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雲翔跑到山洞外之時,只覺得眼前紅茫茫的一片,一陣熱浪鋪面而來,待得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頓時大吃一驚。
洞外乃是一片廣闊的平地,而平地的中間,赫然乃是一個坑洞,坑中噴出熊熊的火焰。而最爲驚人的,便是那坑洞之上,竟然矗立這一口巨大的銅鼎,那鼎足足有七八十米之高,直徑達百米以上,就那麼架在火焰山炙烤着。
鼎口的周圍,插着一圈細小的銅管,隨着鼎下火焰的不斷加熱,那銅管中便會不時滴落一些金屬光芒的液體來,從高空之中跌落而下,落在地上凝成了一個個的鐵丸子。
而通鼎的周圍,密密麻麻地圍着無數的鬼魂,每當有鐵丸子落下來,便有人衝上前去,不管不顧地將其抱了起來。
那鐵丸子此時纔剛剛凝聚成型,正是赤紅無比,燙得那些鬼魂慘叫連連,可那些鬼魂一面呼喊着,一面抱起鐵丸子便慌慌忙忙地朝着遠方走去。
而更爲殘忍的是,那些鬼魂都是神魂凝聚而成的身體,並非真實的肉身,所以儘管被那鐵丸子燙得神魂受損,卻偏偏不會就此消散。
而且此地的泥土也都是陰山土,有治療神魂的功效,每當有鬼魂無法忍受這痛苦倒在了地上,便會被這泥土所治療,不多時便又恢復了過來,爬起身來扛着鐵丸子繼續走,似乎生怕這鐵丸子冷掉了一般。
很明顯,他眼前看到的這番殘忍景象,便是這遊增地獄中的刑罰了。
十八層地獄果然名不虛傳,僅僅是第一層地獄,便已如此慘烈,更何況另外那十七層了,其中的苦楚簡直是無法想象。
大鼎的附近,也可以看到不少鬼差打扮的人影在晃動着,只是這些鬼差看上去都沒精打采的,對這些鬼魂的行爲也不加干涉,只是在那裡無所謂地閒逛着,看來,這毫無靈氣的環境對鬼差顯然也是一種折磨,使得他們也並沒有很好地履行監工的職責。
只是此時的雲翔,已經顧不得想這些,而是運足了目力在人羣中仔細地尋找了起來。
當務之急,當然是要先找到早自己一步前來的江棘了,只不知他是否也混在這羣鬼魂之中。
只可惜,眼前這些鬼魂怕是得有好幾萬人,要想在其中找到江棘,只怕也並非什麼容易的事。
他略微思量了片刻,便乾脆再次用冥河水澆透了身體,以此保證兩個時辰內自己不會暴露身份,然後身形一閃,便以極快地速度朝着那一羣鬼魂中衝了過去。無論如何,如今情況不明,太早暴露絕無益處,先混入那些鬼魂中搞清楚情況纔是最明智的選擇。
他所在的山洞,距離那一羣鬼魂足足有三四里的距離,中間無遮無擋,要想無聲無息地混入其中,着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種關鍵時刻,他也不敢有所保留,乾脆施展開了大乾坤術中的縮地成寸,每一步跨出都有二三十米,與此同時,還要時刻注意着最近的幾個鬼差,以免被他們發現。。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距離最外圍的鬼魂還有一里左右距離的時候,卻見兩個閒聊着的鬼差似乎心有所感,齊齊轉頭向着他的方向看了過來。
所幸,對於這種情況,他也一早便想好了應對之策,就在那兩個鬼差注意到他的前一刻,他猛然停住了身形,同時將身體一百八十度地轉了個方向。當那幾個鬼差看到他的時候,卻發現他好像正在從人羣中逃離一般。
“大膽!站住!”兩個鬼差怒喝一聲,便衝了過來,而他也乖乖地停住了腳步,任由他們追上了自己。
“混賬東西,光天化日之下,趁着老爺們不注意,竟敢逃跑,可是嫌自己命長了嗎?”一個鬼差已是怒罵出聲,揮舞着手中的鐵鏈便朝他抽打了過來。
另一個鬼差則是束手冷笑道:“我來此三十年了,還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糊塗鬼,難道還真以爲自己能逃出地獄不成?卻偏偏要給老爺們找些麻煩,當真是自討苦吃。”
雲翔此時卻是不加絲毫的反抗,任由那鬼差的鎖鏈打在身上,口中只是不斷地哀號着:“差爺饒命,差爺饒命。”
對他來說,這些普通鬼差的毒打簡直是毫無力道,根本就不可能傷到他的妖體,多挨幾下也是無妨。不過,他的心思倒是集中在了另一個鬼差所說的話裡。
從他的話語裡判斷,應該還沒有見過江棘,否則也不會對自己的行爲如此不屑。
江棘的修爲明顯不如自己,自己都無法做到的事情,江棘更加無法做到,所以,如果他從山洞裡出來,絕對不可能無聲無息地混在人羣之中,那麼,他又到了哪裡?
鬼差對他的謾罵和毒打持續了足足五六分鐘,而他自始至終除了哀號,卻是根本不發一言,表現得極爲老實,直至那鬼差打得累了,方纔停了手,一指人羣的方向道:“若是不想吃更多的苦頭,便收起你那些鬼心思,乖乖地回去幹活。”
雲翔慌忙應了聲是,接着裝作虛弱的樣子勉強爬起身來,一瘸一拐地朝着人羣之中走了過去,排在了等着接鐵丸隊伍的最後。
兩個鬼差見他不再有異動,方纔緩緩走了回來,繼續在隊伍的外圍閒逛着。
雲翔近距離地打量着周圍這些鬼魂,見他們個個面色悽苦,衣着破爛,一副認命的樣子,果然很符合地獄囚徒的形象。
他嘗試着跟排在他前面的幾個鬼魂說話,想要打探一下此地的情況,只可惜,這些鬼魂似乎是受刑很久了,根本沒有絲毫與他談話的興趣,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轉過頭不再理他,讓他也是有些無可奈何,只能慢慢地跟着隊伍往前走。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陸陸續續又有新的鬼魂前來,排在了他的後面。他再次打量着後來的鬼魂,其中的一人卻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爲他注意到,這個人雖然也是衣着破爛不堪,但臉上明顯沒有太多的哀怨之色,反倒是隱隱有些興奮之色,與其他鬼魂都是大不相同。
他心中一動,轉身便擠到了這人的身邊,試着與他攀談道:“兄弟,看來你在這裡混得不錯啊?”
那人聞言頓時一愣,接着臉上居然浮現出了一絲笑意,點頭道:“還不錯,還不錯。”
咦?這人居然肯說話,有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