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一千階由黑石玉堆砌而成的臺階,那些在底下看不到的一些禁制和陣法,纔是慢慢的顯現了出來。
李小孤表面上神色平靜,鎮定自若,但心頭卻是驚奇不已。
弓家之人,並沒有他之前在執法堂看到的那般散漫。
這一千階黑石玉臺階,每隔五十階,便是有十名甲士林立,左右各五名武者。
黑甲護體,銅皮裹面,手持長槍,神色肅殺的立於兩旁。
一股無形的殺伐氣息,從這些甲士的身上透發而出,煞氣沖天,讓人心神搖曳,大感震撼。
而且這些甲士的實力,實在是不容小覷。
李小孤粗略的察看了兩組甲士,發現左右五人,都是一個二品武者,四個一品武者的配置。
而且大約行進了五百步階梯之際,出現了一名渾身火紅色盔甲包裹的將軍,這人的實力,李小孤完全看不出來。
但光是其身側的幾名副將,便是讓他心頭大震,三名三品武者的陪同,這紅甲將軍,豈是一般人。
“來者何人,請出示我弓家邀請函!”
那紅甲將軍口吐雷音,震懾心魂,讓人不經意間,有種頂禮膜拜的感覺。
屈凱澤猛地一揮手,一道金光毫不客氣的砸在對方面前,冷冷道。
“是不是看到本公子境界低,你們就狗眼看人低,想給本公子一個下馬威?”
“邊陲小國,難得出了個元嬰強者,這做派,丟人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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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甲將軍身側一羣黑甲武者目露慍色,紛紛舉起長槍長矛,怒目而視。
“狂妄!”
一名副官勃然大怒,舉手欲招呼手下抓了這羣人,屈凱澤卻是神色冷傲的看着那紅甲將軍。
紅甲將軍將那道金光拘在手中,皺眉仔細觀看起來,沉默不語。
這並非什麼弓家的邀請函,但他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這東西。
紅甲將軍的沉默,讓與屈凱澤同行的弓靈兒和她那侍女,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弓靈兒上前對着紅甲將軍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
“赤雲叔叔,是靈兒我呀,這位屈公子,真的是我們弓家的客人,他身上的邀請函,我之前看過。”
紅甲將軍一時片刻記不起那道金光中的令牌到底在哪裡見過,但他同樣不滿屈凱澤剛剛那番話的狂妄,便道。
“靈兒丫頭,叔叔自然是認得你的,不過公事公辦,今日出席之人,決不能出現身份不明者!”
說完,他將目光投向屈凱澤,皺眉道。
“靈兒丫頭說你有邀請函,那便拿出來一觀,只要無誤,我等自會放行。”
一旁的李小孤急得那是個,滿頭大汗,心頭也是直嘀咕。
這屈凱澤是受了什麼刺激,突然就變得這麼生猛了?
剛剛還在下面警告自己要小心謹慎,不要惹是生非,沒想到這貨自己說話這麼豪橫,而且招惹的還是今天仙王宴的主人家。
本以爲邀請函一出,這出誤會便能化解,沒想到屈凱澤接下來的話,直接讓他李小孤蛋碎了一地。
屈凱澤神色更冷,嘴角微微上揚,不屑的傲然道。
“邀請函?沒有!明人不說暗話,之前我拿出來的邀請函,是化形符變的!”
李小孤忍不住了,額頭上冒着絲絲冷汗,湊在屈凱澤耳際焦急道。
“大哥,你沒事吧,腦袋抽風了,故意搞事?”
然後屈凱澤下面的秘之操作,更是讓李小孤整個人都蒙了。
啪!
屈凱澤突然轉身,一個大辣辣的耳光毫不客氣的抽在了李小孤的臉上,嘴裡罵罵咧咧道。
“閉嘴,你這個卑賤的奴僕,本公子的事,你也敢說長論短,不想活啦?”
李小孤被揍,第一時間涌上心頭的居然不是憤怒,而是矇蔽。
話說屈凱澤這傢伙,不像個人格分裂的重度患者呀,所以一時間,李小孤凌亂在了風中。
一羣甲士看着這囂張跋扈的錦衣公子,狂妄起來連自己人都打,頓時也是有些傻眼。
但是一想到這樣的人進入了仙王宴會場,不定還會鬧出什麼幺蛾子。
“來人,將此人與他的僕人,驅逐出弓家!”
