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千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陷入自閉中的雲燕抱着輕輕放在馬人那張大牀上。
“喂,刺蝟,你幹什麼?”馬人雙手一攤攔在了姜千言面前,誇張的歪着頭,“喂,喂,快把這又老又醜的女人丟出去,千萬不要讓她髒了我的牀。喂,喂,我這牀可是隻睡又年輕又漂亮的小姑娘的。”
“滾!馬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姜千言一腳狠狠踢在他的胯骨上,“快給我找軍醫來,最好是水系魔導師!再多話,我連你的牀也拆了!”
馬人奧多音在學校時就深深領教過姜千言的脾氣,順着他的話,怎麼辦都好,如果將他惹火了,後果絕對是嚴重的不堪設想。
曾有一次爲了看電影買票,馬人偷懶賴在牀上睡覺不肯去,結果姜千言真的用了個火焰手指一下子將被子給點着了。
順的時候,那些刺像毛一樣,如果不順,那些刺將扎得你滿身是洞,這就是姜千言“刺蝟”這個外號的由來。
“好,好,我馬上去,不過你千萬不要將她放牀上,放地下好了,地毯也是很乾淨的!”馬人一邊往外溜,還一邊回頭叮囑。
“滾!”姜千言一聲大吼,馬人一溜煙的跑了,比那四輪魔力車都快。
“雲姨,你受苦了!你是爲救我才變成這樣的,我一定會治好你的!”對着裹在被單裡的雲燕輕聲耳語,姜千言臉上纔會顯出少有的鄭重,彷彿一瞬間成熟了很多。
偌大的一個旅竟然找不到一個水系魔導師,由此姜千言也知道這濟州軍與德輝軍的差距有多大了。在南洋艦隊中,一個飛行大隊便配備三名水系魔導師,二十四小時待命。
不過這馬人還算賣力,從軍部申請調派了一名水系魔導師來給雲燕治病,那水系魔導師看上去比此時雲燕的年齡還要大,頭髮亂蓬蓬的,有一半都花白了,身子乾瘦,像個老女巫。
不過,這老女巫還是有兩下子的,直接使用了九級魔法“水養術”將雲燕整個人包裹在了水結界中。
普通的水結界對人體有養護作用,但療傷效果還不太好,而這老女巫竟然肯捨得自己本身最珍貴的水精華(水精華是每個人體內維持生命存在的基礎),將之摻入水結界中用來療治雲燕的傷口。
當門打開時,老女巫就像大病了一場,扶着門欄連站都站不住,姜千言心存感激,急忙扶住了她:“老奶奶,您休息一會兒!”
原本以爲她聽不懂德輝語,沒想到老女巫竟然很快接話道:“小夥子,你良心好!會有好報的!”說着,還伸出枯瘦的手輕輕摸了摸姜千言的頭髮。
“您會德輝語?”
“恩,我的丈夫就是濟州半島戰役中的貴國士兵,他受了重傷,我一直照顧他,後來他留了下來和我結了婚,那一年他十九歲,我十三歲。或許是受傷太重的緣故吧,他的身體一直不好,二十年前便去世了。他有個遺願就是希望再參加軍隊。他走了,我就繼承了他的這個遺願。雖然我只是個從不上一線的軍醫,但也是軍隊中的一份子,想來如果他知道了,也會高興吧!”
沒想到一個萍水相逢的老太婆身上竟然還有這麼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老太婆臉上的皺紋都堆成了山,看上去有八十了吧?卻依然在爲了一個諾言而拼搏,在德輝共和國就算是比他小三十歲的女人也都在家裡享天倫之樂了。
姜千言站直了身子,莊重的對老太婆行了個軍禮:“我代表我guo軍人對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老太婆將手擡了起來,開始也想着加敬一禮,手到了耳邊,卻無力的揮了揮:“小夥子,我說這些你不會嫌我老太婆煩吧!看得出,你是個善良的人!德輝軍人都是世界上最最好的人!”
“咳,咳,”一句話沒說完,她忽然劇烈的咳了起來。
“哎,老奶奶,您坐,快坐,喝點水,休息一會兒!”姜千言急忙扶住了她。
老太婆卻略帶嫌意的揮了揮手:“沒事,沒事,老mao病了!我這一把年紀就算死了也夠本了!你們忙,我還得回去,有一幅藥我還得趕緊配完。”
目送着老軍醫蹣跚離去,姜千言忽然發現
心裡堵的慌。
一個黑影緩緩自門中走了出來,從昏暗走入明亮,半邊身子一點一點亮起。
“哇!美女!”馬人忽然蹦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雲燕的手,高聲吟唱道,“神讚美你,美麗的女神阿弗蘿蒂特!我是你最忠實的僕人,請允許我吻您高貴的玉手,送上最爲誠摯的祝福!”
