問道:“似乎是誰?”
青獅看了看白象和金毛吼,見他們也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方纔道:“似乎有些像是太乙救苦天尊的坐騎九靈元聖。”
“果然如此!”智慧勝佛長嘆一聲,道:“佛祖,看來那些來援的黑衣人,都是三清聖人那邊派遣下來與我們作對的。”
金剛不壞佛怒道:“豈有此理,佛祖,我等受了玉帝的旨意,方纔去討伐妖孽,這三清聖人竟然私自派人前來暗中相助妖孽,簡直是天理不容,不如你將此事告上天庭,請玉帝爲咱們做主?”
望海菩薩卻搖頭道:“只怕告也是無用,各位有所不知,據我這些年的觀察,玉帝雖爲三界之主,但如今在天庭也是處處到三清聖人的掣肘,只怕他這些年來刻意拉攏我西天,也正是爲了制衡三清聖人罷了。
如今咱們無憑無據,只有青獅的供詞,就算告上天庭,最多也就是八卦道人認個遺失法寶的罪過,或者太乙救苦天尊受點坐騎走失的責罰,根本無法傷及三清聖人的根本。”
金剛不壞佛搖頭道:“望海菩薩,你此言差矣,我西天如今可是圓寂了一位火焰五光佛,難道天庭便不該查個清楚,給我們個說法?”
望海菩薩嘆道:“殺死火焰五光佛之人,並非黑衣蒙面,他乃是平天大聖的結義兄弟通風大聖獼猴王,行蹤向來詭秘,也並非天庭之人。若是咬着此事不放,只怕更是於事無補。”
金剛不壞佛曆來與火焰五光佛最是交好,便怒道:“一位靈山的大職果位圓寂,難道此事就這麼算了?那咱們就調集更多的高手,去跟火焰山再好好打上一場。”
望海菩薩搖頭道:“不可,如今大家心境不穩,正是需要休要之時,中土妖族的實力本就不弱,再去打一場,說不定三清會派遣更多的高手前來助陣,就算能贏,只怕也是慘勝,若是再輸了,咱們可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智慧勝佛接口道:“望海菩薩所言不錯,佛祖,如今靈山兵敗,短期內實在不宜再次出兵。而且,此次落敗之後,一則,會讓我西天在天庭的名聲大爲受損,進入天庭也會受阻,二則,這個......”說到這裡,他忽然住了嘴,看着本去佛祖便不說話了。
本去佛祖皺了皺眉,道:“如今乃是我西天大禍臨頭之時,有話但說無妨。”
智慧勝佛道:“佛祖,今日您與那蛟九齡賭鬥之事,只怕他們會四處傳揚,對我佛門日後的發展極爲不利啊......”
本去佛祖聞言,頓時臉色一變,也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這些年來佛門之所以越來越壯大,一是因爲佛法的慈悲教義傳遍天下,天下百姓爭相傳頌,二是因爲四百年前西天助天庭平亂,獲得了玉帝的認同,可這次的賭鬥之事,卻可以算是傷到了根本。
如果天下人都認爲本去佛祖乃是無信無義之輩的話,他的佛法教義自然也不會再有人崇信了。
而且當年助天庭平亂之時,本去佛祖與那齊天大聖也有個一模一樣的賭約,雖然事後有不少人說佛祖食言而肥,卻終究是各執一詞罷了,但這一次的事情,卻無疑是給之前那個金光閃閃的功勞簿上蒙了一層陰影。
這種傷及根本的問題,雖然智慧勝佛不好說出口,但其實才是此次西天最大的損失。
想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本去佛祖沉聲道:“智慧勝佛,既然發現了問題所在,你又有何應對之策?”
智慧勝佛搖頭嘆道:“弟子愚鈍,一時間卻也想不到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還需細細推敲一番,不過,弟子以爲,眼下倒是有個現成的辦法,可以降低此次的損失,也算是對三清此次的行爲略作回報。”
本去佛祖精神一震,忙問道:“什麼辦法?”
智慧勝佛雙眼閃出了兩道精光,冷聲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本去佛祖道:“趕緊細細說來。”
智慧勝佛道:“三清此次相助妖孽,一則是讓我西天顏面受損,二則只怕也是爲了爭功。若我所料不差,他們也不可能任由火焰山繼續鬧下去,只怕會另外派人前來征討,給我西天一個更大的難看。
咱們西天既然在火焰山吃了大虧,便也不能讓他們討得好去,到時真算起來,誰優誰劣也有一說了,到時西天也可再次請纓,多派些人手前去剿滅火焰山,纔算是挽回了顏面。佛祖,據弟子所知,咱們西天可是也有不少妖修的,不如......”
不能與人比好,就可以逼別人比差,這真是一個絕妙的辦法。
本去佛祖恍然大悟,略一沉吟,方纔點頭道:“智慧勝佛此計甚妙,阿難、迦葉快快去有請佛母孔雀明王來大殿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