一名副將沉聲吼道,正欲動手,屈凱澤卻不知何時已經是欺身而上,惡狠狠的一拳,轟在了對方的青銅面具之上。
疼得那面具之下,一張略顯乾瘦的中年人臉龐,抽搐不已,竟是忍不住哀嚎了幾聲。
“我日!”
莫名捱了隊友痛擊的李小孤剛剛回過神來,想找屈凱澤算賬,沒想到這傢伙這麼勇,居然直接和弓家的甲士動手了。
搖了搖頭,不知道屈凱澤是不是哪根神經沒搭對的李小孤,很是理智的往後退了幾步,與這貨拉開了距離,意圖撇清關係。
“你敢打本將,來人,殺了他!”
那偏將當衆被揍,怒不可遏,最讓他羞恥的是,吼完之後,因爲剛剛鼻樑骨被偷襲,竟是一下子鼻血狂噴。
但許久未曾發言的紅甲將軍,卻是突然朗聲吼道。
“都等等!”
吼完之後,他走到屈凱澤身旁,抱拳皺眉道。
“今日乃是我弓家老祖千歲壽宴,閣下或許來歷不凡,但還請給我弓家幾分薄面,不要刻意刁難我等,請出示邀請函或者表明身份。”
手中握着那道金光令牌,紅甲將軍心頭總有幾分心神不寧,越看那金光令牌,越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讓他心頭不得不懷疑,莫非眼前這狂妄的年輕人,是哪個被他們弓家忽略掉了的強大修仙家族的後人?
畢竟今天乃是弓家的大喜之日,作爲弓家嫡系後人,他不想讓人說他們弓家沒有大家族的氣度和寬容。
屈凱澤失望的搖了搖頭,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着那紅甲將軍道。
“你是弓家嫡系血脈,這個本公子應該沒說錯吧?”
莫名其妙的問題,問得衆人都是面色古怪,而那紅甲將軍,則是將目光投向了弓靈兒。
顯然,他覺得是這個旁系的侄女暗中傳音告訴了屈凱澤某些事情,所以看向弓靈兒的目光,難免有幾分責備。
弓靈兒心頭慌亂,忙是搖頭解釋道。
“叔叔,靈兒未曾告訴屈公子此事,還請叔叔明鑑。”
若是其他後輩這麼說,紅甲將軍還會有些懷疑,可他與弓靈兒的父親,雖然一個是嫡系,一個是旁系。
但二人相交莫逆,感情深厚,對於弓靈兒脾性,他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
正是因爲如此,他此刻心頭就變得更是疑竇重重了起來,皺着眉一時間沒有任何的頭緒。
屈凱澤再次失望的搖了搖頭,語氣淡淡的對着紅甲將軍道。
“別想了,此事不是他人告訴我的,答案就在你手中那道令牌之中。”
紅甲將軍神色一正,肅然的平舉起金光令牌,再度端詳良久依舊沒看出任何端倪,便是不得不詢問道。
“公子可否再言明一二,這令牌,本將入手便是覺得有種極其熟悉的感覺,數次觀其模樣,都甚爲的眼熟。
可倉促之間,卻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莫非公子乃是故人之後,此乃故人信物?”
屈凱澤聞言,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捂着肚子,一副你真是個人才的模樣,指着紅甲將軍。
這般恣無忌憚的動作,讓幾名偏將同時大怒,紛紛斥責道。
“放肆,你敢戲弄我們將軍?”
那紅甲將軍卻是擺了擺手,示意一衆手下稍安勿躁。
在他看來,屈凱澤越是這般,那麼這金光令牌,就必然另有玄機。
正欲開口,但紅甲將軍卻是猛地面色一沉,扭過頭,目光明滅不定的望向黑石玉階下方,約莫百米開外的一羣黑袍人。
屈凱澤,李小孤等人同樣是被那邊的動靜吸引,紛紛側目,好奇的看了過去。
“王都,拓跋世家的人!”
弓靈兒低聲驚呼道,屈凱澤不語,眼中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倒是李小孤一臉八卦的湊到弓靈兒身側,小聲的問道。
“靈兒姑娘,這拓跋世家,莫非就是我們越國三大仙門世家之一的那個?”