雲燕的臉恢復了以前光潔嫵媚的模樣,三十歲的女性自有一股成熟的風韻,這種風韻在雲燕身上體現的特別明顯。
不像那些蹦蹦跳跳一刻也安靜不下來的小女生,小蘿莉,馬人比喻的非常好,她此刻的神態就像女神。
輕輕的笑着,優雅的擡起手臂任馬人送到嘴邊,和藹卻又高不可攀。
背後的羽翼不知被她藏到什麼地方去了,馬人一套綠色軍服被她改動的彷彿爲她定做的一樣。
那個美麗大方、高貴優雅的女軍官又回來了!
“奧多音,剛纔是誰說不讓雲上尉坐他牀上來?”姜千言抄着雙手,笑的有些賊。
“嗷!”馬人一聲長叫,痛苦的抱住了頭,卻又立即放開手狂吼,“誰說過這話誰是龜兒子!我是絕對不會這麼說的!誰說的,誰說的,讓我知道我立即射死他!”
撒謊不臉紅不是本事,撒謊還說的這麼理直氣壯卻的確是個本事!
一轉頭面向雲燕,馬人立即換上一幅迷死人的笑臉:“這位美麗的女士,我的牀很大很舒服,您介不介意和我坐在牀上一起把酒言歡?”
雲燕微微一笑,開口一句話,徹底將馬人的心打入了湖底:“奧多音,三十年前,你的父親奧里斯塔曾對我說過同樣的話!沒想到,三十年後我又聽到了這句話!我真是感到榮幸呢!”
“啊!”馬人的兩眼瞪成的豆包。
姜千言卻笑得打跌。
馬人的確是夠八卦的,不過好處也有,姜千言從他嘴裡知道不少原本不知道的事情,當然大多是無用的,不過也有些還是姜千言想知道的。
比如:另一個鐵哥們鳥人云翔研究生畢業後去了總參謀部新成立的戰略戰術研究院,這幾年混得風生水起,已經做到了秘書長助理的位子,很得院長的賞識。
以前姜千言單相思的那個遙遙嫁了個瑞士老外,那老外五十多了,超極有錢。(滾!你才單相思!這是姜千言對這一條的迴應)
混得最慘的據說是姜千言班的那個班長,整天喊着拯救全世界的顧老大,已經拉起一支僱傭兵隊伍奔赴中東前線了,現在中東地區到處都在鬧“阿拉伯之春”,倒不怕他沒有用武之地。不過據估計現在就等着姜千言去給他收屍了。
隔壁班的那個叫羅曼蒂克整天跟三人對着幹的死胖子,據說成了內陸首富的女婿,以後沒錢就去訛詐點。
還有,他們班的那個火系魔法玩得最好的整天吃素叫羅格的傢伙據說跑去梵蒂岡出家了。
還有就是,今天早上偉大的領袖樸永泰大將再次發出了最高指示,要堅決打擊南蠻政府的錯誤政策,軍隊要加強訓練,時刻準備將南蠻不毛之地化爲一片火海。這已經是領袖這個月的第七次,本年度的第三十七次呼籲做好戰爭的準備了。
據報道,魔法帝國又新研製成一種代號叫作“超空泡”的鑽地魔法霹靂弩,可以鑽透兩百米厚的鋼筋混凝土,攻擊深藏在地下的終極武器。(這一條是馬人從鳥人的來信中得到的消息。這種消息,偉大的濟州共和國是絕對不會報道的)
最新消息,昨晚晚間新聞說的,魔法帝國四艘飛舟母艦齊聚波斯灣已經徹底摧毀了波斯的防空系統。昨日凌晨五時三十分,希伯來國的一小隊隱形旋翼飛舟進行了千里突襲成功炸燬了波斯剛剛建成的終極武器。波斯國上下大怒,利用超遠程流星炮向希伯來國海岸平原地帶發動了瘋狂的飽和攻擊。
兩國已正式宣戰。
噢,對了!還忘了一件事!馬人一邊“呼呼”的刷着牙,一邊含糊不清的說:“昨天昇陽帝國把板凳島給佔了!”
