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長老你放心吧,傷害你的人,我稍後就讓他們下去陪你!”
秦明將拳頭捏得咯嘣咯嘣響,氣得渾身都在哆嗦,臉色漲紅,嘴脣發白,很明顯已經在發狂的邊緣。
“走吧,我們上去!”
⊕тт kдn⊕℃O
軒轅啓一句話也不說,跟在秦明身後就上了第七層,他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秦明身上的怒氣,心裡暗暗爲第七層的那個傢伙祈禱。
兩人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衝上第七層,秦明渾身的氣勢已經有些幾乎控制不住,現在的他,很想出手殺人。
可是當他真正到達第七層的時候,卻一下子呆住了,軒轅啓跟在他的身後,看見他提起的氣勢瞬間萎靡下去,就像大夏天正在燥熱的時候被一盆冷水迎頭潑下來。
這下子真是……淋了一個透心涼啊!
他走上去,正想問一句怎麼了,卻看見秦明額頭上沁出絲絲冷汗,整個人瞬間愣在原地。
“師叔……你……”
“師侄既然來了,就不要客氣,隨便坐。”
對面的中年人隨便指了指地上,示意秦明跟自己相對而坐,事到如今依然堆着滿臉的微笑。
“我一直在等你。”
“師叔,我……”
“沒關係。”
武統擡手打斷他,堆着滿臉慈祥的笑意,好像是長輩看着自己最滿意的小輩那樣,發自內心的開心那樣的笑意。
“你很好,你師傅能有你這樣的徒弟,他肯定會很欣慰的。”
“我師傅……他還好嗎?”
“放心吧,他好着呢,只是……我們不能再相見了,你見到他的時候,幫我跟他說……對不起,還有,謝謝。”
他的眼裡滿含悲傷,好像是想起了非常不願意想起的事情,滿臉的表情複雜萬分,有愧疚、有後悔……看起來這麼多年他過的並不容易,一定也是十分痛苦吧?
秦明的心中一痛,他知道師叔說的是什麼事情,雖然他和煙紫玉的兒子,自己的大師兄元浩,已經死了,但是師叔心裡的裂縫,卻是永遠都縫不上了。
他不想追究幾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自己小的時候對自己最好的兩個人,自己的師傅,和師叔武統,幾乎是他小時候所有的依賴。
記得每次受了欺負,師傅不在的情況下,都是師叔替自己出面,討回公道,小小的他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覺得心裡暖暖的,才能感覺到人間的溫暖。
只是,打死他都想不到,他們叔侄兩人,有朝一日竟然會走到如今的這種境地,他苦笑一聲。
“師叔,我們……只能這樣嗎?”
“我也不想的,孩子。”
武統十分淡定地點了點頭,他早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現在的局面,更是他自己選擇的結果,所以他並不害怕。
“沒關係,我已經活膩了,現在幫我解脫,師叔一定會感激你的!”
他一副看淡生死的樣子,讓秦明心中忍不住一顫,師叔這麼多年以來,過得一定十分痛苦吧!
“師叔,對不起,元浩……大師兄是我親手殺死的……”
“沒關係,他活着,我也無顏面對你師傅,他死了倒也是一種解脫……都是因爲我造孽太多啊!”
“師叔,你不必如此,人這一生,難說不會犯錯誤,只不過有的人犯了錯誤沒有人去追究,而有的人的錯誤,卻總被不斷提起,而究其根底,其實都是錯誤,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我知道,只是,我犯的錯誤,我自己都沒法原諒,有的人犯了錯也不會在乎,但是很顯然,我不是那樣的人。”
武統苦笑一聲,他何嘗不想忘記,可是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忘記,或者強迫自己不去想,要知道,整天可是有個大活人在跟前晃悠着呢啊!
現在雖然沒有大活人了,可是變成了一座冷冰冰的靈位,看着更是讓人心裡難受啊!
“只是,我不知道我死之後,該怎麼去面對他……”
武統長嘆一聲,秦明嘴脣囁嚅,他本來想跟他說,元浩已經形神俱滅了,恐怕您老人家到了那個世界之後也見不到他。
但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什麼都沒說,師叔已經夠可憐了,他不忍心再打破他美好的幻想,這樣的話,他心裡還能多點希望。
他現在眼裡再也沒有了自己小時候心裡無所不能,不可一世的師叔,他現在眼裡的,只不過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個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彌留之際交代後事的可憐的孤寡老人。
而且,這一輩子,大概也只有這個時候,他終於能夠毫無顧忌地跟別人提起,他竟然是有一個兒子的人。
作爲一個父親,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能聽到一聲兒子稱呼的“父親”,雖然遺憾,而且他挺不願意承認自己這一個兒子的,但是作爲父親的他還是盡心盡力地保護了他一輩子,默默付出了許多。
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感情,因爲這一個不該有的兒子,他糾結了一生,但是事到如今,他終於可以坦然面對這件事情,可以坦然地承認,對呀,元浩就是我的兒子。
“即使他有萬般不好,我都替他贖罪了,請原諒他,好嗎?”
武統眼巴巴地盯着秦明,眼睛裡隱約已經有淚光閃爍,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帶上了乞求的語氣。
“好,我原諒他。”
秦明點點頭,其實他從來也沒有怨恨過元浩,他的心裡,只是感覺有些可惜,可惜兩人沒有像小時候說得那樣,互相攙扶互相幫助,一直到兩人都登上巔峰的那一天。
可惜了……
“你原諒他就好,原諒他就好……”
武統放心地哈哈大笑,喃喃自語,看着秦明的眼神卻慢慢變得渙散,身上的生機慢慢減弱。
“師叔!”
秦明趕緊撲上去,將他抱在懷裡,可是他的生機還是慢慢減弱,直到完全消失,身體逐漸變得冰冷、堅硬。
“趕緊去救你師傅!”
這是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秦明看到他身上的生機慢慢消失,但是臉上笑容不減,直到臨死前還是保持着微笑。
好像自己終於得到了解脫,哪怕是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他也絲毫不畏懼,眼中滿滿的都是期盼。
秦明站起身,向他深鞠一躬,沉思默哀,良久,終於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毫不猶豫地向第八層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