弓靈兒等人這時候,注意力全部落在了那羣來者不善的黑袍人身上,也沒有計較李小孤語氣中的陰陽怪氣,只是秀眉微蹙的點了點頭。
見狀,李小孤立馬回到原位,嘴角幅度越來越大,心頭嘿嘿直笑。
他知道,馬上就能夠看到一出好戲咯。
剛剛那般陰陽怪氣的詢問,李小孤只是想要求證心頭的那點不算是疑惑的疑惑。
他對越國的瞭解,比起尋常的修士,多出太多太多了。
越國,有三大世家根基不可撼動,背後靠山一個比一個來頭大。
王室龍家,背後的靠山,便是整個太初域的主人,大周皇朝。
天北楊家,背後的靠山,乃是國力鼎盛的穹天疆國,雖然比不上大周皇朝,但按照世俗之人的通俗說法就是,一個疆國的國力,起碼能夠比肩數十個王國。
拓跋世家,背後的靠山,乃是威震越國周遭十餘個王國的仙門,萬劍門。
萬劍門宗門枝繁葉茂,培育出的弟子多如繁星,而且入世之後,封候拜將者,也不在少數。
王城的拓跋世家當代的家主,其實就是一個異姓王。
整個越國境內,異姓王就那麼幾位,而弓家當代家主弓從雲和拓跋世家當代家主拓跋黎不和一事,素來都不是什麼秘密。
其實兩人的身上,能夠發現許多相似的地方。
同樣是天賦奇絕的武者,同爲破了品級的王級高手,這二人的實力,基本上已經是直追結丹後期的修士。
但凡元嬰期的老怪不出世,他們二人,便是縱橫越國,傲視一方的絕對強人。
兩人不和,其實也是因爲二人的一些生平經歷。
外界傳聞,數十年前,十萬大山之中,跑出一絕代妖王,兇悍無比,爲禍一方。
弓家當代家主弓從雲,也就是外人口中的羿神王,一人一弓,一箭射殺了此妖王,名動一方,威震天下。
然而狗血的是,這其實只是屬於越國西北之地的版本而已。
而在越國王城,拓跋家族封地的東北地帶,則是另外一個版本。
數十年前,十萬大山之中,跑出一絕代妖王,兇悍無比,爲禍一方。
拓跋世家當代家主拓跋黎,也就是人稱黎天槍的拓跋黎,一人一馬,一槍捅死了此妖王,名動一方,威震天下。
而真實的情況是,當初北方十萬大山之中,的確是跑出了一個兇悍無比的妖王,嗜殺成性,爲禍一方。
王室當時詢問何人敢前去斬殺此妖王,人人噤若寒蟬,唯獨弓從雲和拓跋黎當時年輕氣盛,同時請戰。
二人都是當時越國不得了的年輕天才,三十多歲,二人皆是王級高手,在外人看來,誅殺一個妖王,似乎不足爲懼。
可是妖族妖王,那也是有強弱之分的,妖族的妖王,區分的方式不光光是實力,還有血脈強橫的程度。
結丹境的妖王有之,元嬰境的妖王同樣不少。
而他們當時對上的,就是一隻剛剛結出了元嬰的妖王。
二人起初都極爲的自負,各自爲戰,在那妖王時常活躍的地方,四處尋找。
結果十幾次交手下來,兩人都只剩下了半條命,爲了不至於一世英名毀於一旦,二人最終聯手。
歷經整整數十天,二人在絕境之中,合力誅殺了此妖王。
但新的問題出現了,二人爲到底誰最後擊殺了那妖王而爭論了起來,最後更是大打出手。
事後王室之人派人前去協商調解,結果愕然的發現,那妖王的本體,腦袋眉心上,有一支箭羽,封住了妖王的元神。
心臟處,有一杆長槍,阻斷了妖王的氣血。
可以說,二人都是同時擊中了那妖王的要害,所以一時間,王室的人也是變得尷尬起來。
後來兩個天才的爭鬥,變成了兩個家族的爭鬥,鬧得整個越國,局勢緊張,朝堂上下,人心惶惶。
後來,不知道是哪個小機靈鬼,居然獻計,於是,另一個全新的版本就出現啦。
數十年前,十萬大山之中,跑出了兩頭絕代妖王,兇悍無比,爲禍一方。
弓家和拓跋家……!
只能說,想出這個損招的人,實在是太過圓滑,反正,此事算是讓王室,完全的置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