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算心裡有那麼一些心虛,鬱鳴商也不想被顧澤抓住好一通教育。
“老師告訴我們不要太在意被保護的任務目標,過去很多案例都說明和目標瞭解太多後,做決定的時候會受到影響,這樣更容易遇到危險!”
鬱鳴商受到的教導就是這樣,他們不只是將任務目標當成物品,連他們本身也是執行任務的工具,在任務之中只要聽從命令就可以,不必產生多餘的情緒。
“會聽從這樣的教導,註定一輩子都只是消耗品。”
顧澤說的很現實,只會聽從命令沒有自己思考的人,永遠只能給別人當刀使,一輩子都在爲別人賣命。
“你不要說的太過分了!”
鬱鳴商覺得顧澤的話是在侮辱她的職業,原本低着的頭猛擡起來,恨恨的瞪着顧澤。
“你在任務之中完全不考慮要保護的是個活人,她會走會動,會有自己的想法,你自認爲安排了足夠的人手,這樣能做到的不過是跟在她身後跑,卻從不設身處地的考慮她的想法,這樣永遠沒辦法做到快人一步,只能一直倉促行事。”
顧澤沒有嘲笑鬱鳴商的意思,他很認真的在替她檢討,軍部的很多作風他並不接受,這也是他只跟着燕司令學習,卻沒有踏足那個領域的原因。
他們的觀念相差太大了。
“要按照你這樣說,每個人都要對任務目標體察入微,那最後要是目標身亡,難道也要讓一個優秀的戰士毀在愧疚這樣的感情中嗎?”
鬱鳴商反駁道。
“難道你不該愧疚?”
顧澤反問,兩人之間頓時產生了一種針鋒相對的感覺。
“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我們不需要多餘的同情心!”
鬱鳴商不想聽顧澤的指責,元依依毫髮無傷什麼事都沒有,至於把事情說着這麼嚴重嗎?
“不需要多餘的同情心不是讓你拋棄人性,不會對任務失敗感到愧疚也不是堅強而是冷漠,你的傲慢就是你屢次失敗的原因,你根本不適合這個職位。”
顧澤和元依依是同一類人,他們雖然都身居高位,但也曾經在最底層的泥沼裡掙扎過,即便最後回到了雲端,也依舊沒有忘記跌落塵土的感覺,他們做領導者的時候能體諒最低微的屬下。
雖然元依依絕對不會承認她有這麼細心體貼,但在顧澤看來就是如此。
而鬱鳴商和其餘更多的人卻時常把自己放在太高的位置,有財富的人看不起貧窮人,有力量的人看不起柔弱的人,正值壯年的人看不起幼小和衰老的人,這些想法都是傲慢且愚蠢的。
鬱鳴商若想保護好元依依,最先要做到的就是尊重她,不把她當作誰的附屬或是所有物,真切的保護她本人。
“你知道我什麼,憑什麼這樣說我,你要是看不起我就去換人好了,好像自己多了不起一樣!”
鬱鳴商氣的眼淚都掉下來了,她大吼了一句推開門跑出去,門摔上的時候門框差點被震下來。
“……?”
顧澤看着被甩上的門面露茫然,他自認爲說的非常中肯,爲什麼鬱鳴商這麼生氣,好像還氣哭了?
顧澤,顧氏家主,大老闆,總裁中的總裁,人生贏家,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竟然被自己妹妹的眼淚給整不會了。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傻!”
元依依在電話裡笑的拍大腿,顧澤還是第一次打求助電話給她,原因竟然是一不小心把妹妹罵哭了。
“你難道明白原因?”
顧澤原本想着元依依是女孩子,到底感情比較細膩一些,雖然她也沒有其他正常的兄弟姐妹,但也能幫他分析一下。
結果元依依似乎不只是略懂,而是秒懂,甚至非常懂。
“這和行動失誤根本沒關係,你說再多她也不會聽你的,而且她會在我這裡疏忽,不代表她保護別人的時候也會疏忽。”
元依依當活人的這些日子多思多想,學習感情的進度早就超過顧澤了。
“可是這樣不是更不應該嗎?”
對別人盡心盡力,對自家人反而疏忽大意,這更應該好好反省自己纔對吧。
“關鍵就是她不把我當成自家人呀,嫂子是哥哥給找的,不是按照她的想法找的,這種情況幹嘛去強求她喜歡我?更別說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對彼此的印象都不好。”
再敬業的人也有自己的情緒,會被情緒影響是人之常情,倒不是說鬱鳴商的所作所爲值得原諒,元依依只是表示這很合理,沒什麼值得意外的。
“這不公平,你對她多有寬容,她卻這樣對你,她明知我們的關係還這樣做,從什麼角度都說不過去。”
顧澤知道元依依也不待見鬱鳴商,但爲着那是他的妹妹多有忍讓,甚至現在還在勸解他。
兩相對比鬱鳴商就太不懂事了。
“我這麼做也不是爲了讓你誇我啦,更算不上什麼忍讓,只是即便親人也有合不來的可能性,我們要接受這種可能,畢竟和誰成爲親戚是天註定的沒辦法選,強迫自己接受跟逼迫自己吃那啥沒什麼不同。”
就像元依依多了那一攤子姓明的親戚,就像她父親毅然離開了自己的親族,處不來就離遠點對誰都好,即便鬱鳴商這段時間貼身保護她,她也完全可以當鬱鳴商不存在。
“而拋卻自己人這一層意義,單論你的說教,鬱鳴商會很抗拒就更好解釋了。”
元依依十分能理解這種小女孩的心思。
鬱鳴商從小到大沒怎麼見過顧澤,然後他突然出現,還對她的工作指手畫腳,一副她做什麼都不行的架勢,都快把她整個人否定掉了,爲的還是她本來就討厭的元依依,這誰能不氣?氣死了好吧!
“就因爲這個?”
顧澤第一次感受到了叛逆期逆反心理的殺傷力。
“話都是人在說的,換個人說她沒準就聽了,但你來說肯定是火上澆油,再帶上我那可就完全當成挑釁了。”
元依依拿着電話翹着腿,心想自己果然是萬千少女心事的代言人,她可比顧澤對女孩子瞭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