“什麼?”姜千言一把揪住了馬人的脖子,在他耳邊大吼道,“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說?你還是
不是德輝人?”
板凳島是位於德輝共和國和昇陽帝國海洋中間線上的一個小島,形狀就像兩條板凳那麼大,海水漲起的時候整個島還會被淹沒在海平面以下。
“板凳島”這個名稱是德輝共和國那邊的叫法,據說是上個朝代一個以胡鬧聞名的大人物韋爵爺曾在此避難,那韋爵爺酷愛牌九,所以起了這麼個名字。
近五十年來,這麼一片小得不能再小的島嶼卻始終是橫亙在兩國咽喉上一根長刺,每當兩國關係有所進展時,總會有人跳出來,拿這板凳島表演一番,在領土尊嚴上,任何政府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表現得太過軟弱,一個不小心可就成了賣GUO賊李鴻章。
另一方面,雖然這島不大,但卻涉及到二百海里專屬經濟區的歸屬問題,另外現在人工築島技術已經有了很大的發展,完全可以將其建設成一艘永不沉沒的飛舟母艦,打造成一把對對方威脅最大的劍鋒。
所以,兩方都誓在必得,即使得不到,也不會讓對方得到,五十年來達成的默契就是任何一方都不登島。
東洋軍演風波之後,魔法帝國參謀聯席會議召開了整整一天,有的主張“帝國的尊嚴不容侵犯,若有侵犯就讓他見識見識魔法帝國強大的武力”,有的則比較穩重“現在帝國正在進行着一場戰爭,再發動另一場戰爭,經濟上承受不住,該退讓的時候就要退讓。況且龐大的德輝共和國絕不是能夠短時間可以打垮的!陷入戰爭的泥沼,對我不利。”
最後參謀主席溫尼菲爾德與執政官格里文對望一眼,鄭重的宣佈:“諸位,古代的德輝有一著名計策,叫作“借刀殺人”。我想現在已經到了我們該引爆第一顆定時炸彈的時候了!這顆炸彈我們已經深埋了七十年!”
面對衆同僚疑惑的目光,溫尼菲爾德將手中的教鞭輕輕的點在了德輝共和國與昇陽帝國海洋中間的板凳島上。
光有好的戰略,沒有執行事情也不會成功。
據戰後解密文件顯示,完成這一重大的使命的是魔法帝國後來一個非常有名的人物,當時他僅僅是一名中情局的情報員,他叫戴維•瓊斯。
他找到了當時還不起眼的皇太子羽根正平,只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這是一個機會!”
太子答:“別想把我當槍使!”
戴維深深凝視着太子的眼,緩緩的一字一字的說出了第二句:“要想得到,總得付出!”
心動的太子將這句話轉述給了明武正平天皇。
於是,剛剛在東洋完成演習的八八艦隊重新返了回去,陳列於板凳島之前,藉口再次演習,卻偷偷派出小艇登上板凳島開始構築工事。
德輝共和國自然不甘示弱,龐大的東洋艦隊立即出動,與之對峙。
飛舟升空,炮口高揚,所有武器全部啓動,兩艦隊最近時相距僅有一海里,都能清楚的看到對方甲板上藏在炮臺後的身影。
只是東洋艦隊始終沒有等來上頭進攻的命令。
或許是上頭考慮到不遠處正閒逛的魔法帝國的兩個母艦戰鬥羣吧!
至於當時,德輝國內普通民衆根本不知道板凳島已經失去了,因爲當局採取了嚴密的消息封鎖,而身在國外的姜千言反而第一時間便知道了。
北濟州消息封鎖的更厲害,但只封鎖有關本國的消息,別國的事情,他們懶得管。
“對於這事,我國有什麼反應?出兵了嗎?”姜千言瞪着一雙發紅的眼睛問。
“出了!”
“好,奪回來了嗎?”
“沒有,根本就沒打起來!嗨,你用那種眼光看我幹嘛?要殺人哪!不就是一個小破島嘛,還沒我這房子大呢?有什麼大不了的!”馬人一幅不以爲然的神態,大口大口的吃着泡菜。
“你懂什麼?那是一艘永不沉沒的飛舟母艦!”姜千言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我們還採取什麼措施了?”
“你猜?”
“不會又是嚴重抗議吧?”
“錯!”
姜千言一喜,卻聽馬人接道:“是非常非常嚴重的抗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