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見長孫無忌似乎對此有些瞭解,忙問道:“長孫相國,白蓮教、淨土宗到底是何來頭?不妨講來聽聽。”
長孫無忌道:“啓稟聖上,那佛門其實也有西傳佛門與東傳佛門之分,西傳佛門乃是正統,東傳佛門卻是旁支,二者似乎並不和睦。不過,這些年來,西傳佛教似乎有些衰落,東傳佛教卻流傳頗廣,微臣還聽說,當年那白蓮教教宗慈淵,還曾來過長安兩次,都與息王、齊王會過面,還相談甚歡。”
說到這裡,太宗已是再次重重拍了下龍椅,冷笑道:“好個白蓮教,好個淨土宗,好個相談甚歡啊!好,好得很!”
一旁的魏徵忙問道:“長孫相國,不知這白蓮教與淨土宗有僧人幾何?”
長孫無忌沉吟道:“核心弟子大約也就七八千人,僧侶不過五六萬,與天下佛門相比,實則九牛一毛。”
魏徵頓時鬆了口氣,道:“既是如此,陛下出手懲治這兩教之人,可謂小懲大誡。國師,不知若是將這白蓮教與淨土宗廢除,是否便可戒除這聯名上書之事?”
胡寧點頭道:“丞相放心,若無這兩教之人裹挾,定然不會再有佛門之人說陛下的不是。陛下,臣還有個建議,還請陛下與各位大人蔘詳一番。”
太宗點頭道:“國師但說無妨。”
胡寧道:“據臣所知,那西傳佛門與東傳佛門的確頗有衝突,陛下行事之時,不妨打出個匡扶正統的旗號,到時不但可以誅滅那些奸邪,還能讓大多佛門之人稱頌陛下的功德,豈不是一舉兩得?”
太宗這皇位來歷不算太正,平日裡最在乎的便是正統之名,這話可是正中他心意,頓時大喜道:“國師此計大妙,朕這便下旨誅滅白蓮教、淨土宗妖邪,衆卿以爲如何?”
魏徵與長孫無忌對視了一眼,帶領衆官齊聲道:“陛下英明,臣等並無異議。”
太宗點了點頭,又轉向尉遲恭與程知節道:“敬德,知節,你二人領兵替朕除此禍患,如何?”
二將聞言大喜,忙道:“謝過陛下,臣等求之不得。”
一旁的秦瓊卻不滿地道:“陛下,臣也願領兵出征。”
太宗笑道:“叔寶乃朝中元帥,需戍守京城,區區妖邪,又何須你親自出馬?”
秦瓊無奈,只得應命。
於是,便由房玄齡執筆疾書,將白蓮、淨土二教徹底定爲了邪教,痛斥其罪,又着重強調了一下朝廷願匡扶正統佛門的宗旨,太宗看後大爲滿意,蓋下了玉璽,一道聖旨就此完成,今日的集議方纔結束。
當雲翔聽胡寧講完了今日集議的經過,心中已是笑開了花,事情簡直是出乎預料的順利,如此一來,對大唐是否算是一舉兩得還不好說,對自己來說可是真正的一箭雙鵰了。
着實誇讚了胡寧一番,又叮囑他密切關注此事,雲翔也不敢多耽擱,施展開法術便離開了長安城。事情進展到了如此地步,西天可是實實在在的受益者,既然受益,自然就得付出些代價,否則實在不成體統。他現在需要做的事情,看上去還有很多啊。
貞觀初年的大唐,雖然繁華程度上遠不如後來,但軍事方面卻尤有勝之,當太宗發下了聖旨之後,僅僅十餘天的工夫,長安城便已集結起了兩萬精銳大軍,尉遲恭與程知節各領一萬,朝着那些白蓮教、淨土宗寺院殺去。
而在這段時間裡,太宗其實也並沒有閒着,各地出現了不少其他的佛門高僧,開始爲他歌功頌德了起來,甚至還有之前參與聯名上書的高僧送來書信,說是鬼迷了心竅,幡然醒悟的。
後來,根據長孫無忌得到的消息,這些心向太宗的高僧無疑都是西傳佛門之人,如此一來,卻也更加堅定了太宗打壓東傳佛教的決心。
隨着尉遲恭與程知節率領大軍分東、南兩個方向殺向了全國,一時間,引起了無數的腥風血雨。
天下人本以爲是那滅絕人倫的唐王又要殘害無辜了,可沒想到的是,更加魔幻的事情發生了。反倒有許多佛門寺院站了出來,對大軍拱手相迎,直誇太宗匡扶正道,除魔衛佛的,更是稱大軍爲“破邪軍”。
往往是大軍每到一處,便有一些附近寺院的僧人送來糧草勞軍的,場面着實是讓人摸不到頭腦。
不過,那些真正的佛門信徒卻心知肚明,這位新登基的唐王,是已經擺明了車馬支持西天,打壓東天了。腦子靈光點的,趕緊改換門庭,反正兩方的教義本就相差不大,念誰的經都是念。反應慢一些的,自然難逃池魚之禍,被那兵強馬壯的大軍成批地送入了地府之中。
而作爲此次事件的兩個最直接的受害者,白蓮教和淨土宗,也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應對。
白蓮教自創立之日起,走的就是親民的路子,教衆也大多都是世俗中人,這就決定了此教無論是在財力還是影響力上都更加雄厚。
在得知了朝廷大軍開始對白蓮教動手之後,教宗慈淵居然自恃強大,組織起了軍隊與朝廷對抗,屢屢給官軍造成了不小的損傷。
當然,結果是早就註定的,所謂螳臂當車,不外如是,從無數腥風血雨中拼殺出來的大唐軍隊,當然不可能是這些武裝農夫能夠抵擋的,當這樣的軍隊被激怒之時,戰鬥力是極其可怕的。
漸漸的,白蓮教教衆被屠戮殆盡,連教宗慈淵都被尉遲恭親手斬=殺,只留下了極少數弟子隱姓埋名活了下來。
與之截然相反的,就是淨土宗了。
這淨土宗的組成比較特殊,他們原本都是西天佛門之人,只是後來被東來真經所感化,轉爲供奉東來佛祖,換句話說,這些人其實是屬於東天與西天之間的騎牆派。
面對朝廷的怒氣,這些人的應對就簡單了很多,寺院還是那個寺院,香燭也還是那些香燭,把東來佛祖的塑像請出去,然後再恭恭敬敬地把本去佛祖的塑像請回來,《東來真經》一燒,人手一捲《大日真經》,然後不斷地懺悔自己的過錯。
當大軍洶洶殺來之時,他們也堅決做到打不還手,罵不壞口,即便是掉了腦袋,也只當是佛祖的懲罰。
面對這樣一個毫無脾氣的宗門,大唐那些驕兵悍將根本提不起絲毫的興趣,最終,連太宗都生出了同情之心,下旨饒過了淨土宗,使得他們存活了下來,只是傳揚的教義又換回了西傳教義罷了。
兩種態度,兩種結果,不得不讓人感嘆世事是何等的現實。
當然了,不管是白蓮教的覆滅,還是淨土宗的存活,對東天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總結起來只有四個字——損失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