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雪山崖頂(五)

就在此時,道法禪師運功完畢,看着一臉焦慮之色的軒轅問道,心中一動,暗歎軒轅問道少年俠義心腸,卻是不知道軒轅問道正是慕容白的外孫。方纔道法禪師雖在運功調息,卻對於那四人的商談之聲聽的一清二楚,眼看如此境況,心中打定了一個主意,對着軒轅問道道:“小施主,你如此心焦,可是爲那寒冰城慕容世家?”

軒轅問道本欲運功疾奔,突然聽到道法禪師問話,心中一驚,急忙散去功力,答道:“是。”後面自己與慕容世家的關係卻是因爲剛纔欺瞞,不好意思說出口。

道法禪師聽到軒轅問道應答,口中低聲誦一聲佛號,開口道:“既然如此,你是要去告知慕容世家此間的情況了?”軒轅問道此時心焦非常,心中不解剛纔的老和尚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羅嗦,他卻不知道此時道法禪師心中打定了一個主意。只得答道:“正是如此。”

道法禪師面色冷峻,繼續開口道:“那你覺得方纔四人功力如何?”軒轅問道一滯,微一考量,道:“深不可測。”道法禪師面色不動,繼續問道:“那你覺得比之慕容世家,應是如何?”軒轅問道心念急轉,面色一變,答道:“慕容世家罕有能與其匹敵者,縱使能抵住一人,卻也是無法抵禦四人。”

道法禪師面色不善,答道:“正是如此,所以你此番通信與否都無多大幹系的了。”軒轅問道聞聽此言,心中發苦,不發一言。道法禪師目光如劍,死死盯着軒轅問道。軒轅問道沉默良久,澀聲道:“那我也非去不可,我不能眼看着慕容世家被偷襲,縱然無用,卻也能避免一些傷殘。“開始語聲低微,到得後來卻是豪氣頓生,聲音越來越大,擡起頭來迎着道法禪師的目光瞪了回去,一張稚嫩的臉上卻也是顯出了英武豪邁之氣。

道法禪師聞言一愣,看着眼前稚氣未脫卻是一臉剛正的軒轅問道,心中喜不自勝,暗道自己主意不錯。面上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慕容世家此難或有可解。“

軒轅問道原本怪道法禪師剛纔勸自己不去通信給外公,心中暗誹這老和尚,突然聽聞說是有辦法幫助慕容世家解此危難,心中大喜,剛纔的不滿也立刻煙消雲散了,急忙道:“大師有法助慕容世家解此危難?”

道法禪師不理軒轅問道的問話,說道:“以你所見,慕容世家是否可以抵住其中一人?”軒轅問道微一考量,道:“抵住一人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道法禪師低眉道:“正是如此,慕容世家世代稱雄,起碼可以抵住其中一人。”

軒轅問道心中氣餒,暗怪道法禪師,這自己都知道的,說了半天都沒說點有用的出來,當下忍氣問道:“那對方還有三人,如何抵擋?”道法禪師微微一笑,道:“你覺得此間氣溫如何?”軒轅問道雖奇怪道法禪師總是問這些不着邊際的話,但是看他一臉沉穩的樣子,只得乖乖答道:“嚴寒刺骨。”

道法禪師不理軒轅問道語氣中的不滿,繼續道:“你可曾去過寒冰城?哪裡的氣溫如何你可知曉?”軒轅問道心中一凜,思緒回到了自己初到寒冰城的時候,哪裡可是溫煦如春,毫無嚴寒之意。

道法禪師看軒轅問道不發一言,以爲是未曾到過寒冰城,也不等軒轅問道答話,開口道:“老衲曾有幸去過一次,哪裡常年如春,奇花異果,實乃是人間妙境啊。”

軒轅問道這才反應過來,順勢問道:“這是爲何呢?”道法禪師看一眼軒轅問道說道:“只因寒冰城中有一件慕容世家守護的上古神兵,此物致寒冰城能夠在這絕冷之地的北冥雪域中開闢出如此人間仙境。”

軒轅問道心念一動,一臉急切之色,開口問道:“那此次化災解難的關鍵是在此處?”道法禪師一笑道:“正是如此,只要運用得當,此寶丁珂抵擋住其他三人,如此一來,此難可解了。”

