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晚上我在公路上散步時,我看到了一個老太婆低着頭站在路燈背面下，我凝重地看着她站在那裡的樣子。她整個身體僵硬的像棵枯木，不過我知道她好像還活着，因爲她正在用她枯樹枝般的手指在輕輕地撫摸着懷裡的一隻黑貓,黑暗瀰漫下的光亮顯得黑貓的眼睛更加的綠幽幽。
對峙了幾分鐘,我終究還是開口了。
“你在這裡想幹嘛?”
“當有一天你得知你父母將要去世了，你能幹嘛?”她緩緩地擡起了頭,沙啞地聲音從她嘴裡緩緩地傳出。
當我看清楚她的面貌後,我莫名的顫抖了一下,緊接着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這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呀?
她的整個臉皮乾巴巴的,沒有一滴水分,就像一具擁有着上千年曆史的木乃伊皮膚一樣。充滿眼白的眼睛在幽暗燈光下顯得更加的陰深。在眼角下還有些許不明的暗紅色物質,但是不知道爲何我看着她的樣子感覺她並不是一個老人。
然而當我回過神時她卻已經背對着我向着田間小路走去了,只留下風中夾雜着她踩草叢留下的廝沙聲音。
她真的還活着嗎?
回家後,我問我父親咱村裡是不是有詭異的事情?他很詫異地問“你是不是也遇見了一個女人”
“嗯,好像是一個老太婆。”我如實回答。
“她不是一個老太婆,她是一個年輕女子。”父親說出這句話後緊接着說道“這是一件五十年前發生的事情了。她是咱村尾那戶無人居住房屋的主人,她以前還是一個留洋學生。”
“爲什麼我從小到大就沒有聽過一點消息呢?以前我還經常在那屋子邊玩着的。”我感到很驚異隨即打斷我父親的話
然而他卻沒有回答我,只接着繼續說下去。
“你從現如今的狀況也知道的,就我們這個小地方出了個留洋學生,在當時是如此的轟動,她的父母也是因爲這件事而見到人就吹捧他們的女兒有多麼的了不起,各種炫耀,每天都笑得合不攏嘴。在當時所有人都認爲他們兩口子終於快要熬出頭了,只要熬到她女兒順利畢業回來,然後找到工作,她們就可以享清福嘍。可是老天在跟他們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她父親出海時溺亡了。其實我覺得這兩口子挺可憐的,爲了供女兒出國留學,砸鍋賣鐵去換錢,最後還是向鄰居東拼西湊才爲她湊齊學費的。爲了能夠維持她女兒在國外的生活費,他們兩口子每天在雞啼前就出海打魚黃昏後纔回來。聽別人說,她們除了出海打魚外,還打了散工,具體什麼他們也沒提過。”
“這麼累,爲什麼不放棄出國留學?她難道不知道家庭狀況嗎?”聽到這我急忙打斷問道
“你小子懂什麼,留洋學生啊,你知道這是祖墳冒青煙了啊,這是光宗耀祖的事啊！要不是老許他出意外死了,要是他能夠等到他女兒順利畢業,他以後就算死了也能夠含笑九泉了！你再看看你小子,整天不學好,盡給我丟臉,要是你有出國留學的機會,我也會砸鍋賣鐵供你讀書,在留學期間我都不用你掙一分錢,你看看你這副樣子。”
我悻悻地摸了一下鼻子,然後迅速岔開話題問道“打了散工,然後呢?”
“你這小崽子,我跟你說這,你給我說那。你去問羅老,我沒那麼多時間跟你扯。”父親大罵道,然後大步離開了。
“哎,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她到底死了沒有啊?我大聲喊道。
“死了,死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