軒轅問道心中大喜,直欲跳起來大叫一聲來一舒胸臆。自己慘遭大難,放眼天下,雖則廣袤無限,卻是難得一至親之人,如今得有外公愛護,嘴上雖不曾說明,心中卻是感動不已,方纔乍聽到那四人慾偷襲慕容世家,心中大急,恨不得能夠肋生雙翅,將這個消息告訴外公,讓自己和外公同仇敵愾,縱然一死也要護得他們安寧,如今聽聞可以避免如此大難,縱不濟也不會重蹈自己家族的覆轍,如此一轉之間,不啻於大難必死重生的,軒轅問道自然是高興至極。

看着軒轅問道跳躍歡呼,道法禪師又是一副戲謔之象,剛纔的沉穩嚴峻之色沒有了,開口道:“不過這神兵由誰來執掌來對敵呢?”

軒轅問道隨口答道:“當然是我外……慕容家主了。”卻是無意中露出了口風,卻也是天意使然,道法禪師此時全然只是嬉笑搞怪之念,竟然沒有注意到此節,繼續開口道:“那他能夠一人抵住四人的圍攻嗎?”軒轅問道一滯,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應該可以吧?”

道法禪師臉上掛着一抹戲謔的笑容道:“小子,我告訴你吧!那四人功力高深,如果那慕容家主如果遇到其中一人,拼盡全力或許能夠可以其中一個抗衡,但是遇到四人圍攻,那是必死無疑。”

軒轅問道臉色死灰,顫聲問道:“那豈不是慕容世家死定了?”道法禪師心中一動,心道:這少年對於慕容世家的安危怎會如此擔憂?難不成是慕容世家的子弟?

心中雖有疑惑,卻是千鈞一髮之時,也顧不上去細究,一改臉上的戲謔之色,鄭重道:“所以由誰來執掌神兵纔是關鍵所在。”軒轅問道急忙問道:“那該誰來執掌?”

道法禪師一臉嚴肅之色,應道:“你!”軒轅問道聽得道法禪師言說應由自己來與其他三人惡鬥,心中如同翻江倒海,思緒萬千,愣在了當地,直到好久之後,才嚥了口唾沫,試探着問道:“你是說讓我用慕容世家的家傳神兵來和那幾個惡人相鬥?”

刀法禪師看着軒轅問道一臉不可置信之色的樣子,心中暗道心性還不錯。卻是不知道軒轅問道一路上逃避追殺,早就歷經了無數同齡人不可能經歷的事情,心性堅韌之極。此次如此反常只不過是因爲軒轅問道對於道法禪師的功力佩服之極,全然沒想到如此人物能夠看重自己,故此這纔有瞭如此表現。

眼看東方已然有一絲曙光,時不我待。道法禪師也不再玩笑,面色一整開口道:“聽着,現在事關人命大事,來不及拖拖拉拉了,你的武功還算不錯,但缺少上乘內功心法,今日事急從權,我傳授你上乘武學功法——乾坤訣,此功法和軒轅世家軒轅訣並稱兩大神功,你能領悟多少就是多少,屆時或許可以爲你多一份保障。”

軒轅問道心中滿是歉疚,自己開始就對道法禪師隱瞞了真是身份,並且有戲弄之嫌,怎料這大和尚竟然是如此之好,竟然以上乘武功傳授自己,心中不由得感動莫名,卻是更加不好意思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了,心中暗道:只能等此事平息以後再慢慢伺機解釋清楚了。

他卻是不知道,道法禪師傳他武功卻是情非得已,他本人和慕容世家大有淵源,面對慕容世家的危難,必須挺身而出,怎料此次無意中受了內傷,一身功力大打折扣,再加之看到軒轅問道對於慕容世家的事情十分上心,只當軒轅問道是俠義心腸,所以這纔不得已而下了這個決定,和軒轅問道所想卻是有所不同了。

再說這軒轅問道當下心中做一考量,知道這已是唯一的可行之計了,他在下午的時候就知道慕容世家的大部分高手都已經被派遣出去尋找自己的消息了,道法禪師重傷,所以慕容白一人面對那四人,幾乎是全無勝算,慕容世家之中尚有一戰之力的似乎就只能是自己了。

心中主意打定,不再遲疑,當下跪下咚咚咚三聲,磕了三個頭,口中稱道:“弟子見過師父。”卻是仍舊不好意思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

道法禪師心中雖然詫異,卻也不去管他,只是到得軒轅問道行完禮,微微彎腰,伸出手來欲將軒轅問道扶起,怎料軒轅問道正在行禮,剛欲起身,手臂突然被人握住,當下不遑多想,立馬手腕一轉,潛運內勁,竟然以小擒拿手甩開了。

道法禪師心中一驚,萬萬沒想到軒轅問道機變如此之快,內勁如此之強,幾可同江湖之上二流高手相較,卻是軒轅問道一路歷經坎坷,嬌貴之氣盡去,一身功夫精進了不少,再加之其習練的軒轅訣乃是絕世神功,故此功夫進境纔會如此之快。但卻也有道法禪師身受重傷,無心之舉的緣由在內。

道法禪師心中歡喜,看着眼前一臉窘迫的軒轅問道,只是微微而笑,不發一言,如此一來,軒轅問道更是窘迫,一張臉紅的如同豬肝一般,在加上額頭上的一團雪,顯得滑稽之極。

道法禪師拽過僧袍替軒轅問道抹去額頭的雪,面色一變,一臉的嚴肅道:“好了,時日無多,我現在就傳授你乾坤訣,你凝神聽好。”

軒轅問道如聞仙樂,立馬應道:“是!”凝神細聽,道法禪師將口訣一一道來:“虛極靜篤致,下法導神通,五心朝天起,三花聚頂門…….”

軒轅問道天資聰穎,將這數千字的口訣經由道法禪師反覆誦讀幾遍竟然能夠記得十之八九,在督促幾次,竟然全都記住了。道法禪師心中歡喜,暗道解除慕容世家大難又多了幾分把握。

道法禪師面色不動開口道:“嗯!不錯,時不我待,現在我傳授你習練之法,日後縱然你孤身一人,也不致耽誤功法的進境。”

軒轅問道點頭應承,道法禪師來到剛纔自己療傷的大青石旁邊,對着軒轅問道,一臉嚴峻:“上去!”軒轅問道依言躍上大青石,道法禪師口中再述:“五心向天,抱元守一”。

軒轅問道毫不猶豫,盤腿而坐,雙手託舉向天,雙腳腳心亦是朝向天空,雙眼緊閉,不再動彈一下,除了良久纔會吞吐氣息,幾乎和屍體沒有任何區別。

道法禪師也不說一句話,整了整破舊的僧袍,也在雪地上盤腿坐了下來,運起功來。天上烏雲聚集,不一會兒,零星的雪花開始飄落,不一會兒鵝毛般的大學從天空中飄飄灑灑是直降而下,不一會兒道法禪師和軒轅問道身上就有了不少雪花,兩人卻是一動不動。

天已大亮,昨晚的大雪早已停止,天空一清如洗,東邊朝陽如虹,緩緩從天邊升起,爲大地鍍上了一層金光,經過雪地反映,在大地上形成了一片七彩虹光,放眼望去整個北冥雪域直如人間仙境一般。天空中有外出覓食的大雁飛過,這隻大雁或許已經飛行了很久,漸漸的越飛越加無力,終於在一座雪峰上停落了下來,落在一塊人形大石上,上面積滿了厚厚的雪花,那大雁卻是不管這些,只顧低下頭梳理自己的羽毛。

突然那落滿雪花的微微顫動,大雅受驚飛起,只聽的一個少年欣喜的聲音道:“成了!”說着跳了起來,身上的雪花飄落,正是行功修習乾坤訣的軒轅問道,卻是昨晚飛雪大作,軒轅問道以功力護體,心神寧靜,直到天光大亮,乾坤訣心法稍有火候,用功完畢這才醒悟過來,卻已經是過去了好幾個時辰,雖則一夜未眠,卻是精神奕奕,顯然功力進境不少。

卻是因軒轅問道天資聰穎,更重要的卻是軒轅訣,乾坤訣和軒轅訣並稱兩大神功,雖則一者旨在征戰,一者旨在煉氣,但是大道相通,如此上乘武學已然是天下至高的武學,自然頗多相通之處,故此纔會有如今進境。

軒轅問道神功初成,心中喜悅無限,良久心潮才得以平復。這纔想到了道法禪師,轉身欲拜謝道法禪師,卻看到道法禪師立身之處空無一人,軒轅問道環身四顧,卻是絕無人跡,心中失落,知道道法禪師已於昨晚離去。

軒轅問道重整心緒,對於道法禪師離去之事,心中雖有感傷,卻是想到日後日月長久,自有相見之日,於是也不去管它,想到自己神功初成,心中欣喜非常,看着紅日初上,天已大亮,準備回慕容別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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